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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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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想听什么?”风定掸了掸衣襟缓缓坐下。室内昏暗,并不是很适合抚琴,然而面前这人是整个禹州名义上最不得反驳的存在,既然想听他弹琴,风定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不弹。
“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先生随意。”周天子温和一笑。
风定微妙地觉得他和自己身上有某些相似的东西。对于有些人,自小的衣食无忧和手握大权仿佛是一种剥夺。
对于自由的剥夺。
风定第一次庆幸自己从重门深锁中逃了出来,他低头弹了一首江月白。
人生代代无穷尽,江边潮水不曾平。此处的江月以不是当年的江月,月是人是景是,时光却已不再。
周天子嘴边含着一抹微笑,仿佛听懂了,又仿佛只是单纯的、礼貌性地坐在这里而已。
风定自小放浪惯了,自然以为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便是身不由己。十年前是这样,十年之后哪怕他历经艰难险阻受尽人情凉薄依旧觉得如此。
天子却未必这么觉得。当然,他只要做到让风定以为他也如此,便可以了。
一曲终了,回音翁然。
“久闻宿国前主,立于沙场,如见鬼神。今日恰逢其时,先生可弹一曲聊以凭吊?”
风定一愣。
周天子但笑不语。
今日正是风烈的忌日。多年前死于战场上的人,他的后人多已风流云散,隐姓埋名,不知道又多少人能在这个日子远远向当初宿国的方向浇下一杯薄酒,聊以祭奠。
风定很快收起了错愕的表情,收了收琴弦。
战歌多嘹亮激昂,琴弦松易出泛音,实是不相合。
齐国。
“国君,此乃田将军家书。依君所言,先行呈上方可送其家人。”
姜无野的大殿下立着一个人,衣袍密密裹身,斗笠遮面,看不清身形神色,只听音色依稀能辨得是个中年人。
齐国皇宫的探子大多如此打扮,姜无野不觉有异,摆了摆手:“呈上来。”
田桓与周天子今日似乎有些异样,姜无野再粗枝大叶,毕竟久居人上,懂得什么叫不得不防。
然而有个词,叫防不胜防。
姜无野看见一双修长的手电光火石之间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以雷霆之势力妄图横贯他致命的部位,姜无野大惊,反身抽出腰间佩剑,于是当啷一声,一把精工的匕首落了地,姜无野捏住那探子模样人的脖颈,拎在半空。
姜无野少能猎熊,如今十年过去,未出盛年,依旧能猎熊。只不过旧时两头,今日只能徒手搏一头。
对于人来说,绰绰有余。
那人也不挣扎,姜无野另手揭下他的斗笠,动作一滞。
“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