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耽美短篇》尧辛_

10、第十节

　　草木扶疏，鲜花撒野般绽放。枝头黄鸟，桥边红药，不外是这大好时光的点缀。

　　可叹人间，原先人类是天地造物的一个意外，不料到最后，天地四时却成了这被造之物的点缀。

　　齐国宫安静，齐国边境却兵戈四起。

　　这也在姜无野的预料之内，早年东征西讨，欠别国的东西多矣，出来混迟早要还，不想着后招迟早要完。

　　姜无野的谋士里，一小半精于兵法权谋，另外有有着一大半倒是擅长治国经商，前者平天下，后者定四方。先用武力换了和气，再用和气生出钱财。这些前朝的道理，文夫人是不懂的，也很不愿插手。姜无野甚少与她交心，她根本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能在别的姬妾之——也许她被提升的原因恰好是因为她不知道。

　　有时候姜无野觉得他在透过文姬看另一个人，一个多年之前几面之缘却已经离开的人。

　　像前头说的，姜无野征战一生极伤阴鸷，得罪的人能从天堂排到地府，却从来没有欠过依旧活在人间的一个人。公子定在姜无野的心里，就是一只折了翅膀也想着逃的飞鸟，既然关不住，不如就这么随它去吧。

　　只是可惜了那些好听的琴声不再为他私人所享，怕是要流布天下。偶尔也会在诸多琐事缠身的繁杂日子里想起那泓清流，却已从指缝间流散。

　　风定走后，姜无野拆了风露台，散了宫廷的乐馆。从此少闻逸乐事。朝臣倒是对此满意，本来嘛，宠幸一个亡了国的公子就不是一件吉利的事，齐国于这些方面虽不像鲁地那样在意，却也不是没有疙瘩的。

　　万一公子定要复国，一刀砍了姜无野，这一群老大人难不成要回家吃自己去？

　　齐国宫府看似平静，底下的暗流汹涌与别国一模一样。只是姜无野压得住阵脚，不然就他这般随意的性子，不知道要闹出多少笑话。

　　今年是朝觐之年，使者三月动身，九月归国。原是寻常事，这回周天子却点名要齐国田将军朝觐，理由是仰慕田桓在战场上的威名。

　　姜无野很是不解：他本人战功赫赫，怎么不见周天子要他亲自去镐京让他老人家也被仰慕一下。

　　不管怎么说，周毕竟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田桓虽然重要，却也没到一刻不能离的程度。姜无野就让田桓带着朝觐队伍出发动身。

　　闻说田桓的身边近日出现了一个先生，奏乐极好，各国乐章无一不通，弹琴时花鸟盛放，白云为听之而不飞，真乃神人也。

　　姜无野听过也没挂心。毕竟他心里最好的那个琴师已经离开，而别人再怎么被吹嘘地神乎其神，也不过是他当年遣散的乐馆中的某一个。

　　这十年间，风定没有回来过。开始姜无野还抱着希望，主要是怀疑没有人照顾着，风定一定会曝尸荒野，只要风定在曝尸荒野之前乖乖回了齐王宫，姜无野大可以不计前嫌——谁会真和一个小孩子般的乐师生气？

　　然而一个三月又一个三月，风定竟然是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