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31、生辰宴

　　转眼入夏，蓝莲站在静园院中望着那棵海棠发呆：’自从玉儿住进来后，这株海棠竟然开始渐渐生机盎然起来。那日连翘突然跑来和自己说树发芽时，自己还不信，如今已经是满树花苞了。玉儿果然是属于这里的，真好~’想到此，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再过不久就会开花了哦～”武玉栖看到蓝莲站在那里，也走了过去，下意识地挫了挫自己左手的食指。
　　蓝莲并没有放过她这个小动作，皱了皱眉，“你那里怎么总有伤一直不见好？要不要我找人来给你瞧瞧？”说着，很自然地将武玉栖的手抓了过来，仔细地瞧着。其实，这伤很早以前他就发现了，只是这丫头总说不要太在意，一点小伤而已，没想到却一直不见好。

　　武玉栖也不躲，就那么将手伸过去让蓝莲看，满不在乎地说着：“这么小的伤，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还不是我平日里太爱翻墙跳窗，经常划到很正常嘛。”
　　“你啊，就是太顽皮了，女孩子还是要好好爱护自己。”蓝莲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无奈。
　　“哎呀，不说这个了，莲花花，我听连翘姐姐说，马上就是你二十岁生辰啦？现在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好热闹啊~”武玉栖将手抽了回来，兴奋地抬着头看着蓝莲。
　　蓝莲微微叹了口气，“是啊，我最近都会很忙，可能暂时顾不上你，你……”
　　“我会照顾自己，不会闯祸的。二哥说男子行冠礼就说明长大了，我也要赶快长大，不能总是给你们添麻烦嘛。”

　　待蓝莲走后，武玉栖眼珠子转呀转，灵机一动，悄悄溜到了前院的兰苑，这里正是掌管太子府内务的青黛住处。

　　青黛此时正蹙眉看着手中的名单：’虽然往年太子的生辰宴也都是自己操办，但今年有所不同，太子成年，很多朝中老臣重臣都会循例来府上赴宴，尤其是还有几位格外挑剔的股肱之臣也会出席，这些人说话从来都直来直去惯了，若是一个没伺候好，在宴会上说了些什么，那岂不是给殿下丢脸？只是，如今已经好几日过去了，自己就连这宴会菜单都还没定下来呢。’
　　正想着，抬眼就看到一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栖少爷，来这里可是找我有什么事？”青黛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
　　武玉栖急忙端正身子，毕恭毕敬地问道：“青姨，莲，那个，太子殿下成人礼，府上大家都在忙，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啊？”
　　“不用了，栖少爷只要安分一点，不给太子殿下帮倒忙就已经很好了。”

　　‘哎。’武玉栖心下叹息：’看来青姨还是不怎么喜欢自己。前段时间，为了讨好她，自己还专门为她偷偷画了很多很美的人像。但她礼物虽然一一收了，可态度始终还是冷冰冰的。没办法，她是莲花花十分珍视的人，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应该表现好点让她接受才行。不过现在，莲花花的生辰最重要......’
　　虽然知道青黛可能会不高兴，武玉栖依然小声开口问道：“青姨，那，等太子生辰那日，我可不可以给他做顿饭？”
　　“你？你可知太子的生辰宴有多重要么？那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有多少双眼睛和嘴盯着呢！你要闹，还是等殿下生辰过了再说吧。”青黛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小小公子哥，也就能舞个文弄个墨，至于烹饪美食，别糊了锅底就不错了。

　　“那不就没意义了嘛，我做饭很厉害的，以前在家，哥哥姐姐们生辰也都是我准备的，太子和小青牙也吃过我煮的东西啊。”武玉栖依然据理力争着。
　　“栖少爷，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可不比一般的小门小户家，更何况这次还是成人宴，你的好意我会代为转答，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青姨~你就让我试试嘛，若是试过后你依然觉得不行，我就放弃~”武玉栖说着就想上前拉青黛的袖子撒个娇，被她一个眼刀瞪地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青黛本就因为生辰宴之事心情烦闷，如今被她在身边来回磨得更是头疼，仔细想了想：’既然他要试就给他个机会，也好让他知难而退，省得过两日最忙乱时再过来纠缠自己，惹出什么祸事更加不好办。’于是，勉强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最终结果依然由我说了算。”
　　武玉栖一听青姨终于松口了，高兴地点着头，毕竟，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第二日，青黛如约来到后厨，见到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样子倒是比想象中要好些，只是......随即嗤笑一声，说道：“这菜我是不会吃的，你收了吧。”
　　武玉栖大惊，十分不解，“这可是我忙活了一上午准备的，你都还没吃，怎么就让我收了？”
　　“你难道不知？太子殿下向来食素，你看你这头一道便是荤菜，即便你做的再好看，也上不了宴席的桌，这只会让殿下在众人面前出丑。”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有用荤腥食材，这些全都是素菜。”武玉栖本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如今听来，青姨大概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什么？素菜？”青黛听了她的话，显然不信，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肉丸”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并没有想象中的荤腥油腻，只留下淡淡的桂花香。
　　“这’玲珑百果’是我特意做成这样的，青姨昨日不是说，太子生辰宴有的是眼睛嘴巴盯着呢么，这样做既可以顾及到太子的口味，又可以让大家吃着有些新意。我这里用莲藕、山药、板栗、金瓜等去皮成泥，拌以蜂蜜和桂花及配料分别腌制，再加入不同分量的香菇与豆腐，最后入口虽与真正的荤肉依然有些差别，但是味道也是很好的。”
　　武玉栖认真地讲解着，虽然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做仿荤素菜，但是以前在落月谷时，她馋肉了，可没少研究。

