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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驱逐 ...

  •   许岸没有停止对夏枫树的驱逐,夏枫树越是冷淡,她越激烈,这件事使她将注意力从游戏上转移出来一部分。
      直到夏枫树指着桌上的晚饭对她说:“你把它们吃光,我就走。”
      许岸二话没说,饭菜扫光,然后理直气壮地望着夏枫树,她认为她获得了胜利。夏枫树也的确走了,但只是从餐桌前走回卧室。
      许岸觉得被戏弄了,这让她怒不可遏,她扯住夏枫树的胳膊把她从卧室拖到客厅,再推出门外,夏枫树没有挣扎,任由许岸推她出去,再重重地关上门。
      寂静,听得到风撩动窗纱的声音,许岸知道,夏枫树还站在门外,如果可以,她想永远都不要打开那扇门。
      可是不行,很快,童小苗咿咿呀呀的哭声就打破了这寂静,愤怒已被许岸推出门外,她无力地打开门,夏枫树倚在门口,那股无处藏身的气息令许岸不能面对。

      许岸没有再赶她们走,但她沉默阴沉的脸上,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对夏枫树的厌恶之情。
      这是夏枫树难以承受的。
      厌恶,比绝情更伤人,尤其是相爱过的人。
      时至今日,夏枫树不敢以爱的名义站在许岸面前,仅仅做个寄人篱下的朋友吧!但是当许岸以厌恶代替愤怒和那些刻薄的言语时,夏枫树的心一刀刀被划破,她发现,她舍不得自己的爱变得如此不堪。

      小苗的体质弱,室内温度最好保持二十四度左右,否则她容易感冒。正值三伏天,夏枫树不敢开空调,开着北卧室的门,保持通风,好在许岸这房子南北通透,风向对流,房间里很风凉。许岸有开空调的习惯,气温三十度以上她干脆就不出车,在家里开着空调看电视,打游戏。薯片冰可乐一旁伺候,这种生活,姑姑来了也不敢非议。
      今天也不例外,空调开到18度,关上客厅的落地窗,许岸找出DVD,准备先在沙发上享受她液晶影院。
      夏枫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说:“先不要开空调行吗?我在给小苗洗澡。”
      许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关我屁事。”
      “她很容易感冒,烧起来就是肺炎。”夏枫树婉转请求。
      “这是我家,我要怎样还用问你吗?怕生病就从这里搬出去,越快越好。”从牙缝里递出这些字,许岸便一心一意地看电影。
      夏枫树将小苗从小澡盆里抱出来,裹上两个浴巾,快速穿过客厅,回到卧室紧紧关上门。
      小苗咿咿呀呀地还挺高兴,夏枫树把她放在床上时,她还活泼地翻了个身。一般小孩儿三个月就会翻身了,小苗五个月才翻了一回。乐得夏枫树不知如何是好。到了六个月,普通的小孩儿都会坐了,夏枫树却不敢奢望多病的女儿能坐住。这会儿看着女儿的活泼,刚被许岸狠插了两刀的心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夏枫树快速给女儿换上小衣服,擦好爽身粉,关着门屋子里很闷,夏枫树便顶着汗给女儿摇扇子。小苗今天很爱笑,咯咯咯的逗得夏枫树开心。
      许岸把客厅搞得像冰箱的保鲜阁,等她觉得冷了,才关了空调。
      晚上,夏枫树在厨房做饭,小苗坐在推车里在厨房门口看着妈妈,一一二二地不知道说什么,夏枫树却好像听得懂似的和女儿又说又笑。
      许岸把房门关紧,她害怕这些声音。她怕这些声音会改变些什么。她不想改变!
      晚饭用薯片和饼干解决,许岸在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很久没这么顺了,盟里新来一个叫迅猛龙的相当厉害,和她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爽得许岸想跳进显示器亲那家伙一口。
      夜里两点精英BOSS会再次现身,许岸上好厕所,洗把脸,准备了烟,喝了一杯咖啡。迅猛龙来了,他们一前一后冲进洞里,不由分说先干掉了两个仇人。沿途遇到几个盟里的,喊起来一起向里冲。这种拼杀和占领的快感不深陷游戏的人不会懂,她和迅猛龙飞快地交换着战斗方法,画面剧烈震动,BOSS出来了。许岸激动地抓紧鼠标,忽听重重地敲门声,有一瞬间她以为是游戏里的声音,“许岸,许岸!”
      “真他妈的。”许岸咒骂着,却根本没打算理她。
      门推开了,夏枫树焦急地说:“送我去趟医院行吗?小苗发高烧!”
      “关我屁事啊。”许岸喊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夏枫树,BOSS强大的杀伤力已要了她半管血,要不是迅猛龙保护她,她早就挂了,这可是她从没暴过的大BOSS啊!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第一次干掉BOSS拿到装备的许岸心满意足地下了线,此时已时凌晨四点,走到卫生间的工夫,才想起夏枫树的事,推开她们卧室的门,空空如也,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很快又被悃意卷走,“明天应该能睡安稳觉了。”许安嘟哝着,蒙头大睡。

