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 Online》篠山白実

4、PoisonⅡ

　　……乌德尔，我无比感激你带来了新生的气息，请原谅我不太会描述，哪怕在最严酷的季节，你的身边也仿佛即将迎来春天。我很幸运，从这无边的雨林里与你相遇，不然的话……
　　身影依旧模糊，但嗓音已经变得清晰明准。
　　他年纪不大，却被迫背负了太多东西。他似乎并不像我那样孤独，却常常透露出比我更加寂寞的眼神。
　　他有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怯懦，哪怕心中已经不满也无法直接地表述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生气。然而他笑起来的时候又非常温暖，那是仿佛柔软枝条拂过脸颊的感觉，就像他经常用他的手指抚摸我的头那样，当我躲在他怀里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平稳下来了。
　　他说我是他的幸运。
　　他同样是我的港湾。
　　除了在他身边的时光，我的耳边只有一片寂静。
　　阳光和雨露都是安静的，它们时常在我眼前晃动、放出斑驳来，伴随着无数的嘲笑和窃窃私语一起埋葬。
　　记忆中闪现的那些是我的族人、也或许不是，但除了欺凌和鄙视以外，我从未感受到来自她们的任何关怀。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能也正因为不知道，所以错了。我经常在入夜的森林中，等待所有人都入睡后，偷偷哭泣。泪水划过我冰冷的身体，滚落到散布着细小枯枝的土地上。并没有声音。
　　我和他是在春天相遇的。
　　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也不记得那是在哪里，只有一片细小草叶伸展的声音落到了我的命运里，然后成为我此生最动人的旋律。
　　但，他又是为何在哭喊呢？
　　……
　　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那个声音依旧在，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直到靠在帐篷边呆坐许久，我才终于把目光聚焦到眼前茂密的树叶上。
　　眼前是已经熄灭的火堆，清晨的露水覆盖在草叶表面，撸过那些圆滚滚而清澈的水珠，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乌德尔你醒了？我去摘点果子回来，帮忙照看下优米。”
　　萝拉说完这句话，便跳上树枝不见了踪影。
　　我伸出手，向着阳光洒落的方向，这个视角仿佛并非属于我，而是透过某种幻想得到的景象。
　　优米很快也醒了过来。
　　他并不像我这样迷糊，看到我在看他，又环顾一周没见到萝拉的身影，已经得出了与事实无异的结论。我点点头。
　　只是在萝拉尚未回来的时候，虽然有鸟儿在清晨的伴奏，两人的独处依旧略显烦闷。我和优米的接触在此前仅限于那天晚上在篝火边的简短发言，路上的闲聊也多数是由萝拉在和优米搭话，这个男孩看上去应当是种更为害羞的性格。
　　“你听过安姬的故事吗？”
　　出乎意料的是，优米主动向我搭话了。
　　料想那或许是末里那给他们讲的童话，可惜我多数时候都心不在此，即便挨不过萝拉的盛情邀约同坐在附近，男性精灵绘声绘色的讲述也像风一样划过了。
　　我摇摇头，不知他为何提这个。
　　优米见状了然，没有表现出欢喜亦或不喜，只是开始用符合孩子身份那样磕磕绊绊的语速，自顾自以“那我说给你听”的开头讲述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破冰战役、甚至是冰封战役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有一名王女，她爱上了邻国、或者说是敌国的年轻伯爵。王女‘安姬’拥有世上最美丽的容颜与最聪慧的大脑，洞悉未来所有困境；伯爵则是最强的将军，也是这片土地最初的开拓者。
　　两个国家的对立永远看不到终结，而只要战火依旧纷飞，安姬的恋情便没有实现的可能。闷闷不乐的安姬日渐消瘦，她选择把心事告诉了军师，军师便为她寻来了一名巫师。谁也不知道那巫师的真实身份，巫师却声称自己能够治好安姬，唯一的条件是在巫师施法的时候，伯爵也要在场。
　　多么奇怪的一场治疗啊，来自敌对国家的爱侣选择信任这来路不明的巫师，然而最终治疗的结果却是悲惨的。伯爵倒在地上没有了生息，安姬奄奄一息陷入昏迷，巫师则早就逃之夭夭不见人影。
　　失去了伯爵的国家群情激奋，原先僵持了百年的局势终于发生变化，安姬迟迟不醒，于是声名不显、几乎没有在民众面前出现过的王子成为了新的王。王子的手段雷厉风行，而且传言他与伯爵曾经相识，对敌对国家的排兵布阵烂若披掌，竟然很快将伯爵的国家打败并吞并，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王子最终也没有好下场，军师凭借伯爵生前留下的十颗魔法水晶唤醒了安姬，民众自然选择更受爱戴的安姬成为统治众人的王，王子则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再也没有出现过。
