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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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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种魔法突然间消失,当项凌吻住她的时候,她猛然惊醒,推开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突然间推门跑了出去。
虽然她并没有说什么,但这毕竟是项凌的错,是他太过唐突了,于是也走了出去,见虞歌抱膝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似乎是在发抖。
其实这时只是刚刚入秋,白昼里还不算冷,只是夜间有些凉,虞歌生来并不怕热,却十分的怕冷,此时又是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舞衣,便觉得有些冻人。
项凌缓缓走过去,脱下外衣,轻轻给虞歌披上,和她并肩坐在台阶上。
月华如水,虞歌神色有些悲戚,遥遥的望着远方。
“在想什么?”项凌问道。
虞歌仿佛回过神,侧头看着他,许久才调转视线,望向远远的月亮。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游乐场玩,那天天气很晴,真的,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太阳。”她的目光好像是落在了栏杆上,又好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
“爸爸妈妈牵着我的手,陪我去坐过山车,给我买棉花糖。妈妈说,棉花糖像云,她要去给我摘一片云,要我站在那里不要动,爸爸和妈妈一起去给我买棉花糖。
“他们在马路中央,我却有种心慌的感觉。我叫了声爸爸妈妈,可是就是因为那一声,他们回头看我,却没看到对面疾驰而来的车子……”
虞歌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项凌望着她的侧脸,没有了平时清冷的气质,月光下的她泫然欲泣,令人产生一种想呵护她的欲望。
项凌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她没有抗拒,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后来,我就搬到了舅舅家。舅舅对我很好,可是舅舅的女儿,我的表妹,她觉得我夺走了舅舅对她的爱。她本来就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现在我又来了,她……自然是恨我的。”虞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再说话。
项凌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拥的更紧。四周沉静如水,虞歌默然,慢慢的回过神,惊觉自己竟然会和他讲这些事情,明明很多年不曾想起过,却会在这样一个情景下,尽数告诉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虞歌觉得这有些不像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时代,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不知道自己将在这个时代留下怎样的踪迹,因此过得小心翼翼,却忽然发现原来有一个人和她一样,都这样不幸而又万幸的在另一个世界重逢,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底却还是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她微微动了动,在他怀中感受不到冷意,只觉头靠着的胸膛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仿佛将她紧了紧。
“如烟姑娘,段公子来了。”缎儿进来禀报,柳如烟斜斜地卧在软榻上,难得有些羞涩的一笑,“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门口进来一个男子,青衣白衫,清俊无双,看上去像是书生。
“如烟,”他站在门口,微笑。
柳如烟下了软榻,盈盈上前,行了一礼。
段兴扶住她,“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柳如烟向一旁的缎儿使了个眼色,缎儿会意,低着头抿嘴一笑,上前把房门关上,退到门外。
段兴扶着柳如烟坐下,为她斟了一杯茶。
柳如烟别过脸,轻声说:“你许久没来了。”
段兴捧着茶杯的手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一笑道:“前两天南边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也是前一天才知道的,走得匆忙,就忘记派人知会你。”他扳过柳如烟的肩,“我不是想让你生气,我是真的忘记了。你看,我这不给你赔罪来了吗,我还给你带了些东西,都是你平时喜欢的,它们总是无辜的,你就别气了。”
柳如烟本来还板着脸,听完他说这一大串话,“扑哧”一声笑了,转过脸看着段兴,“我只问了一句,你倒说了这么多,可见是心里有鬼。”又道:“不过看在你的诚意上,我就不计较了。”
段兴忙陪笑道:“这回途径临安府,有些上等的丝绸,还有糕点,看着好的都买了下来,一会儿让缎儿拿进来。”
柳如烟还欲说什么,却听到外面缎儿敲了敲门。
“如烟姑娘,虞姬来了。”
“让她进来吧。”柳如烟扬声道。
“虞姬?”段兴道,“就是那位前不久才进月影楼便得了头牌的虞姬?”
柳如烟瞟了他一眼,打趣道:“这些个事情你总是最清楚。”她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段兴却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如烟,你明知我心中只有你。”柳如烟脸一红,低下头去。正巧这时虞歌带着楼雪走进碧玉阁,撞见这一幕,愣了一愣,笑道:“原来柳姐姐这里有贵客,我来的怕不是时候吧?”
柳如烟连忙把手抽出来,嗔了她一眼,也笑了笑,“贫嘴,是我叫你来的。”
虞歌听了,也不再说什么,向段兴行了一礼,听得柳如烟道了声“坐”,便在席子上坐下了。
柳如烟笑吟吟的对虞歌说:“有人从江南带来些糕点,想让我卖个人情,既然你来了,不如就尝尝吧。”
虞歌看了段兴一眼,自然明白了什么意思,便说:“柳姐姐好意,我怎会不接受?”
