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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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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床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是新年了。
雪已经被佣人扫开,露出湿润的水泥地面。小乔起来的很早,已经坐在大厅里,看见姿明,微微笑了笑,“新年快乐。”
吃早饭的时候,小乔拿出礼物给爸妈,当时妈妈说,“姿明这么多年都没有送过我什么。”她一边摇头一边看着姿明笑。
姿明只是偏头笑,眼光不经意望到周梅生,他没有看他的笔记本,没有跟小乔说话,也没有笑,很安静的看着她。
姿明说不出涌上心头的是什么感受,她轻轻别过头,说,“妈妈,我约了朋友,我先出去了。”
她的朋友只有连保文。
她走出家门才与连保文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闲出来。
连保文那边聚了大群的人,音调提得极高,“姿明,你过来一起玩啊。”
姿明低声的切了一句。
她去百货公司给母亲买礼物 。
看中了一款项链,四十颗珍珠,几乎相同大小,泛着柔和的亚光。
母亲不喜珍珠,说不易保养,容易发黄,没有保值等等。
不过,它实在是漂亮。
回去的时候,还未到中午。
只有周梅生一个人坐在壁炉前,一边烤火一边看书。
见她回来,合上书,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姿明等了一下,他仍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小乔呢?”她客气的问。
“早上醒的太早,回房睡去了。”
姿明颔首,“我也回房了。”
他忽然叫住,“姿明。”
姿明心忍不住停跳了一拍。
他走上前,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看见她提的袋子,故做轻快的说,“新年就开始shopping了吗?”
姿明微牵嘴角,没有回答。
“周梅生,你要说什么。”她扬头,挑眉问他。
他回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她,没有认真的与她说话,她倒真是想知道,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是买给你妈妈的礼物吗?”他还是避重提轻的问。
姿明微微欠低腰笑,笑了一下说,“是。那是怎样?”
这句话,是当时他与她共同的口头禅。
她学他的语气,现在反而只剩她一个人这么说。
“是不是因为小乔的关系,她。”他停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姿明仍是欠低腰笑,小乔。
“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你的。”
之后上了楼,回到房间,关上门,感觉自己还是在笑。
怎么连自己都感觉是在妒忌小乔。
似乎在博上位一般,她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她拿出那串项链,仔细端详,四十颗珍珠,同样大小。
那又怎样。
姿明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把项链往楼下的草坪上用力一抛,立刻没在草间。
大概是用力过大,珠链散断,看见珍珠溅开的样子。
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喝了几口,觉得味道寡淡,又拿了一瓶红酒喝。
顷刻便觉得胃难受起来,热烫的胃液酸苦的似乎涌到了喉间。
蹲在马桶前吐完,感觉整个人似乎都散架,倚在马桶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晕沉。
听见有人开门,扶她。努力睁开眼,发现是妈妈。
“妈妈。”她喃喃的叫了一声。
“姿明,你怎么又喝成这个样子。”妈妈扶她洗脸,脱下她的外套。
“妈妈,我好难受。”她靠在妈妈的身上,“我好难受。”
“姿明,”妈妈抚摸着她的长发,“你恨不恨妈妈,不让你跟周梅生在一起。”
姿明偏转头,感觉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伏在妈妈的身上,想大声哭,可是没有力气,只能慢慢的流眼泪,喃喃的自言自语说,“妈妈,我不怪你。”
她接着似乎是睡着。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喝了一罐牛奶,想起今天白天丢掉的珍珠项链,穿上外套,拿起电筒。
楼下的草坪上仍有些积雪,整个草坪显得潮湿而冰凉。
电筒的灯光一照,有几颗珍珠的光闪动了一下,但多数珍珠已经溅入薄薄的积雪里,不易发现。
找了一会儿,发现周梅生站在自己的旁边,问她,“你在做什么?”
她实在乏力,没有回答他,蹲在地上,慢慢的找她的珍珠。
她用手拨开雪的时候,他抓住她的手。
“纪姿明。”他似乎有些严厉的说,“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他拉她起来,“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你怎么变的这么瘦,脸色这么差。”
姿明举高自己手里的电筒,光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深深乌黑的,看着她的时候,眉头微皱,睫下的阴影,还有眼里的光芒。
姿明觉得自己的心酸涩起来。
她深深呼吸了一下,说,“我丢了一串珍珠,我把它找回来。”
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也蹲下身,在她的旁边找起来。
“姿明,”他轻轻的叹气,“你过得好不好?”
姿明唔了一声,“你昨天已经问过了。”
他们默默的找珍珠,手有时会碰触到,冰凉的带着刚刚触摸过的雪水。
她终于问他,“你过得好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摇头,“并不好。”
找齐了珍珠后,找了丝线串起来。
虽然不及原先漂亮,但放在手上,珍珠还是晶莹光润的。
姿明低头说谢谢。
周梅生停顿了一下,还是轻轻叹气,“姿明,为什么我们会是这个样子?”
姿明有些无措,但即刻又清醒,“你什么时候回去?”
她快要进房间,站在门口问他。
他反倒耸肩,“请我进去坐坐吧。”
她的房间,还是白天醉酒的样子。
散乱的酒瓶,地毯上,床单上的酒渍,凌乱的书本,cd,还有刚刚喝完的牛奶罐。
他显然吃了一大惊。
他转过头看看她,然后又打开她的冰箱门,发现里面是各式的酒。
他按着她的肩,“你是经常这样,是不是?”
姿明点头,“是。”
她忽而笑,“是,我从小就是不可救药了,是不是。”
他叹气,轻轻说,“姿明,好好照顾自己。”
他温柔的看着她,“我永远都记得你说话的样子,头发,眼睛,眼睛里的那颗痣,叫我名字的声音。”他缓慢而认真的说,声音虽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但是还是她熟悉的。
姿明觉得自己的眼眶又酸涩起来。
她倚在墙上,说,“不要再说了吧。”
她看着窗外说,“你记得你的杜宾狗吗,他上个月离开了。要去看看他吗?”
他慢慢的呼了一口气,“爸爸之前跟我说过了,他说你太伤心了,不愿提及。”
姿明微微牵动嘴角笑,“周梅生。”她一字一句慢慢的说。
“从那时到现在,我都是喜欢你的。不过,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的话,我会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