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十年未觉

4、4

　　醉红楼，无论白日黑夜，都是云城最热闹的地方。士人商贾，总喜欢白日来做个消遣谈个生意，这到了晚上，则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了。
　　二人跟着引路的小姑娘，兜兜转转到了醉红楼的后院。后院亦是隔绝生病的姑娘或惩戒思过之处。长时间无人打扫，一股子霉味，阳光终日不进，连白日进来竟然还要燃着灯。与门口那喧闹相比，竟是天上地下。
　　“大夫，不好意思，妈妈怕这是怕湘月姐是在外染的病，要是传染给其她姐妹就不好了，才让她搬到这里的。”小姑娘把灯塔递给重阳，冲温卿说，“小女子还有些他事，一会儿再来接先生。”
　　温卿点点头，推开了门。
　　门开后，一阵阵咳嗽声传入温卿的耳朵，这地方似乎是仓库改的房间，一些麻绳等杂物堆了满地，门正对着一个雕工不错的黄木床，床上一女子正费力的咳嗽，若是仔细看，可见这女子的脖子都生满了水泡，有些被抓破化脓，有些已经蔓延到了脸上，也不怪刚才那小姑娘不愿进来了。
　　温卿从药箱里拿出两块布示意重阳捂住口鼻，将灯芯拨了拨，将灯台放到湘月身边。湘月见有人来，挣扎着坐起身来，温卿将她扶起，靠在墙上。
　　湘月身上温度高的烫人，双眼无神的凝视着床前的灯台，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宛如上的胭脂。溃烂的水泡有些已经干了，只剩下一成皮在身上。温卿扒开湘月的眼皮，两眼布满血丝，又用竹棍挑开嘴，只见这女子舌上几乎全无苔痕，红的发亮。摸过脉象，数而无力，胃气将绝未绝。
　　“儿时胎毒积滞，如今毒如血分，热入营分，气阴两伤。重阳，把笔拿来。”
　　温卿接过重阳递来的纸笔，写了个方子，让重阳拿去给外面等的姑娘，便从箱子里拿出一包银针，刺十指尖，挤出乌血，又刺脾肺两大经，不过数息，湘月身上的热度明显有所减退。
　　温卿见状，轻轻梳了口气，将银针收好，整了整药箱，转头走到这床的背后。床后又一课容纳成年男子的缝隙，此时，一白面书生正靠在缝隙中，静静等看着温卿。
　　“好久不见，赵晟。”
　　“温卿，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来。”
　　“离得近，顺路便来了。”
　　“信的过的大夫我心中就你一个。”
　　“你若是能信的了别人湘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现在醉红楼的人都巴不得湘月死，她们找的大夫只会越看越糟。”
　　温卿真是无力反驳了，赵晟这人，天生的多心，天天算计别人，还怕被人算计，人不坏，倒也不好相与。几年前误打误撞救了他，还成全了他与湘月一段佳话，本以为是积德的好事儿，结果是往自己身上揽的麻烦。
　　“这次还好赶得及，若是我真以为又是风寒小病，耽误了病情，你抱着尸体哭不成。”
　　赵晟不说话了，就是脸色阴郁了不少。
　　这时床上的湘月似乎缓了过来，手从罗帐里伸了出来，与赵晟紧紧握在一处。温卿深觉瞎眼，摆摆手走到一旁。
　　“你们俩的事儿我管不了，夜不想管。让湘月平日里注意莫吃些发物，清淡为佳，注意休息，赶紧换个房间，先与人隔开一段时间，省着传给旁人。”
　　赵晟点头应下了，扔了两锭金子给温卿，温卿掂了掂，满意的走了，留下这对儿苦命小鸳鸯在里面温存。
　　门口那小姑娘已经走了，就剩下重阳在等他，手里还拿着诊费。温卿带着重阳从醉红楼的后门离开，在街边的馄饨摊上要了两碗馄饨。
　　此时正是日西斜，凉风吹的人舒爽，这馄饨摊也是刚支上，没几个客人。馄饨各个皮薄肉嫩，伴着些姜末的辛香，很好的抚平了两人的胃。
　　“温卿，赵晟是谁？”
　　温卿被重阳冷不丁的一问吓了一跳，“你都听见了？”
　　“嗯，本来想进去找你的。”
　　温卿把馄饨放下，思虑了一下才说：“其实也不算个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