　　最终两国统一，拥有预测未来能力的国王统治着这片大陆，安姬之国与伯爵之国也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想必在安姬和军师的统治下，国家会永远这样繁荣地发展下去吧。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我觉得乌德尔有点像故事里的安姬哦。”
　　听完这个奇怪的“童话”，正在思考该用何种表情回应优米的我，冷不防被他这句话镇住了。
　　“因为乌德尔长得好漂亮，而且也很神秘，就像安姬可以‘洞悉未来’一样，乌德尔说不准也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呢！或者现在不能说话不能用魔法其实是被坏巫师诅咒了，只要解除诅咒就可以恢复原样啦。”
　　孩子急急地望着我，我这才意识到他的这些话原来都是安慰。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的反应让他有些羞恼。
　　其实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使用魔法的样子，包括失忆之前。
　　当然，我的记忆依旧只残存着些许片段，但这个意识似乎相当深刻地扎根在那里，比脑海中的“他”都要清晰得多。只是萝拉此时不在，我无法准确传达自己的想法让男孩知晓，只好摇摇头表达态度。
　　而比起优米给的安慰，这个故事本身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很无趣，没有逻辑，出现了相当多不必要又奇奇怪怪的人物与情节，这一切加起来都实在太像是所谓的“预言”了。这会和那位神秘的四瞳女孩口中的“预言”有关吗？
　　“——啊啊，不用在意这个。”但当我向萝拉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回应是这样的：“又是莫里那个家伙编的瞎话吧，谁知道都是他从哪里听来的。”
　　矫健的森林精灵一边拉着我在林中穿梭，一边无情地批驳着自己的同族：“肯定是瞎话啦，不过那些孩子们都爱听，我们就随他胡说了，乌德尔你可别放在心上。”甚至反复确认了两遍“瞎话”。
　　经过大约四五天的路程，今天终于能到达举办演唱会的地点了。即将见到心心念念的海妖乐队，优米显得格外兴奋。而萝拉总在照顾我的感受，若不是我的身体太迟钝，她独行时悦动于枝干间隙的身影，在绿意里的轻盈闪现比怎样的舞蹈都要灵动且美丽。我只能感激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无论她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来选择帮助我，但就我来说，没有她、如今我可能都还迷茫在森林的峡湾中、或是干脆早就丧生于野兽妖兽之口了。所以，无论能否在海妖的演唱会上如愿找到认识我的人，我都已在心中默默决定不会再回到蓝铃村了。继续过多打扰森精的生活，于我、于她们，都不是好事。
　　渐渐地，我们遇见了许多前往那个目的地的人。
　　有同样是蓝铃村或者其他村落的森精，只不过因为出发点不一样行走速度也不同的缘故，没能在路上和我们相遇；有卡玛希里的其他种族，比如铃和琴那样小体型的妖精、长着兽耳可能会被误认为是兽族的德鲁伊、数量稀少专注工匠的半身人；有特意从卡玛希之外赶过来的听众，这当中十有八九是冲着罕见的塞壬来的；还有我格外关注的妖族和兽族，可惜哪怕是兽族里面目前也还没有能认出我的，难为萝拉一次次去问了。
　　而当越过一从百米宽的茂密火桦木林，真正的演出场地这才开始向我们崭露头角。
　　在此之前，我能够想起的回忆中最多人同时出现就是在蓝铃村的篝火晚会上了，森精们的歌曲和舞动丝毫无愧她们的精灵之名，在悦动火光的映衬下，摇曳的身姿与入夜的森林融合，让我第一次意识到森林也会演出。
　　然而此时此刻，远比我想象中多得多的智种，仅仅是聚集在一起就已经让我感受到了震撼。各式各样的种族有三三两两待着的，有围成一圈讨论着什么的，也有四处走动寻觅同伴的，同样的是每个人的双眼里都写满热意，众多的期待聚集起来只为了等待那个乐队出现，我想这大概也是一种深刻的情感吧。
　　“哇！演唱会现场竟然是这样的！萝拉萝拉快看，这么多人，应该比我们村子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吧！”
　　优米使劲摇晃着萝拉，把同样处于震惊当中的萝拉给晃醒了：“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们村子只有你平时接触的那块这么大么，你才认识多少人。”对于男孩的发言她显然有许多话想说，随即看了看我，叹气道：“看来回去是得好好花时间给你上几节常识课了。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先想个办法帮乌德尔才行。”
　　“没料到这个海妖竟然能聚集这么多人过来……”萝拉嘟囔着：“要是前几天小铃小琴能和我们一起出发就好了，这么混乱根本碰不上头，现在用魔法又很困难，我一个人不太好吆喝，怎么办好呢……”
