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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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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晚了。
京城的天空一端透着深蓝,一端烧得殷红。它们交织着的地方,简直甜美地就像是冰淇淋。像是蓝莓与草莓的双色球,或许还带着华夫饼,而且冰得刚刚好,入口即化,不软不硬。
如果陆小凤能回来,能再度清醒,能依然找到我们,我就一定请他吃一次这样的冰淇淋。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喝过所谓“孟婆汤”的陆小凤正走在去皇城的路上。他走得很稳,很静。
他已很久没有这样平静过了。然而,他忽然莫名其妙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嘲笑,对这种所谓平静的嘲笑。
事到如今,还不是听命于人?
那人呢?是不是也只不过听命于天?
可天又是什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一直相信邪不胜正,可正邪又怎会是想分就分得清楚的?
现在,究竟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片刻后,聚集紫禁城的他们又谁是正,谁是邪呢?
他想着想着,似乎又要心乱。
可是还未等他琢磨更多,他已看见了西门吹雪和严人英。
这时的西门吹雪还扮着陆小凤的样子,对严人英恨铁不成钢地叹着气。他侧过身子,瞪了正在走近陆小凤一眼。陆小凤却看着他笑了,他忽然觉着这么两个人自己相互瞪眼的场景,真是十分有趣。
“陆小凤…”
“陆大侠……?”
陆小凤笑得云淡风轻,对二人随意挥着手道:“走吧走吧,别这么傻站着。”
“陆小凤,你此刻本该扮做司马紫衣。”西门吹雪不依不饶。
“我被牛肉汤缠了半宿,忘了这档子闲事。”
“闲事?”
“西门吹雪,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西门吹雪不说话了,他当然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剧本给他看的时候分明不是这么写的。他应该说计划有变,自己发现了叛徒。而不是什么一听就知道是假话的废话。
如果早知道他如此不听指挥,不按剧本,那我在他身上藏的就不该只是一个窃听器了。
陆小凤一边打头里走着,一边笑道:“你们全都不必担心,过了今夜我们就去喝酒!喝他个不醉不归!”
听到这里,制片已经开始嘲笑我:“这就是你们谈的结果?”
“他勇于创新,我觉得挺好。”
“我根本不关心他,我只是在担心你。”
“那你不如找个垫子给我,这宫里的石阶坐得人屁股冷。”
幸好,他们总归是按着剧本走进了紫禁城。
月光洒在石阶上,也洒在屋脊上。明晃晃的月亮照着明晃晃的大字——妄入者斩。
陆小凤连头也懒得抬,径直走进去。
“对不起,我们来迟了。”
花满楼皱眉道:“你喝了酒?”
“不止一点!”
“你应该明白今夜有多重要,为什么还要去喝酒?”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为它重要,我才会专门喝些酒舒缓一下精神。”
“可是你以前……”
“好了,花满楼,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就让我放松一下好不好?”
花满楼苦笑,陆小凤这样赖皮的语气他也是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更何况陆小凤说的对,他的确没有办法了解到他有多么累,兴许喝些酒真的对他有好处也说不定。
陆小凤继续笑道:“各位既已准备好,现在就出发吧!”
他拉着花满楼的胳膊:“我们先行一步了!”
他走得可真快。
众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哪里是临行前该有的样子?陆小凤简直就像是在准备赴宴!他那样子不叫心情好,而分明就是不在乎。
他的计划,他的筹备,此刻在他眼里突然全都无足轻重起来。没有人知道这样的转变是为什么。
严人英打破沉默,道:“陆大侠想必是胸有成竹了!”
“的确,陆小凤似乎心情很好。”司马紫衣接道。
司空摘星也整理好自己:“那我们就随他快去吧。”
西门吹雪站在窗前望着月亮,他无话可说。
箭在弦上,说什么还重要吗?
依旧是清冷冷的月光,空荡荡的紫禁城。这样子,从第一次起就是如此,无论多少轮回也不会改变。
陆小凤和花满楼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庭前。
他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庭下如积水空明。
然后,他竟不知不觉放缓了步子。
多好的景致!
银月,金顶,红墙,青影。
这是多好的景致!
他为什么不停下来好好看看?这些年他总是忙忙碌碌,在江湖上奔波。好不容易找了间舒心的客栈,住不上两日,就又忘身于青楼而夜不归宿。他究竟是在忙着做什么呢?
陆小凤苦笑了一下。
他不忙,他什么也不忙。他只是害怕一个人太寂寞了。
花满楼轻声道:“陆小凤,你为什么慢下来?”
陆小凤也轻声回答他:“因为今晚的月色真的很好看。”
这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要如此小声地说话呢?
他们就好像害怕惊醒了什么似的。就好像是害怕惊醒这一片月光。
“你不急?”
“我不急。”
“可是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这里太安静了。你说过,往往你遇上怪事的时候,都是这种样子。”
陆小凤笑了:“我的确说过!可我还说过,该来的麻烦总是躲不掉!”
“你觉得这一次是什么麻烦?”
“这我倒不知道。”陆小凤笑着看向花满楼,“但我猜这一次的麻烦恐怕是找你的。”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怪事比他现在遇上的更奇怪吗?绝对不会。
他只是在等一个人,胡青。或者说,我们的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