      大太阳从窗帘缝隙冲进来,许岸觉得屁股晒得冒烟儿了,才慢慢爬起来。很久没这么安稳地睡过了,尽管头还是疼,喉咙还是干,但许岸觉得很满足,在水槽洗了脸,赫然发现才九点钟。莫名其妙地恼火,几天的工会竟然被那个小孩儿给哭定时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莫非那母女俩还没回来?
      推开门,和昨夜一样空空如也,许岸第一次打量她们的房间,床上有些凌乱,显然是夏枫树急忙出门,没来得及收拾。除了一个婴儿床,没添置什么家具,原来在窗前放了一个书柜,一个写字桌,桌上放了一摞书,都是些司法专业书,墙角放着婴儿车,床头柜上放着奶瓶奶嘴奶粉,屋子里有股香气,属于婴儿的香气。另一个床头柜上放着木头相架,照片里的夏枫树抱着孩子微笑,那是笑吗?只是唇角轻轻上扬而已。世界上有人那么吝啬自己的笑容吗?有,是夏枫树。许岸怅然若失地站在衣柜前,这屋子像一个有灵魂的空盒,将她扣在里面,动弹不得。
      门铃响了,许岸如释重负地去开门,开门前还想,算了不怪她自己不带钥匙了。
      可惜进来的不是夏枫树,是姑姑。“我看你车在楼下嘛。”姑姑大包小包地走进屋,“哟,这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小岸,你吃早饭了吗?”
      “没呢。”许岸的心,不知怎么,空了。
      姑姑很快就发现北卧室的变化,“这屋里住的谁啊!”
      “朋友。”
      “还有孩子啊。”
      “她带孩子住在这,有空就帮我收拾房间做饭。”这句话,许岸说得很顺。
      “住多长时间啊,谁啊?”
      “哎呀你别问了,关你什么事啊。”
      姑姑在心里划个问号,倒没再追问,给许岸做了早饭,想去北卧室看个究竟,不料许岸一步走过来关上门。“这属于人家的私人空间。”
      “我帮着收拾收拾啊。”
      “不用收拾,没人比她更整洁。”
      “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没礼貌了。”姑姑心里也有气,对亲妈都没像对许岸这么恭敬忍让。“那我走了,把这的钥匙给我一套。”
      “没有多余的。”
      “一共六套呢,你不能总让姑姑吃闭门羹。”
      “那你来之前打个电话得了。”
      姑姑走了,许岸倒在沙发上,有个念头在心中怂恿,她给兰韦晴打电话,“夏枫树啥意思啊!”
      兰韦晴对这个问题已有点惊弓之鸟了,“又怎么了?我晚上才能回去,等我回去谈行吗?”
      “她,她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兰韦晴已经差音了。
      “反正,反正我找不到她了。”
      “打电话也没人接吗?”
      “我没打,我干嘛给她打电话。”
      “要命啊要命,我打一下试试。”
      听着挂线声,许岸悠闲地摆弄着手机,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那个人的消息了吧。
      没有五分钟,电话再次响起,许岸故意等它响了两声才接听。
      兰韦晴的声音明显稳定了,“那个,她挺好的,在妇婴医院住院呢。”
      “噢。”许岸故作不知。
      “许岸,她半夜抱着孩子去医院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半年的的姐生活让许岸适应了说谎。
      “你最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还置之不理就太没人性了。”
      许岸不自然地把挂在沙发靠背上的腿拿下来,“这话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夏枫树说了,她立刻从你那搬出来,我明天回去帮她搬。”
      许岸一惊。“是吗?”
      “我先挂了。”
      “等,等一下。什么时候来搬?”
      “下午吧,我早上回。”
      “也不用那么急。你休息好再来搬嘛。”
      “哎哟,人性的光辉闪耀在你的话里了,许岸同志,你要是人性尚存,麻烦你代替我,把夏枫树屋里的宝宝奶粉奶瓶尿片送到妇婴医院住院部3栋412病房。要是不嫌重的话,再给夏枫树带件外衣。”
      许岸顿了一下说:“那,那行。”

