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祭》叶紫娆

10、玻璃碎片（１）

　　很多的情感就像是最无望、最易碎的玻璃，总是在沉迷于它的完美时，毫无警戒地被风以光的速度吹倒，在你还来不及救它的时候，便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以碎片的姿势绘成最凄美的图画。

　　有人说，爱得越深痛得也就越深。是的，越高处落下的玻璃碎得自然会越彻底。连个喘息、扼腕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得不承认，祭云中学是个普通到什么悲惨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的学校。被关注的、被漠视放弃的都是会有无法制止的故事在悄悄发生着，逃也逃不过的。

　　就像是一个悲剧上演的舞台，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悲剧翻涌而来，断也断不了的。

　　菁沫和晓萱的故事便是如此。

　　一开始，菁沫和晓萱的故事并不是什么悲剧，而是情谊深浓得让人羡慕的喜剧。怪只怪她们受不了黑蛇的诱惑，踏出了上帝所限制的范围之外，所以，注定她们必糟惩罚。

　　有的女孩的友情会好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菁沫和晓萱便是。

　　不知为什么，菁沫和晓萱会发展出几乎同体的亲密友谊。她们总是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甚至连晚上睡觉也睡在同一张床上（她们俩同班且同宿舍）。认识她们的人都知道，你要想找谁，直接找另一个就行了，同句成语形容她们，“形影不离”是最适合的了。

　　曾经还有人戏称她们是“如胶似漆”，搞同性恋了，她们还曾笑着演着同性恋戏给那些人看呢。可是，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感情就越来越迷糊、越来越微妙了，就像有人说的：戏做假多了就可能会当真的了。很无奈的，她们终是逃不过了。

　　还记得是寒冷如冬的初春某一天，天气是格外的晴朗如夏。菁沫和晓萱决定到镇外去爬山，在山腰的一段较为陡的坡上，晓萱一不小心地滑了一下，险些摔了下去，好在菁沫及时一拉，两人反倒在菁沫站着的较为平坦的地方。

　　也许是在神经绷紧的时刻突然一松而不及思考吧，趴在菁沫身上的晓萱心里突然一咯，身体里像是蒸上了滚烫的热水气泡，密密麻麻的水汽挑动着她翻涌激亢的神经，使她无法思考，只能奋力地用滚烫的热唇吻住身下愣住不动的菁沫。那一刻，所有的风潮失去了声音，静默地从她们的耳边带走那不再属于她们的幸福。

　　菁沫只觉得全身着火般似的，不住地轻颤着，却无法推开她。她的身体好像有着无数双手在抱着她，在制止着她的反抗，那是很冰冷的手，一直沿着血液伸到她的心，冻结住那颗心跳不寻常的心脏。然后慢慢蹂躏，蹂躏，冒着阴寒气息的手慢慢做出了“V”字形手势，宣告它们的胜利。

　　不知过了多久，菁沫慢慢地开始回应着她的热吻。她们身上的阳光变成了一片大大的隐晦，慢慢渗入了她们的身体里，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汹涌地汇入了那冰冷的灵魂里，占据了那片领地。她们的灵魂也就没有了世界。

　　后来，她们在一起了。成为了同性恋的一族。是学校里有可能存在的同性恋中的其中一对。

　　以前的亲密成了她们现在的保护伞，她们依然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睡觉。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就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她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了，以前是好友，而现在是恋人。不正常的恋人。

　　白天，她们如往常一样亲密同行，快乐地过着她们的地下恋情，只不过当有人戏笑她们搞同性恋时，她们是假装玩笑、实则真实地打骂八卦人。那时候，她们其实很心虚。

　　晚上，她们会在睡觉前，熄灯后，盖上被子小心地亲晚安吻，然后手牵手睡去。有时会惶恐不安地睡不着，默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地入睡。

　　只是，她们不知道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在那段快乐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悲剧在悄悄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