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淚》羽宸寰羽大娘Salun

59、第 59 章

　　运送粮草的队伍自栺实而发，五日中走的全是山路，不仅坡陡难行车马，有的地方更是从杂草间硬是用柴刀劈出条勉强容一人行走的小径。
　　「加把劲儿，绕过这山头就是东晴关，大伙儿可都跟好啊。」带头走在最前的夏枯草一边用柴刀砍断前方杂草，一边回头给后边跟着的人打气。
　　送粮的队伍不长，甚至可说短得离谱。
　　就像夏枯草一开始便说明白的，他没打算把所有的粮食送入东晴关。
　　原本听了这话打心底不满的人不少，只因为宰相赐了个极其特殊的官印予夏枯草，凭这枚官印但凡见官便大上一级，换句话说无论哪处的官吏见了夏枯草等同见了位阶高其一级的上官，凡事都须听从他差遣。所以不满的人也只能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违抗夏枯草吩咐交办的事情。夏枯草下达的指示很简单，先是从早一批运粮的官兵以及当地百姓中挑出年轻又体格佳的壮汉──特别是常在山中砍柴打猎之人会被优先选入──集结成一支五百人的队伍。
　　至于被安排暂留栺实的其余人等，一样按照体格年纪及其是否常走山路的经验为标准，依次分成九等，连同最精挑细选的头一批，共计十等。
　　夏枯草的安排没有人知道为何如此，只有曾随其打劫的伏汕抱着手臂兴奋看着大哥的安排。卫洙卫枸不知有多少次都想上前去讨个理由，却因离开皇城前宰相与大将军曾对他二人交代，此行无论夏枯草有什么举动或有什么决定，无论有多么不合理都准做不准问，所有行动全依夏枯草安排。他们被派随行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听命行事；另一个则是保护夏枯草的安危，在粮食安全送抵东晴关前，绝不能让他发生什么意外。
　　除了人力被分做十等，就连粮草亦依照运至栺实的时间早晚分做十等。
　　最后一批送至栺实的粮草，用着从老百姓家中搜集来的麻布袋分做五百袋，外头裹着防雨水浸湿的油布，由体格最好的五百人负于背上。
　　原本一袋就快十斤重的粮袋被这么一分割，成了容易背负的散装，夏枯草这等运粮方法在场负责押送的官兵全都闻所未闻，直到真正踏上送粮的路后才明白这么做的道理何在。栺实多山地势陡峭，也因多山所以一逢雨季便降大雨，通往东晴关的官道不是没有，但为了粮草军器乃至人力的运送官道只能绕山而辟。
　　易行，却费时。
　　如今连月骤雨毁了官道导致粮草无法按时东送，前方战事急若燃眉之火，等不了官道重新修复。夏枯草区分人力和粮食，为的正是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因为自打一开始他便没想照着过往辟建官道的模式绕山东行，而是翻过山头直取东晴关。精选人力，是为了若想速解关内缺粮之危，关键不在于能否把粮食「全部」送入，而是能不能迅速送入「迫切需要」的份量。
　　精密推算下，夏枯草以关内士兵三日消耗为计，要在八天内将大军迫切需要的三日之粮送抵关内。只要解了最迫切需要的粮食用度，那么接下来九批人力──即使体力年纪与负重力不若第一批人员优秀──便能游刃有余地陆续将其余粮食送抵东晴。而进入东晴关的第一批人也会在完成任务后折返回到栺实，接在第十批的人力后面成为第十一批的运粮人；第二批入关之人，则折返成为第十二批……
　　如此依序下推，即使每一批送入关内的粮食不多，却能有效且源源不断地把大军所需的粮食陆续填入关内粮仓。让每个负责运粮的人只背一小袋米粮是求行动迅速，毕竟第一批的人送入的粮食不求量多只求先解燃眉之急；再者则因为地形，多山加上连月大雨，早把土地软烂得难以行走，山路陡斜又泥烂难行，与其让官兵背负过重粮袋半路上滑倒摔破袋子损失珍贵白米，不如减轻负重以达迅速行动的首要目标。
　　这，是夏枯草的方法。
　　是干过盗匪，必须在官差反应过来前迅速劫走官粮和逃命的盗匪，才想得出的方法。
　　「不愧是大哥。」
　　自荐担当第一批垫后押粮的伏汕，看着已攀上山头的夏枯草，望着那让人不禁折服的气魄，骨子里的热血兴奋窜流。
　　同样是那五百人的卫洙卫枸，紧紧跟在夏枯草的背后，看着夏叔的背，感受从那背脊内透出的魄力。跟在卫洙卫枸后方的人，亦随着日子的流逝，渐兴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受。
　　除了慑服，似乎还有一股躁动，在胸口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