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沈家大院

3、第三章

　　朋友们都说我多是叫沈安青摄去了魂魄，我作势要打，心里却也是有些赞同的。
　　否则有怎会放着淫/词浪/曲不去听，而是像现在这样趴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陪着沈安青读那些我平日里最不爱的之乎者也？
　　若说这长得讨喜便真是好，他什么也不做，单单是拿着一本书，就是一道风景，让人看着欢喜便满溢了出来。
　　他被我瞧得有些红了耳朵，放下书，问道：“总是看我做什么？”
　　他的手放在我的面前，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极为圆润，玉做的似的，好看极了，我蹭了蹭他的手，厚着脸皮道：“自然是你长得好看。”
　　“哪里好看，不一样是眼睛鼻子嘴，与你也无大不同啊。”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终摸了下嘴，又仔细地看了看我，对照了一番，像是确认似的又道了一遍：“嗯，并无不同。”
　　我看着他的唇，颜色极淡，像四月桃树枝头上未开的花苞。
　　喉咙不觉有些发涩，我不争气地吞咽了一下，勉强道：“那你又总是看书做什么？”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黄金屋这种东西俗气的很，之前跟着父亲面圣的时候在宫里看见过，大太阳下金光闪闪的，怎么看怎么碍眼；
　　至于颜如玉，我生的晚并未有幸一亲这位佳人的芳泽，不过我料想再美也定是比不过安青的。
　　“哪里好看，跟我写得也无大不同啊，不都是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他笑着敲了下我的脑袋，道：“调皮。”
　　说罢便又要拿起书。
　　我虽是胸中无半碗墨水，但缠人的功夫却也是一等一的，我拉着他磨蹭道：“安青……”
　　“……”他看着书，不大理我。
　　“安青……”
　　“……”
　　我张口又要唤，他这才放下了圣贤书，无奈地道：“还是唤我表字罢，长泽，长久的长，润泽万物的泽。”
　　长泽，长泽。
　　我在心中低低唤了几遍。
　　这表字可真好听，比我千辛万苦想出来的都要好听。
　　“长泽。”
　　“嗯。”
　　“长泽。”
　　“何事。”
　　我低低地唤道：“外面桃花开了，我们去踏青可好？”
　　“说起桃花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日先生让你誊抄的桃夭，可还记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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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嘴这般欠，好端端地又引得长泽提起这茬。
　　前文也说过，若说吃喝玩乐我可是无一不精，但一遇这等差事，便怎的也提不起精神来，只好望着窗外灿灿的桃花，心里思量着这等清朗的天气，若能和长泽一起出游，不知该是怎样的妙事。这样想的不禁带着丝丝的怨气，嘟囔道：“桃花这般芬芳艳丽，诗人也想约着一二个人出去踏青罢……”
　　望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眼，到嘴的抱怨话又吞了回去，只好讪讪地承认早都忘记了。
　　长泽唇勾了勾，蘸了点墨，又写了一遍，这回写得比上次快了些许，却更加飞扬洒脱，风骨尤甚。
　　一边写一边讲到：这是贺诗，说的是新娘初嫁，周围的人对他们的祝愿的事……

　　我随着他清冷的声线，思维也是越飘越远。
　　鲜嫩的桃花，枝头初绽。
　　新娘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头顶四角缀着明珠压风的红盖头，静待自己的如意郎君。
　　远远地，一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像是天边的朝霞，一点点晕开，不断扩大，再靠近，照的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队伍里的乐队，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
　　红毡铺地，鲜花飞舞，喜娘在旁边唱着欢欣的贺词。
　　我顺着红毯抬起头，长泽朝我伸出手，笑着道：“我们走罢。”
　　粉红的花瓣随着风儿上下翩飞，他一袭大红的喜衣，却仍不减飘飘仙人的风姿。
　　我们牵着手，一条路就遥遥地展开了。
　　就此天荒地老。

　　这样想着只觉得桃花香幽幽地吹到了心尖尖上，内心有什么鼓噪着，激荡着，将要破土而出。
　　我叫住了他：“长泽，你教我练字罢。”
　　“夫子教习的时侯你在那儿大睡，这回又怎的想学了？”
　　我望着他，道，我想将这诗送给心慕之人。
　　他捂住了纸，笑道：“这可不行，这首诗可是我早早订好的。”
　　“长泽你学富五车，又何必和我这粗人抢夺？”
　　他蓦地沉默了下来，抚摸着纸张，缓缓道：“我母亲最爱此章，可是到乘鹤西去父亲也没给她做过。
　　我幼时便想着待我娶妻，我定是要将亲手誊抄一遍桃夭，用着我最端正的笔法，在大喜之日送与她，然后再也不做此篇。
　　此生一份，与子偕老。
　　相信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是极为欢喜的。”
　　我讷讷地没有再提此事，转了话题说别的去了。

　　临走时却鬼指神差地、悄悄地带走了那一纸桃夭。

作者有话说

　　写不好结婚的场景，很多是百度来的，我在这里老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