      去做本可以不去做的事,许岸有一点不甘,等她开着车停在妇婴医院楼下时,她回想了一下,答应兰韦晴来这里时的心情,是有点内疚吧。
      内疚什么?我有义务送她来医院吗?许岸仍在逞强,或许这样能让她硬着头皮面对。
      这一层都是儿童病患,似乎阳光也比别处多一些,走廊里听到的那些啼哭声像会传染似的,从一间传到另一间,此起彼伏,分外刺耳。许岸忽然觉得每天早上九点听到的哭声简直是仙乐飘飘。
      那个小闹钟呢?带着这种念头许岸找到412,看到夏枫树了,她趴在床头睡着,束起的长发散在肩膀,看不到她的脸,只有那别扭的姿势告诉许岸,她很不舒服。小闹钟没有睡,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只小手伸进嘴巴里吸吮,腿蹬开被子,小袜子也蹬歪了。许岸和她对视,觉得自己像个庞然大物。
      咯咯!
      一声清脆的笑声惊醒了夏枫树,先是看了眼童小苗,再一抬头看到许岸。那冷漠的眼神,许岸久违了。
      “那啥,兰韦晴让我送来的。”许岸把手中的帆布包呈上。
      夏枫树接过来,也没说谢谢之类的话。
      倒是童小苗看着许岸又咯咯笑,许岸想找个镜子照照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夏枫树拿出包里的东西,把包还给许岸。
      “我又不急着用。”许岸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我急着还你。”
      “连谢谢都不用说吗?”
      “谢兰韦晴好了,不是她拜托你的吗?”夏枫树的尖刻一如初见。
      许岸语塞。童小苗咿咿哭起来,夏枫树忙哄女儿说:“宝贝饿了噢,妈妈喂……”
      人家母女其乐融融,许岸傻站了一会儿,决定走了。拿起包的工夫,吃着奶的童小苗忽然咯咯笑起来,奶嘴吐到一边,看着许岸笑。
      “她,她喜欢我。”许岸凑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想摸摸童小苗,又哪也不敢碰似的。
      童小苗的小手勉强抓住许岸的指尖,这时许岸才发现,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身上穿的熊宝宝T恤。但指尖的轻触已足够她意乱神迷了,那小小的力量太让许岸震撼了。
      夏枫树无情地推开她的手,抱起童小苗,重新将奶嘴塞到孩子嘴里。

      一整天,开车的许岸,等红灯的许岸,吃饭的许岸,打游戏的许岸不时望着被童小苗握住的指尖。
      第二天,兰韦晴来搬家了,许岸说:“搬去哪?”
      “我那啊,还有一个多月到期。”
      “噢,你承认了,夏枫树来这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来你这,是夏枫树自己决定的,本来我想让她继续在我那住,我搬走而已,不过她经济压力大,负责不起两千块的房租。想给她找个小单位,她却碰到了你。”
      “她凭什么认为我会让她住在这?”
      “这个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清楚,如果你事先和我说这些,我也许会同意。但就这么住进来,我觉得自己又被欺骗,被戏弄了。”
      “得了吧,夏枫树这个名字在你面前都不能提,你会同意她住进来?”
      “难道你们的办法就对吗”
      兰韦晴苦笑,“我以为,以你们的感情基础,和彼此都痛苦的遭遇,会惺惺相惜相互扶持。”
      “我需要她扶持吗?”许岸忽然提高音量,一如她心潮激昂。
      “拜托你照照镜子,许岸你正常吗?”
      许岸在窗前踱步,“她,怎么了,怎么会被抛弃?还有个孩子。”
      兰韦晴又一次说她知道的,尽管不是全部,却足够许岸了解夏枫树的苦难唤醒她的怜惜了,“夏枫树说,她不会在这个城市居住太久,一旦小苗的身体好些,不那么容易生病,她就带她走,在这段时间,她尽量省吃俭用。”
      “为什么要离开?”
      “不知道,我没问,因为我知道那个答案肯定很痛苦。我帮不了那么多,不如不问。”
      “痛苦。”许岸嚼着这个词。
      兰韦晴开始收拾东西,许岸说:“其实,其实她住在这也没什么。”
      “这种人话你怎么现在才说。”
      “晚了吗?”
      “我看她心意已决的样子。”
      “你跟她说,我让她住。”
      兰韦晴瞪她一眼,给夏枫树打电话,没有二十秒就挂断说:“她说不要了。”
      “嘁,还蹬鼻子上脸了,我不是看那孩子可怜吗?”
      “许岸,就算夏枫树不说,我也能想像出你对她说过多么刻薄的话,否则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难道要我给她道歉?”许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用,她搬走就行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自我为中心,她就不想想孩子?”
      “你有本事对她说去。”
      “去就去。”许岸换上熊宝宝T恤出了门,兰韦晴有点傻眼地站在那,不知道该不该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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