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2 ...
-
距离芙罗拉回到艾斯菲尔德，还有三天。
又一个午后，金发的少女倚坐在那丛娇嫩纤细的由良时雨旁，长而卷的铂金色的长发松松散散地披散着，像是散落一地的阳光。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紧紧闭合着的粉红色花苞，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心事。
“你果然在这里。”少年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她转过头，只见那黑发少年睁着一双漂亮的湖蓝色猫眼，静静地看着她。
“原来是你啊，龙。”她提起精神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又将目光重新移回了身旁的植物上。
沉默片刻，她轻轻地开口：“弗玛明奥雷综合征的研究……还是没有突破。”
“嗯。”黑发少年的神情柔和了下来，“这不是你的问题。这种罕见疾病本来就需要积累数百年的医疗探索，才有可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芙罗拉摇摇头：“今年已经是哈琪大人患病的第六年了。再研制不出药物，哈琪大人是绝对不可能撑过今年的。我不敢想象，又将有一个生命，在这样近的地方，以同样的方式消逝。”
“我想，除了伊札那陛下以外……大家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已经很努力了。确实是只差一点点，最关键的一点点。”少年叹了口气。
“实在是不甘心啊。但是，只剩三天了，我也……无能为力了吧……”金发少女苦笑着，想要从那丛植物旁站起。
“慢一点。”黑发少年向她伸出手，“你贫血，起来得太快容易头晕。”
少女顿了顿，握住少年修长好看的手，借力起身。
芙罗拉离开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克拉利涅斯的宫廷藏书馆灯火通明。
“芙罗拉，今天你就不要熬夜了。身为欢送会的主角，明天你总不能顶着黑眼圈出场吧。”龙低头看向摊在面前的那本草药学古籍，边说着边翻过了一页。
“龙。”芙罗拉忽然合上了手中的书，站起身，认真地看着对面的黑发少年，“把左手给我。”
黑发的少年有些疑惑。挑了挑眉，他还是顺从地伸出了左手。
少女轻柔地握住了少年的左手。她缓缓低下头，藏书馆橙黄色的光线在她的发顶渲染出淡淡的光晕，宛如天使的光环。那微凉的铂金色发丝在他手背拂过，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少女温热的吐息。随后，金发的少女闭上了双眼，长而翘的的睫毛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投下了浅浅的阴影。她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神情，用柔软的唇瓣吻了吻少年的手腕。
那是一种被羽毛拂过一般的奇妙触感，黑发少年的脸瞬间红了。
还没等少年做出反应，下一个瞬间，少女忽然张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腕。
“芙罗拉！？”少年睁大了湖蓝色的猫眼，满脸错愕，刚要挣扎，却忽然感到几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那是少女的泪水。
金发少女的双肩颤抖着，她低着头，柔软的刘海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她很难过，那种心脏要在悲伤的浪潮中溺亡的难过。那种心情太过复杂，连她自己也不能完全辨清。那种难过是对即将到来的离别的悲哀，是对永远无法再与友人相见的恐惧，是对快乐时光终将成为泛黄回忆的惆怅，更是因为……眼前的黑发少年。
她咬得很用力，直到感觉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松了口，又小心翼翼地舔去少年手腕上残留的血迹。
“这个痕迹……永远不要消去就好了。”她喃喃自语着，似乎是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慌忙推开椅子，转身逃离：“对不起！”
她分不清自己对少年到底怀着怎样的复杂感情，又或者说，她在竭尽全力地逃避着那个真相。很快，她就要永远离开这个曾给她留下无数美好记忆的国度了。这种没有未来的感情……还是，永远不要说出口吧。她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接受被安排好的命运，他们的生活将再次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但这一个月的时光，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记忆，足够她回味一生了。如她一般体弱多病又深居简出的贵族小姐中，又有多少人能有幸经历这样的奇遇呢。可她仍然无法克制地想要被他记住，不管以怎样的方式。真是矫情啊。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被夜晚的凉风带走最后的温度。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少年满脸通红地愣了许久，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藏书馆的门外。许久，他低下头，神情柔和地抚摸着左手手腕上那圈整齐的牙印。这是她所留下的痕迹。他轻笑，那样细细白白的牙齿，又能伤他多少？
他轻轻地开口，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在空荡荡的藏书馆，有些许寂寥：“那就永远不要消去吧。如你所愿，芙罗拉。”
芙罗拉离开的那天早晨，白雪叫来了药室的众人以及光秀木木等人，为她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欢送会。大家都很舍不得这位能干温和的大小姐，氛围一时有些凝重。
“芙罗拉啊，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艾斯菲尔德那样的北国天气你最清楚。还有啊，好学是好事，但也要多注意一下健康，你身子弱，平时要多调理调理。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说，克拉利涅斯的宫廷药室随时为你开放。”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久，药室长格拉库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会好好注意的，格拉库大人。”芙罗拉也回抱了格拉库。
“嗯……我要说的也差不多吧，芙罗拉小姐，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要多多保重啊。”八房也上前抱了抱她。
“谢谢您，八房大人。”
白雪紧紧地抱着她，努力微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说：“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能和你成为朋友真的是很开心！在我们不在的时候，也要每天都过得快乐。”
“嗯，我会的……白雪姐姐。”芙罗拉用力抱了抱白雪。
千也抱了抱她，递上了礼物：“这是大家选出的克拉利涅斯的药草样本和种子，觉得你大概会感兴趣。克拉利涅斯随时欢迎你。”
“我很喜欢，谢谢您，千大人。”芙罗拉笑着，双手接过了礼物。
“我会想你的，芙罗拉小姐，你也不要忘了我哟。”欧比抱住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好的好的，欧比大人。”芙罗拉无奈地笑了笑。
“芙罗拉小姐，一切还是以健康为重吧。”光秀轻轻抱了抱她。
芙罗拉点了点头：“谢谢您，光秀大人。”
木木淡淡地笑着，抱住了她：“记得保持联系，芙罗拉小姐。”
“我会记住的，木木大人。”芙罗拉上前抱了抱木木。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真的很喜欢你，”尤泽莉一把抱住了她，“我会想你的，芙罗拉！”
“我也是，尤泽莉小姐。”芙罗拉也给了尤泽莉一个拥抱。
“想说的话都被说完了啊……芙罗拉小姐，祝你一路顺风。”铃想了想，也轻轻抱了抱她。
“谢谢您，铃大人。”
最后，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沉默已久的黑发少年。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他的怀抱依然宽大而温暖，带着少年干净的气息与药草的清香，令人安心，令人怀念。她又想起了初次见面、自己不争气地昏过去时感觉到的那个怀抱。
“再见，芙罗拉。”少年安静地抱着金发的少女，久久不愿放开她。他微卷的黑发在她脖颈处带来些许痒意。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轻轻地亲吻了她铂金色的发丝。
是啊。再见，再见。
千言万语所汇成的两个字，是离别的告别，亦是重逢的祈愿。企盼着，与你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她仰头凝视着他那双漂亮的湖蓝色猫眼，似乎想要将他的容貌永远刻在心中。片刻后，她紧紧地回抱住了黑发的少年：“再见，龙。”
“千，芙罗拉她……还会再回来的吧？”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金发少女，白雪叹了口气，握住了千的手。
千看了看眼眶微红的红发女子，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搂入怀中：“……嗯。会的。一定……能够再次相见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