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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心酸 ...

  •   夏枫树瘦了,她这种熬法,铁人都会掉皮。
      许岸去的时候,她正在和一个男医生说孩子的情况,那男医生的脸和白袍一样白,清秀俊雅,说话的声音轻薄悦耳。许岸站在夏枫树身后听他说小苗的肺部为何容易感染,应该注意什么,和医院打交道不多,不过听说医生都没什么耐心的。许岸本能的认为这个医生对夏枫树好感才会如此热心。
      医生的目光望向许岸时,专心致志的夏枫树才意识到背后有人,一回头,险些撞到许岸身上。眼神以碰撞方式交接,许岸莫名地脸红。

      “那个,你别搬了,住着吧,我不赶你走。”语气平平地许岸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不会再回去住。”
      “夏枫树,你别闹了,你不累我都累。”
      “我已经给了你答案,不想再谈下去。”夏枫树转身回病房。
      许岸在门口站了会儿,走到小苗的床边说:“你都有孩子了,还这么任性?”
      “就是为了小苗,我才不能回去住。”
      “为什么?”问完这句许岸就后悔了,她并非不知道,小苗的病她难辞其咎。“那个,那我以后不开空调了。”
      夏枫树竟然不再理她,倒了杯白水一饮而尽,小苗睡得很沉,脚上插着点滴管,那细细的管子在她的脚上格外粗大。
      许岸说:“夏枫树,我已经让步了。”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说这些话,你自己知道吗?”
      许岸一怔,这一点,她没有想过。
      夏枫树说:“别说了,我很累。”
      另一个病床的家长抱着孩子回来了,乐呵呵地准备出院。
      许岸的指尖又一次触到小苗的手,这一次小苗没有握住她,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耳边。“小东西,对不起。”
      夏枫树迅速背过身去,泪花滚滚,若非在医院,她简直要哭出声音来。
      许岸熟悉她的眼泪,抽动着的后背的委屈让许岸心防粉碎,她慢慢靠近,“夏枫树,对不起。”
      “别靠近我。”夏枫树左移半步,她觉得自己像个泡泡,许岸吹口气她就要爆了。
      许岸不解其意,还以为她仍然怨责自己,烦乱地退开,又觉得无话可讲,看了眼童小苗,她走了。

      第二天,兰韦晴又来搬家,许岸二话没说拨了空调的电源,然后把空调遥控器扔进垃圾筒。“你看着办。”
      兰韦晴眨巴着眼睛说:“我,我能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你把她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现在又让我教你怎么办?”许岸摔门出去了。

      兰韦晴对夏枫树说:“你回去住吧,这样走了,对许岸太残忍,我没法向她交待。”
      “是我残忍,又不是你残忍。”夏枫树冷冰冰地说。
      “她再也不开空调了,夏枫树,她把遥控器扔了。你也不用做得太绝吧。”
      “其实,我后悔了,去她那住是个冲动幼稚的决定。我在重复犯过的错误。”
      “什么错误?经历了童展那样的男人,你还对男人抱有幻想吗?”
      “可我也不该幻想许岸。”
      “喜欢就在一起吧!”
      夏枫树想起许岸姑姑来敲门的那天,她的惭愧和不安。在有选择的时候放弃,没选择的时候拾起吗?“不,我不会那样做,当初的我不配,现在的我,更不配。”
      兰韦晴苦笑,“你和我一样善于忍耐吗?能够在男人的怀抱里过一辈子,心里却爱着另一个女人?”
      “有小苗,我不需要任何人了。”
      “那就回去啊!抱着女儿,不会受任何事的影响,又能达到省房租的目的。”
      “你在将我?”
      “现实啊,夏枫树,许岸不和你别扭的话,你可以在那生活得很好,不是吗?等小苗身体结实了,你再做打算。”

