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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养生堂堂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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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如愿以偿多吃了半碗面条的程澄趴在谢钦连的腿上昏昏欲睡,电视里重播着一档最近收视率很高的养生节目,主持人姐姐和两个养生专家侃侃而谈,台下一群老头老太太听得非常入迷。
谢钦连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腰,太舒服了所以程澄忍不住要睡过去。其实更为重要的是,这个节目太催眠了,你说有哪个热血少年能静下心来看养生知识讲座,那不是老年人该做的事情吗?可是偏偏谢钦连喜欢看,还喜欢逼着他看。
程澄抬手摸了摸谢钦连的下巴,后者伸手握住了程澄那只调皮的手,随口问了句怎么了,眼睛却依然盯着电视。
程澄忍不住嘲笑他:“谢钦连你完了,你居然跟老头老太太喜欢上一样的东西,你对我都没有兴趣了。”
这话说得谢钦连笑了一声,低下头来亲了躺在他膝盖上的程澄一口。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嘴唇离开嘴唇的同时他一手扶着程澄脑袋一手揽着他的腰帮他翻了个身,好让程澄的脑袋可以对着电视屏幕。
这个动作让程小爷很是窝火,哼哼唧唧抱怨了两声:“不给饭吃还逼着看电视,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谢钦连低下头来打量了他一眼:“旧社会哪里有电视可看?”
程小爷不服:“逼着看戏也是一样!”
谢钦连挑眉:“什么?”
程小爷发了善心给他解释:“京剧黄梅戏河南梆子山东大鼓京韵大鼓凤阳花鼓苏州弹词,这都是戏!”
谢钦连忍不住笑起来:“哟,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想看哪个我明天带你去?”
“不去,我是好学生,要上课。”
“周六没课吧?”
“嗯,没有。”
“那咱们周六走起啊,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昆曲,衣服漂亮人也美。”
等程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谈话已经完全偏离了主题之后,噌的一声站起来转身回卧室上网去了。
程小爷在朋友群里发泄自己的不满,在得到了几乎众口一词地对养生类节目的鄙夷和唾弃之后,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喜滋滋地开始刷微博。
一路从国际形势看刷到国内党派之争,从文人相轻看到各家段子手吐槽,从体坛盛事浏览到慈善拍卖,然后盯着一张熊猫上树的照片反复看了六遍,又看到一个官媒账号发的关于不同的握筷子姿势的人的性格分析。
筷子的正确拿法只有一种,错误拿法有6种,程澄看着那6张图片,突然搞不清自己是哪一种。
程小爷大部分时间是求知欲很强的孩子,更何况是关系到自己握筷姿势这种大事,于是他跳下床一溜烟跑到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出两只筷子。
坐在客厅的谢钦连眼角瞟到那道身影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等他转过头去看见厨房里确实有个人穿着背心裤衩握着筷子的时候简直想大吼一句:程澄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
虽然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谢钦连终究还是温柔的,他站起身来迈步踱进厨房,长长的胳膊一伸,夺走了程澄手中的筷子。
谢钦连的脚步一向很轻,程澄没想到坐在客厅看电视的人突然就到了厨房,他差点以为家里闹鬼了,被抽走筷子的同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直到谢钦连有些不解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这才刚吃完饭半个小时,你又饿了?”
程澄回头看他一眼,没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原来是一个吃货,于是伸手推开他,不咸不淡地说:“当然比不上堂主你,堂主你是属骆驼了,吃一顿顶三天。”
谢钦连对自己的新封号有些好奇:“堂主是个什么级别?教主的属下?”
“哪儿有教主敢管你啊,你是无父无君自成一派武林同道高攀不起魔教教众见你都得退避三舍,人家都是夜夜苦练武功日日行走江湖除暴安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就你一个人天天捧着祖传的秘籍苦读,恨不得江湖上所有的酒楼关门所有的饭馆倒闭巴不得所有人都是丐帮子弟。”
谢钦连眉眼带笑看着程澄气儿都不带喘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眼神专注地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末了,等程澄住了嘴,他很配合地问上一句:“嗯,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养生堂堂主。”
“哈哈哈。”谢钦连仰天大笑,似乎很得意这个名字:“这是你刚刚在卧室闭关想出来的?”
程小爷眨了眨眼,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据实相告:“这是陆由由说的。”
谢钦连一瞬间的表情很奇怪:“无缘无故的他这么说我?”