柳如烟抿唇一笑,叫了缎儿进来。
缎儿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盘精致的糕点,放在虞歌面前。
虞歌向来爱吃些零嘴,见这盘子与点心都十分精致,便也很欢喜,道了谢,拈起一块,以袖遮面,轻咬了一口,惊喜道:“这是龙井茶酥?”
柳如烟看着段兴,段兴微微一笑,“虞姑娘好厉害,这正是西子湖边味庄的龙井茶酥。”
虞歌以前去过杭州,知道西湖边有个味庄,这家的龙井茶酥确实很好吃,只不过没有想到这是个老字号。
“临安府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柳如烟从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尝了尝,对虞歌说:“昨晚来了很多人,你说的……”话未说完,便被桂花糕噎到,呛了嗓子,连咳了好几声。段兴见状,忙顺顺她的背,倒了杯水,“都多大的人了,还是那么不注意,我要是不在怎么办?你是已经在成亲前就做好了这辈子都依赖我的准备吗?”
柳如烟在人前丢丑,本就有些羞怯,如今又被段兴这么一说,把所有儿女情长的事全部抖出来,脸上愈发红润,轻轻一推段兴,羞得恨不得这屋子里没她这号人。可是又微微抬起头,悄悄扫视在场的人,见缎儿已不在房里,而虞歌秉着“非礼勿视”的态度,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点心,也就不再怕什么,抬了头,又恢复到平日里那个自信满满的柳如烟了。
门外缎儿又来报:“如烟姑娘,项王来了。”
柳如烟狐疑:“大白天的,他怎么来了?”
缎儿也不进去,隔着房门说道:“说是要找您呢。”
“那就让他进来吧。”
段兴本是持着茶杯,听了这话,手一抖,杯子里剩下的茶便全泼在了他那身衣服上。柳如烟听得声响,回过头,不禁惊讶。
“怎么回事?要不要紧?没有烫到吧?”
段兴倏地站起身,脸色有些难看。
柳如烟扬声唤道:“缎儿。”
缎儿已去前面迎着项凌了,进来的是年纪略小的侍女紫荆,柳如烟也顾不得是谁了,对紫荆说:“带段公子去厢房换一套衣裳。”
紫荆到底年纪轻,资历又不如缎儿,听得要带一个男子换衣裳,不觉红了脸,低低地应了声“是”,便带着段兴出了房间。
段兴前脚刚离开,后脚项凌便进来了。
柳如烟盈盈一拜,“项王。”
项凌着一身银白色长衫,更衬得身形颀长。手持一柄折扇,虚扶了柳如烟一把,含笑瞟了一眼坐在席子上一直不肯抬头的虞歌。
“虞姑娘也在?正好,我今日说的事本来也是要知会你的。”
虞歌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既不说话,也不行礼。柳如烟轻轻一笑,“项王不要恼,虞姬就是这样的。”说罢,唤了缎儿拿了席子请项凌入座。
项凌一合折扇,坐了下来,柳如烟倒了杯茶,放到项凌面前,“项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白天也有舞蹈演出,却极少来我这月影楼,看来这一趟是有要事告知了。”说着看了虞歌一眼,“可是为了虞姬?”
虞歌皱皱眉,她不喜欢这个称号。
“不错。”项凌笑了笑,“月影楼的规矩,你我就心照不宣了。今日虞姬为这月影楼的头牌舞姬,倒也合我的意,而且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乡。”项凌顿了一顿,眼看着虞歌毫无防备的拿起杯子喝水,悠悠地道:“所以,我想要娶虞姬为妻。”
果不出所料,虞歌刚送入嘴里的一口水还没到舌根就被“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柳如烟“呀”了一声,忙递给虞歌一块手帕。虞歌接过,兀自咳了一会儿,抬头狠狠地瞪了项凌一眼,起身便往外跑。
项凌不料引得她情绪如此激动,怕她出什么事,也急忙跟了出去。唯留柳如烟愣了半晌,突觉好笑,自言自语道:“虞姬难得的淡漠性子遇上项王也还是不行的。”
虞歌一直跑到月影楼前院,见门口拴着两匹马,一匹毛色鲜亮,健壮挺拔,料定这是项凌的乌骓,便牵了另一匹略小的马,跨上马背,扬起马鞭,狠狠地一抽,马吃痛,仰头嘶鸣一声,在闹市中奔了起来。
项凌这时也到了门口,件虞歌骑着马一路飞奔,生怕她坐不稳,从马上摔下来,于是当机立断,跨上乌骓便往前追。纷乱的马蹄声夹杂着月影楼的歌舞声在闹市中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