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洞天》琰迟

3、第三章

　　今日有风无雨，顾眺按着柏松所说，搬了张水松居里唯一的空板凳与柏松同坐。
　　“住在山里真好，可风凉了。”顾眺甩着长袖在耳边扇了扇，由衷道。“我也想像你这样，在山里住着。”
　　柏松低着头，像是在看书，浅浅作答：“是吗？”
　　顾眺自当他是怀疑自己的诚意，坚定地再道：“柏兄，这里的清静让我想呆上一辈子，我是说真的。”
　　“许是吧。”柏松昂头，冲着顾眺淡淡一笑。
　　顾眺无言，顿时兴致就落空了一半，他怕柏松闲着，更是怕自己闲着。他道：“柏兄，我上回来的时候你也在看书，这回也在看书。你究竟在看哪些书啊？”
　　柏松落落大方，反手合上了书，将封面展露人前。
　　“《世间游》？”顾眺吃了一惊，圆圆的双目瞪大了不愿收回。
　　柏松含笑点头，手指抚着泛旧封面上的三个大字。“我平日里多爱读这些写游历之人的书来，想看看书中的主角是为了脚下如何的一片土，为了见到怎样的一群人甘走万里。”
　　顾眺难得不出声地听着，柏松的几句话让他觉得心疼之余，还有些拂不去的愧歉。
　　“《世间游》我已经看了数回了，书中的云霭走遍了中原，最终回到了松江之际定居，他感叹：‘这样的江水，从东边跑向西边，怎能不让人心驰神往？’”
　　柏松顿了顿道：“我出生便是在松江旁，只是在有生之年我看不到它是如何奔腾，但是借着这书，借着短短的几字，我就好像看到了一般……”
　　原来，柏松这个名字便是一场遗憾。
　　“其实，我也愿和你换一换，去山下瞧一瞧。去瞧瞧镇子前的松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顾眺被他说得难过一阵接一阵，带着凳子又挪进了许多，想着法儿地想要将柏松弄高兴了，“柏兄，你可别这么说。能住在水松居里可是天大的福气了，你是不知道我原先就住在离松江没几步的地方，每天夜里的水声能扰了你好梦，比村头的狗叫还烦人。还有那股水味，带着一股腥气，可难闻了……”
　　顾眺边说边打量着柏松的神色，见到他慢慢展露笑容，才松了口气。
　　“柏兄，你仔细地看，水松居的一切在你看来是寻常简陋，在我看来都是些可望不可即的宝贝。”
　　顾眺遥指着庭院中的物事。
　　假山石、芭蕉树、耳边不绝如缕的鸟鸣……在他看来都是吸引之处。他竟不知道自己也能侃侃而谈。
　　“还有柏兄你，你的离尘脱俗更是水松居的不可或缺。”
　　他又一次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