程澄瞪他:“反正就是他说的,我就是把他说的‘他’换成‘你’重复了一遍。”
陆小仙人嘴巴毒众所周知,可是谢钦连绝不认为陆由景会无缘无故的吐槽他,而且吐了这么一大段话,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程澄因为对他不满所以在陆由景面前抱怨了几句,嗯,极有可能不止几句。
见谢钦连站在原地发呆,程澄转回身又抽出一双筷子,然后对着手机进行自我分析:“乐观、率性、热情奔放,充满自信和创造力,是天生的发明家。”
洋洋得意地一笑,程澄对这段分析十分满意。
谢钦连终于知道他拿筷子是干什么了,于是也握着筷子低头来看。两人从一张到第六张认真对照了一便,然后失望地发现那里面并没有谢钦连的握筷姿势。程澄鄙夷地说:“你看你拿个筷子都那么没特点。”
谢钦连笑得无辜:“怎么我拿筷子姿势正确也有错?”
程澄咧嘴一笑:“堂主哥哥你永远都是对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程澄照例是头挨着枕头没有一分钟就入了梦乡。
谢钦连开着台灯看一本财经杂志,看到一半的时候,身上的杯子被翻身的程澄卷走了,他伸手去拽,连被子带程澄一块拽了回来,程澄顺势一个翻身手脚一抬几乎半个身子都趴进他怀里,胳膊还好巧不巧地打掉了他手里的杂志。
谢钦连重新拿起书来,大概是哗哗作响地翻书声刺激了睡梦中的孩子,程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一蹭,嘴里模模糊糊地问了一句:“堂主你在干什么?”
谢钦连说:“本堂主正在研究养生秘笈。”
怀里的人问:“为什么不是烹饪秘笈?”
谢钦连说:“一样的,吃得好才能活得久。”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的人“奧”了一声,又说:“我要吃榴莲……我想尿尿……”
这又吃又尿的,好生纠结,谢钦连直接没理他,专心看自己的书。过了三分钟,程澄光着身子从床上蹦起来:“哎呀,小爷憋不住了!”
一溜烟冲进了卫生间,又一溜烟地回来,整个身子压倒谢钦连身上,程小爷一伸手扔了他的书,整张脸几乎贴到谢钦连脸上:“怎么办我想吃榴莲!”
谢钦连盯着眼前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一把光滑的皮肤,弯了唇角说:“虽然形状不一样,但是口感应该是相似的,要不然,你先吃根香肠?”
果然,程澄第一时间从他身上爬下来老老实实在一边躺好,背冲着他来了一句:“困死了我要睡觉了。”
谢钦连继续逗他:“不吃榴莲了?我可以给你买去啊。”
程澄闭着眼睛说:“我睡着了听不见你说什么。”
谢钦连关了灯从背后抱了人睡觉。
程澄刚搬来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夜夜春色无边,赶上谢钦连不忙程澄没课的周末放纵一整晚也不是没有的事情。这种情况大概在半年后有所缓解,尤其是这几个月,程澄好像是对这种事情忽然没了兴致,有时候谢钦连想要他还想着办法躲。谢钦连怕他遇到什么事情,试着跟他谈过一回,从谈话内容和两人的相处模式看,谢钦连只能得出一个“孩子长大了,思想成熟了,除了ROUTI更注重精神层面的交流了”这样一个结论。
其实程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除去最开始几次的不适应,后来几乎每一回自己也都是彻底享受了的,尤其是谢钦连把他抱在怀里一边亲吻一边干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幸福地流下泪来。
或许大概就是因为太满足太享受了,所以一向没心没肺的人开始变得害怕。
程澄想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定好了的,我可以跟心爱的人做几次爱,可以跟他说多少句我爱你也是定好了的,所以要好好珍惜,要省着点用,要细水长流,要携手白头。
他是打算跟谢钦连牵手一辈子的,他不想在几年之间把两人之间本该一辈子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把本该一辈子说的话说完了。
如果这辈子他只能跟谢钦连说一万次我爱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十年是壹万零九百五十天,那么他要两天才敢说一次我爱你,这样两人才能相爱六十年。
喜欢才能放肆,而爱就是克制。他爱谢钦连,所以他要克制,要忍耐,要珍惜,要谨慎。他想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这种话没法跟谢钦连说,他这么小心翼翼怕失去他说出来是要被嘲笑的,说出来那个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虽然比起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谢钦连照顾自己多一些,但那也只是因为他年纪大、懂得多、有收入这些客观因素。投入感情更多的那个人,程澄知道,是自己。他想自己这么珍惜这么谨慎这么小心这么虔诚,克制着ROUYU不放肆做/爱克制着口舌之欲不说我爱你,上帝佛祖还有阿拉真主都会感动的,就算上帝佛祖阿拉真主根本没有时间关心这种小事,他自己也是可以把自己感动的,简直感动地想哭啊。
程澄抓了谢钦连的手擦自己脸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边擦边憧憬着两人携手白头的情景。
谢钦连当然不知道他脑子里的古怪想法,任他拉着自己的手在脸上胡乱蹭,蹭了一会儿,程小爷就睡着了,谢钦连给他掖好被子,抱着人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