　　“——喂！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正在此时，不远处有一小波人突然骚动起来。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我下意识就要走开避免被卷入其中，但萝拉显然不曾这样考虑过。
　　只见她直接抛下我们，毫不犹豫迅速冲了过去，在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精灵已经不见了。无助的我四处看了看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也只得跟在后边挤进了人群里。
　　混乱的起因是有人突然倒下。
　　我艰难地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看到倒在地上的森林精灵，马上就明白萝拉为什么会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留了——据萝拉说她们法师之间有一定的相互感应，发现同族出事当然会格外紧张。
　　见我走近，半蹲在地的萝拉抬起头，眼神里意外有着超出寻常的激动。
　　这难道是她认识的精灵吗？
　　但等不及我问她，少女开口喷涌出的话语让我猛然坠入冰窖。
　　“乌德尔！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可是他的样子，和那天长老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仿佛剧毒般的话语注入了我的心脏，风和阳光都在瞬间失去了颜色。
　　不，也许我才是这剧毒。
　　【萝、萝拉。】
　　我颤抖着呼唤她的名字，她没有看见。
　　内心的恐惧叫嚣着让我远离她们，回忆中那些嘲笑着我的同类，此刻也正在诉说着我是多么灾厄的存在，但自苏醒后那段并不漫长却温暖的时光又阻挡着我怎样都无法迈出步子。
　　“这肯定有什么问题……我要回去告诉大家，一定要快点告诉舍维奇才行！”同样在尝试了相当多的回复魔法却毫无效果之后，萝拉轻轻放下了昏迷的森精站起身。
　　然而她的目光越过我，没有找到想找的人，这才又再次落到我身上：“乌德尔，优米呢？优米到哪里去了！”
　　优米？
　　我一愣。
　　刚才我只是跟着萝拉走了过来，至于优米……我没有注意到他往哪里去了，难道他没有过来吗？
　　我把优米弄丢了。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被愧疚揉成了一团，我煽动嘴唇，无法做出任何口型。
　　萝拉看我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有责怪我：“我去找他，你在这里别乱走，帮我照看一下我们的同族，找到他我就会回来的。”
　　【萝拉等等！】
　　我拉住了已经越过我的年轻森精。
　　“怎么了乌德尔？”
　　我、我觉得这有可能是吃了什么中毒了，大家是不是应该更加注意采集的果子……
　　“恩，我知道了，既然有第二个人发病那就肯定有问题，你的意见我会告诉族内治疗师的，谢谢。”她并不清楚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反而因此对我展现了她温柔的笑容。
　　“那我先去找优米。”她又要走，却是自己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我说：“对不起，可能这次不能帮你问太多人了，我得赶紧把这件事报告给村子里才行。”
　　然后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间。
　　++++++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心情混乱的我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只是萝拉和优米依旧没有回来。
　　不敢去碰触森精冰冷的身体，恐惧哪怕指尖轻微的相接，那个秘密也有可能被暴露，这样的话，一定……
　　“你是谁？可以从他身边离开吗？”
　　突然一股力量把我向后推了推，我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面前出现了好几个人，身上无外乎都有着各类枝叶缠绕以及治疗师的标志，想来应该是妖族的治疗师了。
　　【我是他的…是萝拉、有个他的同族让我看着他的，那个森林精灵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要做什么？】
　　“你不能说话吗？不好意思我不懂你的意思。”其中那名男性摇了摇头。
　　“带走吧，放在这里会引起更大骚动的，看样子她不是同族、也不像认识这森林精灵，大概只是好心人罢了。”一名女性妖族则兀自用魔法托起了倒地的森精。
　　【别走、你们等等！】
　　我不能让她们带走他，否则萝拉回来以后该怎么办？
　　三人看出了我的紧张，互相对视几眼，随后最后那名看似领导者的治疗师发话了：“没关系的，我们是附近妖族的治疗师团队。海洋之歌借用了我们妖族的领地开演唱会也给了我们相应报酬，与之相对，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都会负责到底的，你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实在放心不下的话，也可以之后来我们的居住地找他，现在就请先安心享受演出吧。”