      五点半,许岸开车去了一家湖南菜馆,今天,盟里在这里隆重聚会,和一众线上朋友见面。许岸第一时间就报了名,她很想见见迅猛龙,那个在游戏中充当她护花使者的高手。
      这家菜馆的老板,是盟里的副盟主。许岸一进大堂就看到一个指示牌上写着,龙侠会的朋友请上二楼。许岸便上了二楼。
      五个方桌拼成一长排,四面摆着紫檀方椅,还真有点英雄会的意思。
      每个椅子上写的名字,都是在线上盟里使用的名字。已坐了十几个人,清一色男性,许岸坐在花无缺的椅子上,从她一进门到坐下,始终被目光聚焦,坐下后大家伙都笑了,原来,她来之前就有人猜测花无缺是女人。许岸问原因是什么,没人答得上来,都说凭直觉。
      陆续又有人来,其中一个又带了个女人来,他们是私下见面后成为情侣的,看着竟十分般配的样子。
      许岸的目光不时落在迅猛龙的椅子上,要是这家伙不露面,就太扫兴了。许岸没怎么打扮,格子衬衫,工装裤,头发随便挽着,也没化妆。她没想把自己当作一个美女出现,就像在盟里混着的“”花无缺“”好了。
      迅猛龙来了,挺拔的身材,那张脸看着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位置和许岸隔了两个人,想看一眼还真不太容易,更不方便作隐蔽式打量。许岸对他有兴趣的原因是想不起那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大家交流的都是线上的武器锻造方法,PK技巧,以及和敌对帮会的外交关系,把虚拟世界的社群关系拉到现实来,竟然如此津津有味。
      许岸是最先离席的,她不打算参加后续节目,被人说扫兴也没关系。
      “这么早就走?”
      许岸回头,见迅猛龙追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你的,不过,也不太想知道。”
      “我怎么觉得偷偷看了我好几眼。”
      “是看了,觉得眼熟。”
      “那不等一下编通讯录的时候,交换名字电话?”
      “没那么好奇。”许岸挺没礼貌地走了。走出门的时候,听到他说:“我叫杰晟!”
      许岸站住了,再次回过头,脑海里飞快闪过在杰初那看到的某张照片,对,是他大伯家的堂弟,那下垂的眼角,浓黑的眉毛。

      在附近的麦当劳坐下来,许岸好奇,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杰晟聊的居然是游戏里的事,许岸忍了十分钟,咖啡从滚烫变得温热时,她说:“你怎么在游戏里找到我的?如果你说是巧合,我立刻消失。”
      杰晟并不急,凝视了许岸几秒钟才说:“再来杯咖啡吗?”
      许岸没耐心了,刚要站起来,竟被握住放在桌上的手。“你好暴躁。”
      许岸坐下来,抽回手。“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杰晟摊开手,“我怎么了?帮你平复一下暴躁的心情。”
      “少在这跟我画符,有话就说,不说我走了,你再敢碰我的手试试。”
      “要不,我们晚上线上说?”
      “一看你就见不得光,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懒得理你。”
      许岸前面走,杰晟后面跟着,“你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你姑托我婶婶给你找工作,我听她们聊起你,说你把青春都献给了网游,想想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就打听了一下你玩什么游戏。”
      “我姑姑怎么知道我玩什么游戏?”
      “好像你有个笔记本,记载着你所有的游戏ID,密码,人名。”
      许岸登时火冒三丈,“我姑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你?”
      “我跟她说,我有办法让你戒了网游。”
      “你真是……不嫌害臊,你凭什么?凭你每天陪我打BOSS?”
      “是啊,我骗她的,就为了接近你。”
      “什么目的?”
      杰晟笑嘻嘻地说:“堂哥的女朋友是个女同性恋,我好奇。”
      许岸微微摇晃了一下。她甚至没有勇气追问,这是谁对他说的,是杰初吗?
      杰晟收起笑容,“还能看到花无缺上线吗?”
      “为什么这么快拆穿身份?应该再戏弄我一段时间啊!”
      “总是躲在暗处,不是我的风格。”
      “拆穿就是结束,谁他妈地理你什么风格。”许岸驾车离开,那背叛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恨这滋味。

