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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

  •   “陆大侠!陆大侠!”
      果不其然,一道人影跌跌撞撞从远处跑来,一把扯住了陆小凤的衣袖。
      “胡青?你怎么会在这里?”花满楼问。
      “花公子也在就太好了!皇上那里出了大事了!”
      “你不要急,慢慢说。”陆小凤忍住笑意。
      这个胡青就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似的,丝毫看不出别的神情。他只是继续着急地又拉住了花满楼,道:“我,我本来是跟着陆大侠一起进来,找我师傅司马紫衣。可是我迷了路,反而看见王安鬼鬼祟祟地带了一个人。我觉得不对劲就跟上他,然后我居然看见他们进了皇上的书房!王安带着的人实在身手不凡,一招就杀死了皇上身边七个鱼家兄弟!我不敢再待,于是趁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
      花满楼神色凝重,道:“你有没有看见那个人的样貌?”
      “当然没有!我哪里敢?”
      “他们可有发现你?”
      “没……没有,我藏的好,躲得远。”
      “那么皇上现在怎么样?”
      “我逃走的时候,正听他们说要掳走皇帝,似乎是去太和殿。”
      “你也没有受伤?”
      “绝对没有!”
      陆小凤饶有兴致看一眼胡青演戏,再看一眼花满楼的表情。他看来看去,又忍不住想要苦笑。
      他最近苦笑的次数实在已经太多了。
      可是他莫名有些羡慕花满楼,羡慕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以如此自然。无论悲伤气愤,喜悦落寞,他的感情都那么真实。
      时间的消失真的重要么?他突然又想起来这个问题。
      重要。一定重要。
      他努力这样告诫自己。
      可是为什么重要,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他怎么回答自己来着?他为何有些记不得了呢?
      “陆小凤,陆小凤。”
      “哦!”陆小凤回神。
      花满楼叹了口气:“我本来是要你去太和殿,而我跟他去南书房看看的。可是我现在突然很不放心你一个人。”
      “你不必担心我,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这种时候你居然会发呆,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陆小凤一时语塞。
      花满楼又道:“如今我改了主意,南书房那里我不去了,我和你一起上太和殿!”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因为他已答应了别人要走完这最后一场戏。
      可是他不能说。
      “花满楼,你再相我一回。”
      “你要我相信你什么?”
      “你去南书房,我去太和殿,而你若是看见司空摘星,一定告诉他你是去寻南王世子的,一旦找到,定来与我汇合。南书房要你守着,太和殿要我守着,我们谁都不可以走,哪里都不可以缺。”
      花满楼觉得很奇怪,他还想问什么,陆小凤却已经要走了。
      他走出几步又停下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花满楼问。
      “花满楼,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下一句是什么?”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回答我就行。”
      “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原来是但少闲人……”陆小凤突然低下声音来。
      然后他又忽然展动身形,几个起落便不见人影,走得再不回头。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越来越不明白陆小凤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件事情实在已经折磨了陆小凤太久,他的确该过过闲人的日子。
      “我们走吧。”
      “花公子这边请。”
      远远望着太和殿的陆小凤却没心情感怀什么,他一边临着夜风,一边心悸着想,难道自己刚刚喝下的泸州大曲真的就是孟婆汤吗?他怎么好像开始遗忘一些事情了?
      亏得他练得够久,那顺手偷侍卫衣服的本事还是如此熟练,一点不见生疏。
      他躲在大殿背后,仰着脸数人。西门吹雪,老实和尚,木道人,司空摘星,都在。这些人就够了吧?似乎是够了。他记不太清,也不想再伤脑筋。
      可是他正准备悄悄上去时,却听见有人在叫他。
      “怎么是你?”他皱着眉看我。
      “你忘了昨夜的戏里有我了么?”
      “难道你给我喝的真的是孟婆汤?”
      “是你自己答应过我的,从那时起我们就算合约生效!”
      陆小凤沉默了。他问:“我还能记得多少?”
      他居然没有问我什么是合约。当然,那个不重要。
      我忽然有些心疼:“其实你能记得的……不多……不过也不少……你不要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上去吧,要迟了。”
      “你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好好好,我解释……”我叹了口气,“就像我说过的,忘记就是重头再来的意思。从哪里开始并不重要,因为你已经忘了这一切了啊!你并不知道自己是重新来过的。你面对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崭新的,每一个朋友也都是崭新的,你的喜怒哀乐也全是发自肺腑,真情实意。你什么损失也不会有,真的!”
      陆小凤再也笑不出来。
      什么损失也不会有?他一定觉得我是在放屁,根本就是在逗他!
      他好不容易走来这一步,却又要回去“重新做人”了?
      然后呢?是不是还要再走来这一步?
      然后又再回去重来?
      就好像真的死而复生,生而复死?
      他沉默着,冷冷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慌。
      “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他说。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我杀了你,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吗?”
      “不可以。”
      “那我又为什么要杀你?”
      “所以我们也一样不杀你。”
      “可如果我自己杀了自己呢?”
      “你不是会寻死的人。”
      “可我却是会玉石俱焚的人。”
      “……陆小凤,你一定听过这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叫天天,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上的神?”
      “我是天,可是天外有天。”
      他再不说话,转身就走,似乎要一跃而上。
      我拉住他:“带我。”
      “你既然是天,难道连一座屋子都上不去吗?”
      “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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