　　她温和却强硬的拒绝让我发凉，不等我再回答什么，便带着人离开了，我根本没能给对方带来一星半点的阻拦。
　　该怎么办？
　　我迟疑了一下便追上前去，只是那群人的脚步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我完全来不及跟上。再想回头到刚才的地方等萝拉，想要告诉她事情经过，却又找不到来时的路。
　　而且、萝拉和优米呢？
　　我看向太阳的方向，演出已经快要开始了。
　　也就是说，距离我们达到这里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个认知让我愈发害怕了起来，一切都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急速地往那未可知的方向奔去，我应当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萝拉、优米，你们在哪里……！
　　我无法继续保持哪怕是表面的平静了，即便真的过去了这么久萝拉都没能找到优米，她也不会让我和那昏迷的森精无止境地等下去。她也迷路了吗？还是她或者优米遇上了什么麻烦？
　　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推理的线索，也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我找到她们的能力。我只有拼命寻找，在人群当中不断穿梭着，盲目地、穿梭着。
　　“——哇！”
　　——唔！
　　“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跑这么急呀，人多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才可以，不然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受伤的。”
　　捂着被撞疼的鼻子，我眼泪汪汪地抬头看过去。
　　那是个身着及膝连身裙的金发少女，眼睛里写满了关切，比我矮了不少的她并没有在这次冲撞中受到太大的伤害，毕竟她的额头显然比我的鼻子硬。
　　【你是……】
　　然而在看清她的瞬间，我脑中一下子炸开了，我不认识她，可脑子却不知为何仿佛突然受到重击，原本还算清晰的思维像被重重迷雾包围起来，眼前、不，是脑海中同时显现大量古怪的画面，并且绝非我原本的记忆。
　　几个距离较近的人似乎注意到了我们，纷纷投来目光。注意到那些视线，有轻微的紧张浮上了少女的脸颊，在智慧生物耳朵位置生长的耳羽轻轻耸动，人群因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让她的不安愈发加剧。
　　扶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我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好的预感，试图让她放开因为查看我伤势而握在我腕上的手掌。然而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前，被越来越多人注意到的金发少女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直接跑开，并强行带着我一起。
　　经过七八个、或许是更多的拐角和小道，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少，终于她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像是什么建筑的背面，隐蔽且私密，很难想象在卡玛希的演唱会现场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捂住胸口，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导致我的心脏非常不稳重地暴动着，所幸身体不舒服这件事反而缓解了脑内的风暴，刚才那种奇怪的兴奋感虽然还残留着，但至少已经可以正常思考了。反观经过一路狂奔还拽着我的少女并没有太大不适，只是担忧且抱歉地盯着我。
　　“啊、不好意思，前面情况有点紧张，来不及问你的意见就带你过来了，明明还没为刚才的事情向你道歉呢，结果又害得你不舒服了……你还好吗？”
　　这时我稍微缓过神来，便摇摇头。
　　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怎么才能回到舞台前面去？要快点找萝拉才行，不然萝拉这么久看不到我肯定会着急的。
　　“辉？你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我苦思冥想该如何才能让金发少女教我回去的路时，大概是使用了什么魔法吧，从那建筑的墙上直接走出了一个人来。看到这个人的同时，我同样产生了方才那般遇到少女时的感受，只是这次的混乱要短暂得多，而且那些画面似乎不去细想就可以尽量忽视过去，但连续两次相同的异样终于让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跟我回去了，演出快开场你还不抓紧时间换衣服，在这里磨蹭什么。”