　　青黛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没想到平日里只爱玩闹的栖少爷，还有这等手上功夫，虽然菜式还不算成熟，但是稍加改良，也许还真能用得上。’
　　之后，她又尝了其他几道菜品，从热菜汤水到甜品主食，武玉栖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得不又让青黛刮目相看几分。

　　接下来的日子里，蓝莲果然都是早出晚归，武玉栖则忙完了每日的例行公事后，就急匆匆地赶回来，跑去兰苑和青黛一起商量太子宴上的菜品、拟定菜单、准备食材。几日下来，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亲近了些。
　　她还特意请青黛帮忙保密，不要告诉蓝莲自她来后厨帮忙的事。青黛也觉得，既然这是东宫请来的贵客，若是此事真传出去，岂不显得东宫都没人了？这样对太子的名声可不好，也就答应了。

　　成人礼头一天晚上，蓝莲邀请武玉栖第二日也参加他的生辰宴，武玉栖则以“有太多不认识的人，要是给他添了麻烦就不好了”为由拒绝了，还说等之后没人时再给蓝莲补过一个生辰。
　　蓝莲想着，太正式的场合对于武玉栖来说的确有些约束，因此也就没有勉强她。

　　太子冠礼大典当日，蓝莲天还没亮就进了宫。按照钦天监选定的吉时，祭天、祭祖、三拜九叩，黄炎帝万君逸亲自为其授冠，执其之手宣告天下：太子及冠。并颁下诏书：免收各地赋税一年，举国同庆。

　　晌午，蓝莲在宫里与黄炎帝后及众嫔妃、兄弟姊妹一同吃了家宴后，便匆匆赶回了东宫，开始招待陆续到来的文武百官一同庆祝傍晚的生辰及冠宴。

　　而武玉栖，特意提前向梅寒烟告了假，这日也起了个大早，蓝莲前脚刚一走，她便钻到后厨忙了起来。

　　太子府后厨中，几十人各司其职，一同热火朝天紧张准备着晚宴的菜品。武玉栖这时才真正体会到，皇家大宴和一般百姓的家宴有何区别，深觉自己之前果然太天真了。
　　好在谁也没有真把当日她的话当真，那次试菜后，青黛从几样菜品中只挑选了两道，又和武玉栖一同将菜的口感和品相都做了些调整，这才最终让她作为这两道菜的主厨加入后厨大军中。
　　但因为这是武玉栖第一次做上百号人数量的菜品，即便她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做了各种准备，宴会这日依然被搞得一直处在手忙脚乱之中。
　　青黛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前殿后厨的各种调度，解决各种问题。

　　随着宴会的开始，逐渐有了乐舞之声传来，菜也一道道开始被端了出去。

　　虽然青黛在很早以前，已经尽可能的收集了前来赴宴的各个官员平日的饮食习惯、有何种忌口、何种喜好，但此时的太子府后厨中，除了大厨们热火朝天的忙碌外，还会有前殿内侍们不断往来传达各自负责的官员们提出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要求：

　　‘礼部赵大人觉得自己那盘“罗汉斋”上装饰的配花没有一旁户部钱大人的那个好看，要求再去给他上一朵；工部孙大人觉得自己桌上那盘“蝴蝶糕”里有一个比其它几个都小，要求换一个再大一点的；兵部李大人说“如意荷叶饼”一定要配着大葱吃才行，要求给他单独上一碟葱丝；刑部周大人觉得那“水晶甜汤”分量也太少了，没喝够，要再来一碗……’
　　就这样，为了满足所有宾客的种种特殊要求，给本就忙乱的后厨众人又平添了许多麻烦。

　　前殿宴席上，随着宴会酒水菜品不断被端上桌，很多往年也都会来给太子庆生的官员发现，今年这宴上的菜肴有几样倒是格外别致，与以往十分不同，看来是因为今年太子及冠，府里格外下了一番功夫。
　　蓝莲在刚一上菜时也发现了，其中有两道菜的确不像是青姨或府中厨人平日里的手艺。

　　“太子殿下，今日成人礼，从哪里特意寻来的厨子啊？下次我儿及冠，也定要请他去我府上好好制备一番。”
　　“就是就是，今年的菜肴真是格外美味啊！尤其是这两道看似荤菜的素食，既别致又新奇啊~”
　　“老臣本以为今日来这里一定要吃斋了，不过倒有些出乎意料，虽然本质没变，但的确有了一番不一样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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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三巡，歌舞渐息，宴席接近尾声，不少人依然对一桌佳肴回味无穷赞不绝口。
　　蓝莲因为所有人对晚宴的一致好评，特意打赏后厨众人，传青黛去正殿领赏了。

　　武玉栖听到宴会圆满结束的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拍打着两个胳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终于结束了，这场面也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