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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体内的异样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手脚倒是能动了,可是站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沈寒玦哪儿受过今日这般委屈。
      可是眼前的情况除了忍耐,没有其他办法。

      沈寒玦想过将这一切告诉皇兄,但是他很快便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告诉沈寒秋不就等于暴露了他有勾结外党谋反的倾向了吗,沈寒玦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真的是蠢的可以。

      最终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扶着墙一步步走到门边。
      刚刚迈出门槛儿便听见了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王爷恢复的这么快,不愧是沈家人。”
      要不是现下这种情况,沈寒玦绝对会给他一拳。
      “还是在下送您回去吧,要不您这幅惹人怜爱的样子上街,在下真怕有人动了什么歪心思——”
      “滚!”不等对方说完沈寒玦便粗暴的打断了。
      沈寒玦一直以来保持的形象早就荡然无存,不过若是遇上这种情况若是能不生气才有了鬼。

      “喂,听人把话讲完啊,”景牧笑吟吟的追上前去扯住了沈寒玦,却被对方一把甩开,“不想听就算了,到时候自有你求我说的时候。”
      景牧说罢耸了耸肩,任由沈寒玦离开。

      谁他妈会求着你说!
      沈寒玦也懒得回头再去看他,扶着墙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沈寒玦平日里穿的虽然是朴素,但走在街上终究还是与寻常百姓有所不同,不仅仅是着装,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气质。
      不过如今这幅狼狈的样子给人看了去也不免惹来了许多不必要的口舌。
      沈寒玦默默祈祷着自己这幅样子可千万别遇上什么熟人。

      寒玦遇上景牧的那一年刚被封王。
      若说是怎么遇上的……
      虽然是嫡子,但是从小受到的关注远远不如他那个做太子的哥哥,沈寒玦可以说是从出生起就是不被期待的。
      两位嫡子,必有所争。
      但是历朝历代的规矩是立嫡立长,沈寒秋正好完全吻合,仅仅是几年而已的出生时间只差,沈寒玦便彻底与那个位子无缘了。
      从他开始启蒙读书到习武骑射,先皇并未给予他过多的关注,甚至连夫子都是随意找来糊弄的。其中的原因并不难明白,所以沈寒玦知道自己必须加倍努力才能缩短他和哥哥之间的差距。
      但是毕竟现实摆在面前,再是不接受它也是现实。

      多年以来无论沈寒秋怎样像这个弟弟放低姿态示好,沈寒玦依旧从心底上难以接受。
      从内心最深处无法挽回的自卑,十几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消退。

      沈寒玦犹记得那年大雪纷飞,沈寒秋拉着他去湖边玩,说是要凿冰开来钓鱼。
      沈寒玦也不知道当初自己脑子出了什么坑,还真的傻乎乎的跟着兄长去了。
      要是知道有后面的事儿,沈寒玦恨不得打死当初的自己。

      虽是寒冬,但是不知为何湖水冻得不牢。两个少年的身形已经接近成人,冰面自然是承受不住。
      落水的时候沈寒玦只感觉冰冷刺骨的湖水围绕上来,紧接着便听见耳边宫女太监们熙熙攘攘的声音,可却没一个人来帮他。
      他不想死。
      沈寒玦拼了命的在水里扑腾,努力的让自己的头部浮出水面。或许是人群看到了他这边儿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将他拉了上来。

      接触到空气的时候沈寒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冻成冰砖了,然而看见岸上跟自己一同来的兄长裹在斗篷里,连头发都没湿半分,却被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嘘寒问暖,生怕有半分闪失。

      那个时候沈寒玦真的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悲伤?愤怒?嫉妒?
      同一个母亲所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年浑身湿透,却无人问津。说来也是个皇子,听起来却又那么可笑。

      最后自然是他一个人走了回去。
      冰天雪地里的又是浑身湿透,不一会儿沈寒玦便感觉手脚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身上也有次趋势。
      即便是能撑到王府,恐怕这幅身子也废了。
      但是那时沈寒玦说什么也不肯向别人开口求助,死撑着也要自己回去。
      可能是过于高估自己的体力了,离王府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沈寒玦便觉得视线模糊了起来,身子也变得滚烫。
      这回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沈寒玦再次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周围的环境虽是不比王府华丽,但是给人一种很朴实的感觉。
      “你醒了啊,先躺着吧,你还在发烧。”
      屏风后面突然出现的人吓了沈寒玦一跳。
      浓眉大眼,打扮也不似汉人,但是这屋内的摆设的的确确不是胡人的习俗。沈寒玦忽然好奇起了对方的身份。
      那人似乎是看出了沈寒玦的疑问,便爽朗的笑了起来。
      “在下景牧,初到京城。在街上偶然遇见阁下……”景牧想了一会儿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抱歉的笑了笑,“失敬失敬。”

      连官话都说不标准啊……
      “谢谢你了。”

      “看着小兄弟是从皇城的方向走出来的,打扮也不似寻常人家。”景牧说罢又笑了起来,“只是好奇你们中原人的礼仪,失敬失敬。”

      或许是胡人天生带着的那种淳朴的魅力让沈寒玦渐渐安心了下来,也回笑道,“在下沈寒玦,若是有时间不妨来我府上坐坐,也当报了万一的今日救命之恩。”

      沈寒玦当年只是觉得遇上了个有意思的旅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所有的巧合都是他自认为的巧合,遇上的温柔也不过是他自以为的温柔。

      这次依旧是被淋的浑身湿透,与多年前落水那次本质上没差。
      只是这次若是在倒下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孤寂中成长的少年,比同龄的孩子或许更敏感些。哪怕是最脆弱的时候也要挺起头来展现给世人最好的一面。
      这是沈寒玦十几年来所坚信的。
      这种时候他却是想着府里的下人看见那个高傲的小王爷这幅模样会是个什么反应。
      或许会沦为他们的饭后的闲谈吧,不过那些沈寒玦也管不到了。

      王府的大门已经印入了眼眶,沈寒玦第一次有了快要到家的心安。
      仔细想想,偌大的府邸,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一个人居住,当真是狼狈不堪。

      每一个深夜沈寒玦都曾问过自己,为何要苦苦追求着权利和那个本就不属于他的位置。

      连能众叛亲离的人都没有,只能去放手一搏了啊……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狼狈到不成人形,侍卫们用了好半天时间才发现是自家主子,不禁大惊失色。

      糟糕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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