　　不过这人选择对我视而不见，直接拉起金发少女就要离开。
　　“诶哥哥你慢点！”少女跌跌撞撞险些没摔倒：“这里还有一个人呢，我刚才不小心把她给带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啊。”
　　听到少女这么说，被称为“哥哥”的这位——姑且称他为少年吧——才把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你是？”
　　与此同时，我也才注意到面前两人的外貌特征与长相有着惊人的相似，以及她们的声音都如此动人的事情，想来前面那些围观群众也正是因此关注到这小小的冲撞事件的。那么，两个同种族甚至可能是同家族、声音动听、耳朵仿若鸟羽的智种，出现在此时的卡玛希森林，无论如何我只能猜测她们正是乐队“SO.O.S海洋之歌”的成员了。
　　有个想法从我脑海中闪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她们能帮我！
　　可不等我发言，或许是金发少年从我的表情上发现了什么端倪，只见他皱皱眉头，表情比起刚才变得更加生硬：“不好意思，大概是辉又犯迷糊连累到你了，只是我们现在正好都有事在忙，麻烦你自己回去吧。”
　　说着他向远方指了指，一股风系魔法便在路上留下了只有我能看到的路径，指路结束后并没有再多的寒暄，便再次打算带着少女离开。
　　【别走！】
　　“诶，你不要拉着我呀，哥哥应该已经把路指给你看了，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被我迅速拽住的金发少女被迫停下脚步，与少年截然不用的是，哪怕现在她都未曾对我露出过丝毫抗拒，依旧那么亲切地注视着我。
　　“好了辉，我已经说过我们时间不多了，你怎么……”
　　“连？辉？你们都站在那里干什么。”
　　正待少年再度训斥少女的时候，又一个人从墙中显现出来，我下意识看了眼新出现的智种——竟然是四瞳，萝拉说过这是隐神族的特征，不过他并非当初我在黑反树边遇到的那名女孩，这让我的紧张少许减轻了些。但是与此同时，我脑中也产生了第三次混乱的感觉，虽然这次只有一瞬间了，在强烈的恍惚下还是松开了少女的衣袖。
　　发现我用异样的目光看他，绿发男子大概早已见惯了这样的相遇，从容地笑应：“我是隐神族人，如果不小心吓到小姐的话实在抱歉。”
　　“‘荆棘花丛’是我的名字，意味绽放在荆棘之上的娇丽花朵最为迷人，就如同小姐这样的美人正是最贴切的形容了。”
　　【你好。】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唇语，我还是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咦？”
　　他却仿佛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察觉到了什么，冲着金发少女轻声说了几句，随后少女意外地看看我：“你不能说话？”
　　我点点头，看起来这位叫做荆棘的隐神族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或许他会愿意帮助我。金发少女虽然很温柔，但她的哥哥着实有些让人发憷，少女也完全没有反抗哥哥的意思，我实在无法目睹这大好的机会错失在眼前。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直接从我的脑海中响起。
　　我的惊讶被她们三个看在眼中，少女略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我和哥哥会一点点精神魔法，可以这样直接在脑内进行交流，和传音魔法的原理不太一样。]
　　[现在你要是有想对我说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能听到。那么你不让我离开是还有什么问题吗？莫非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地方还是会疼？这样的话我来帮你治疗一下吧。]
　　[不、不是的！]第一次通过这样的方式与人交流，我的心情不免有些紧张：[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们！你们是不是——]
　　“算了，你也一起进来吧。”
　　没等我“说”完，金发少年看着我和少女的互动，冷冷地打断了在场所有人的思路。只见他放开少女的手，兀自走了回去，只留下一个疏远的背影给我们。
　　“啊、哥哥不会是生气了吧……？”
　　少女惴惴不安地看我，又想到我最多只能给出没有根据的安慰，再转向了隐神族男子荆棘花丛。
　　荆棘花丛好笑地耸肩：“大概只是嫌麻烦而已，有这个时间生气，连会选择多去练两首歌的。”
　　“也是哦……”少女歪了歪头，随后又朝我笑了：“那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对了，我叫辉哦，光辉的辉，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