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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浮生未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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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靖川破门而入的时候唐烟正一个人趴在桌上思考人生。
“立竿见影,药到病除!”这厮大力拍着唐烟的肩膀:“这下我欠你两个人情了,有什么事用的着我尽管说!拳打浩气盟脚踢恶人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顺带解决情感纠纷哟~”
唐烟本来不想搭理他,听到最后一句不知怎的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一句:“到还真有件事没想出办法。”
“尽管说!”
唐烟斟酌着说道:“就是说若你想将一个人留下,却又没有理由,如何是好?”
南靖川眨了眨眼:“繁荧要回苗疆啊?”
……
唐烟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他表达的有这么具体吗?
南靖川一脸鄙夷的看着他:“没理由?开玩笑!”说着拍了拍他的膝盖,拍的唐烟一哆嗦。
“你干什么!”
“这不就是理由。”
“啊?”
“你这腿还残废着呢,去装可怜啊,去赖着他啊,这多好的理由不知道利用。”
可他的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啊,不过是繁荧总念叨着要多养一阵子而已。唐烟诚实的想着。
南靖川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口中啧啧有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摇头晃脑的踱出门去。
却不知身后唐烟忽然灵光一闪,就在南靖川堪堪踏出房门时,用一条腿所能支持的最快速度合身朝他扑去。南靖川下意识的侧身一闪,顺手挡了一把,便见唐烟就势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大不小,恰能被不远处溪边的繁荧听到的痛呼声。
“这是怎么了!”繁荧远远见了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忙跑过来来扶起唐烟。
“我……”南靖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两人。繁荧闻声抬眼看他,眼中明显透着责备,而唐烟靠在繁荧肩膀上,不动声色的朝他挑了挑眉。
南靖川硬生生咽下的即将脱口而出的辩解:“……不是有意的。”
唐烟满意的瞄了南靖川一言,口中却略显费力地说道:“无妨。”
繁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眉头皱成一团,架起唐烟走进屋去。
屋外,南靖川咬牙切齿的合上门,心中暗暗决定欠唐烟的两个人情这就算了结了!再没下回了!
“伤还没好,这又是在闹什么!”
繁荧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严厉,一边说一边检查着唐烟的伤。
虽说是故意的,唐烟到底没有做这种事的经验,这一下摔的是结结实实,被繁荧这样按揉着十分不好受。若是平日里,大抵就是皱眉忍一忍,而这时想起南靖川的话,唐烟偷眼望了望繁荧的侧脸,口中喏喏的吐出一句:“疼……”
繁荧惊的手一抖,捏的唐烟闷哼一声。他实在没想到唐烟竟然会喊疼,听到他的哼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重了,忙安慰道:“没有什么大事,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唐烟将头扭到里侧,只觉得血直往上涌,脸热的不行。活了几十年没撒过娇没叫过疼,那一句疼说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再也没有下文了。
待繁荧重新固定好唐烟的伤腿,扶着他躺在床上,唐烟扔埋着头不敢看他,额角有些热出来的汗渍。繁荧只当他是难受,帮他擦了擦。
“好好躺着。”繁荧不由自主的拿出教训师弟师妹的口气来:“我没叫你起来不许起来,更不许去跟南靖川胡闹。”
唐烟没转头,低声答了一句:“知道了。”
“小人!”
“你小声点繁荧一会就回来了!”
看着气势汹汹站在床边的南靖川,唐烟连忙坐起身阻止他大喊大叫。
“啧。”南靖川抱臂倚在床柱上,面露不屑:“扮的这么像,你真是第一回装可怜?手法简直熟练到奸诈啊。”
“承蒙教导。”
“早知道你这么阴险狡诈过河拆桥,我才不教你!”
唐烟与南靖川对视半晌,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繁荧说不许我跟着你胡闹。”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而这理由,简直像小孩子一般。南靖川依稀仿佛听出了“我家大人不许我跟你玩”这种语气。
“你!”南靖川跳脚,咬牙切齿又重复道:“过河拆桥!”
