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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故国的衣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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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百年后的欧洲大陆,有一片神奇的土地叫做俄罗斯。法国军事天才拿破仑曾经试图征服它,然而却被冬天的严寒阻住了前进的路。德国的独裁伟人希特勒曾经试图降服它,他的军队和坦克却被积雪埋在了莫斯科城外。
俄罗斯的冬天,是战争史上的奇迹,侵略者的噩梦。
和俄罗斯的冬天齐名的另一个自然奇迹,叫做越南的夏天。有了它,越南士兵集体增加战力buff,而来到越南的所有入侵者则遭受各种虚弱重创debuff。
不信?问问尼克松,问问美国的越战老兵,他们会告诉你,什么叫魔鬼主场。
越南人拥有的,就是这样一个魔鬼主场。
此时是1285年农历四月。丛林进入雨季,道路变得泥泞难走。蚊虫和传染病开始肆虐,致命的瘴气也悄悄开始弥漫。
(在小说里我把瘴气的毒性大大夸张了,成了武侠小说里悲酥清风的那种程度。其实瘴气也不过是带来疫病而已。各位去越南旅游还是很安全哒不用担心。越南也并没有到处是丛林,地形地貌还是很丰富哒,有山地有平原,而且物价超便宜,东西很好吃……这真的不是软文嘤嘤嘤。)
此时陈国峻已经护送陈晃等人来到南部的清化,稳定军心,继续号令全国。得知唆都的部队里瘟疫流行,陈朝军队决定来一次试探性的打击。
这次战斗的领导者不是陈国峻——也不能只他一个人卖力嘛,而是昭文王陈日燏(音玉)。他是陈晃的弟弟,此时正当而立之年,博学多识,也颇有指挥才能。
而且他的手下,有一支不同寻常的部队。
这个部队里的军人,服饰和越南人不一样,发型和越南人不一样,很多都只是磕磕绊绊的说着蹩脚的越南话,然而提起蒙元鞑子,他们的眼里就会冒火。提起崖山和幼主,他们痛哭流涕。
他们是宋人。
崖山覆灭之后,不少南宋残兵逃到了日本和东南亚,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老将和武器船舶专家。逃到越南的宋人,理所当然地被越南收编,和他们同仇敌忾。
这些宋人的直系领导者,叫赵忠。
没错,就是《燕子》里的男配,差点把奉丫头追到手的那位。(小赵:后妈求别提成吗)
在宋元的史料里找不到关于赵忠的记载。看这个名字的构成,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个假名。甚至,有可能像近代的秘密工作者一样,几个人同享一个代号。
在小说里我就是这样设定的。在历史上,普遍还是认为赵忠只有一个。
赵忠听从陈日燏的直接指挥。当然在小说里,陈日燏这个人被我省略了,毕竟太多姓陈的大家分不清是不是。小说里,他成了陈国峻的副将。
陈日燏和赵忠一道,在咸子关对唆都展开了截击。在激烈的战斗中,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要知道唆都率领的是海军。蒙古海军什么水准大家都知道,当年出征日本,还没航出大陆架,船就让海风优雅的吹翻了。
(有夸张,但基本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不能指望蒙古人。唆都的这支海军,大多数都是来自南宋的降卒。他们穿上了蒙古的军装,学会了听从蒙古语的命令,习惯了对蒙古人屈膝下跪。也许在深夜的寝室里,他们会用家乡话,怀念一下文丞相、张少保、赵官家,聊一聊以前的日子。
然后他们抛锚,登陆,看到了什么?
久违的故国衣冠,故国口音。一排排宋兵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沙滩上,像极了他们曾经牺牲的那些战友,手中带着宋军曾经装备的神臂弓,脸上则是在崖山见过的那种悲壮又无畏的神情。
他们喊:“杀鞑子!”“给官家报仇!”“蒙古人滚回老家去!”
都是这些降卒们曾经喊过的口号。
沙的一声,唆都部队里,有人手里的刀掉在了沙滩上。
有人讷讷的说:“中原光复了?”
这些人是官家派来援助越南的?
唆都在后面大喊:“都给我上!一个也不许后退!这些都是越南蛮子!给我杀!杀!”
可是赵忠也在喊:“都是汉人同胞,何必自相残杀?有良心的,就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有人试探着放箭。有人则崩溃的逃跑。大多唆都军士气全无,不久就一溃千里。
咸子关之战,是第二次蒙越战争的重要拐点。
脱欢和李恒这边,情况也在急剧恶化。盛夏炎热,瘟疫横行,粮草也不断被越南游击队骚扰截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这些在草原上自在惯了的蒙古汉子,每一天都感到窒息般的局促。
五月初十,潜伏在各处丛林里的越南部队会合,成功收复升龙城。
唆都和乌马儿试图沿海路与脱欢、李恒主力会合,却不断遭到阻击。唆都找不到脱欢大营,只得孤军奋战,最后被陈光启(彩蛋:他是陈晃的弟弟兼女婿)率领的部队成功伏击。唆都战死。
战死。
这个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无数南宋将士都欲置之于死地的蒙古将领,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越南的丛林里。
阴沟里翻船,顶级的MT老号,让一群低级副本里的小怪守了尸。唆都大概觉得死不瞑目。魔鬼主场,名不虚传。
唆都阵亡的消息传来,脱欢慌了。
本来只是开开心心的下一次副本,神队友居然送出去一个?
军队里已经有一半的将士病倒卧床,战斗力锐减。尽管身边还有李恒,可脱欢觉得,再不撤,自己也要成了泥菩萨过如月江,自身难保了。
其实此前他就向大都写信,探过父皇忽必烈的口风。忽必烈也没办法啊,儿子哭着说自己要没命了,具体情况不清楚,总不能下令让他留在越南等死吧?
况且,这么多强壮的套马汉都已经被越南的夏天折磨得奄奄一息,每天都在花式减血。再不撤,恐怕结果不是大规模减员,就是哗变。
深夜,脱欢和李恒对着一张地图,无数次指指点点,无数次唉声叹气,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撤。
与此同时,升龙城内,当其余越南将领都急着查看自己家里被抢走多少财物老婆孩子还在不在的时候,陈国峻一手揉着眉头,猛地一个激灵:脱欢要撤。
不能让他就这么轻轻易易的全身而退。
他想起了小堂妹安姿公主。临别的那一天,她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肿,一个劲的说我不要去,我害怕鞑子。
他想起了死在李恒手下的,那么多自己一手培养的精锐将士。
他想起了上皇仓皇逃入海岛的狼狈。
还有不得不亲手诛杀自己叛变的侄儿,那时的心酸和悲苦。
他沉溺在爱人的怀抱里,似是商量,又似乎是给自己打气:“姑姑,中国人的兵书上说穷寇莫追,可我偏偏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