      许岸去了姑姑家,推门而入,只为说一句话。“你不要再到我家来。”
      姑姑诧异。
      许岸丢下车钥匙,转身就走。
      姑夫喊住她,“小岸,不能这样走,把话说清楚。”
      许岸站住了,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我讨厌被出卖的感觉。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姑姑仍然费解。
      “杰晟!”许岸不得不提起那个名字。
      姑姑明白了,“那孩子说……也不是孩子了,只比杰初小半岁,他说有办法帮你戒了网游。他自己开了个很大的游戏公司,我想他是专业的,肯定有办法。小岸你看你,玩个游戏,整天黑白颠倒的,还非要开个出租车,我都担心死了。而且你还吸烟,女孩子吸烟多不健康啊!”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请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
      “许岸,你怎么能对姑姑说这么无情的话?”
      “那就别让我说出更无情的话!”
      “你这孩子 ,你这孩子……”姑姑气得手发抖,泪花滚滚。
      许岸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枫树在洗奶瓶,许岸并不乐见她忙碌的姿态,也觉得这样相见有些别扭。谁也没说什么,她回到卧室,习惯性地去按电脑的开关键,想到杰晟,不由得收回手。别扭,说不出来的别扭。
      长长地躺在床上,从床头柜里摸出烟,点燃,吸。
      这被动的滋味儿很伤人。
      口渴,她懒洋洋地走到厨房,玻璃方杯里满满的凉开水,她倒了一杯,喝酒似的一口口咽下去,几点钟了,她望向客厅里的电子钟,十二点十五分,真是令人狂躁的时间。睡不着,又不想上网,也许,我该出去找找乐子。
      许岸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上面有一些玩乐的狐朋狗友,虽然好久没联络,但是找出来玩应该不难。
      另一个卧室门开了,夏枫树拿着奶瓶走出来,看到许岸,她有点意外,许岸的目光斜斜地从手机屏幕滑向她,除了墙角一盏夜灯,屋子里的光线仅靠窗外不太明朗的月光。许岸不知道刚才喝了什么,只觉得有股欲望从脚底升腾起来,让她在夏枫树路过身边时一把握住她的手。
      对视,这会儿,语言不是化解的方式。
      夏枫树明白,许岸受伤了,正扯着鲜血四溅的伤口向她要安慰。
      “你回到这里,是因为这房子,还是因为我?”
      “干嘛把责任转给我?”
      “什么责任?”许岸诧异。
      “我的选择决定你是不是要出去鬼混。”
      许岸松开了手,有些不知如何才对的慌乱,良久,才说:“你走开后,我的心就只剩下一半。而这一半也正在消失,夏枫树,我不是说你欠我的,但有些东西,是你该给我的。”
      夏枫树心酸,许岸说得对,她欠一个解释,即使原因都在对方的心里。
      “我是穷途末路才厚颜无耻地住在这里。”
      “我讨厌你说这种话。这根本是在逼我同情你。”
      “作为一个背叛者,我已没有资格说抱歉的话,只能真实地说出我的现状。我不稀罕同情,尤其是你的。我接受你的嘲讽,排斥,冷漠,这些是我应得的,但是我不会负担你的人生,怎么做是你自己选的。”
      又一次对望,许岸苦笑。夏枫树忽然揭开伤疤,远比她惨烈得多,也更现实。似乎,她已舍弃了自尊心这个东西。
      有股紧紧拥抱她的冲动,许岸压抑下来。默默回到房间,刚刚点燃香烟,夏枫树敲了敲门说:“洗澡吗?水温刚刚好。”
      “不洗。”
      “不洗拉倒。”夏枫树尾音里拖了个哼字。
      许岸慢慢熄灭了烟,边走边脱衣服,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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