唐烟回他一个“我是很认真的在嫌弃你”的眼神,气的南靖川差点甩袖而去。
“好了好了!”不耐地挥了挥手,南靖川道:“你打算再装多久。”
“不知道。”唐烟老实的摇摇头,不出什么意外,短时间内他是不打算离开繁荧身边的,至于怎么具体要怎么办他却是还没有头绪。尤其是前不久得知那个情人蛊的事……这些日子以来唐烟其实一直在心中回避着这个问题,但纵使他再不愿去深究,繁荧,或者说是前世的繁荧对他抱有的心思依旧是昭然若揭。
这让唐烟心里十分矛盾。
前世他对萧越澜死心塌地,繁荧在他心中始终是朋友,是最好、最刻骨铭心、也最让他揪心后悔的一个朋友,可即便如此那也还是朋友。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萧越澜的感情随着前尘往事的扑灭,已经有了动摇,可这也不代表他对繁荧有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但没有旖念是一回事,他却又不想离开繁荧身边,更不可能因为这种推断去和他保持什么距离划清什么界线。
上一世,唐烟的一生很短,短到对繁荧的悔恨和思念占据了他的整个后半生。而如今那个他用了半辈子刻进骨血里的人,竟然又回到了他身边,他怎么可能放手呢?他只恨不得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保护着他。他身边的每一丝危险,每一点风吹草动都令他惶恐万分。他想把曾经该给而没来得及给他的,想给而没来得及给他的,全部都塞给他,把那些在心里放了半辈子的苦痛懊悔全都告诉他。
他怎么可能离开他身边呢?哪怕片刻。
不过眼下唐烟还可以这样安慰自己,如今的繁荧毕竟不是前世的繁荧,这时候他对自己大概还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他不知道前世的差错出在了哪,可毕竟还没发生不是吗。现在他回来了,改变了许多事,譬如南宫川没有死,譬如遇见风成溯等人,那么有些事,是不是也可能根本不会再发生。
而他,眼下依然可以,也一定要留在繁荧身边。
“你总不能一直不让他回苗疆。”南靖川看着唐烟听到这话后微蹙着眉深思的表情,眨了眨眼,笑道:“那不如跟他一起回去吧。”
“一起?”唐烟一愣,抬头看向南靖川。这个打算他并不是没有,只是南靖川为何会忽然提到这个,难道有什么打算。
果不其然,只听南靖川接着说道:“过些日子风大哥身体好些了,我们便启程去一趟苗疆,我已经几年不曾见过宫川了。”他说着一挑眉:“看在你好歹也在救风大哥和宫川的事上出了那么点绵薄之力,我就顺便邀请你同行吧。”
看着南靖川一脸“如此大恩大德尔等凡人还不赶快叩谢恩典”的表情,唐烟一时一阵气闷,但不消片刻,他忽然神情一变,迅速地软倒在床上,脸朝里偏去,口中道:“我实在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改日再说可好?”声音低低的,透着些不太明显但又人确确实实能听出来的虚弱。
南靖川心中顿时暗道一声不好,毕竟他是被坑过一回的人了。转过头去,果不其然,繁荧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正与他视线相撞,而那眼神中明显透着责备和几分嫌弃……
“唐烟……”片刻后,站在门外的南靖川咬牙切齿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下开始努力回忆着纯阳藏书楼里有没有什么降妖除魔的道术能治一治这个阴险小人!
“你打算回苗疆了吗?”吃罢了饭,看着正在里外收拾的繁荧,唐烟开口问道。
繁荧手上的动作一顿:“自然要回的。”说罢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一笑:“不过怎么也要等你的伤养好了再说。”
唐烟看着这个笑容,不知怎的就有种被戳穿的感觉,一瞬间心虚似的躲开了他的目光,不过随即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忙又开口:“南靖川和风先生过些日子打算去苗疆看望南宫川,邀我们同行。”说到这忽然灵光一闪,又加了一句:“方才南靖川便是来说这事的。”
看着唐烟说这话时一脸“我真的没有同他胡闹我很听话”的表情,繁荧终于破功笑出了声来,又怕打击到唐烟,随即便忍住了,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