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萱歌》闲云一片

52、残酷的仁慈

　　一股甜香出现在韩净雪的鼻端，身体本能地睁开了眼睛，迅雷不及掩耳的，那一块尚在韩净雪鼻端的蛋糕就被她狼吞虎咽地送进了肚子里。

　　张季鹰、庞军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气质高华的女孩竟然也有化身为狼的时候。

　　“唉，慢慢吃，我这儿还有。”张季鹰慌忙说道。

　　“我说她不过就是饿昏了吧。”陈瑾容说，说完，她冷冷地一笑，毫无淑女形象地边走边吃着东西，不一会就离开了房间。

　　庞军望了望陈瑾容的背影，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好说话，他刚才把吃的拿出来，人家就跟着他走了。他鬼鬼祟祟地对张季鹰使了个眼色，低声说：“我先跟她过去。”

　　张季鹰横眉竖目地对他一瞪眼：“别那么猴急。”

　　“是，是。我能是那样的人吗？”庞军说着，一溜烟跑了。

　　韩净雪从没感觉到，吃东西会那么愉悦，胃里烧灼着的痛苦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舒畅地伸着懒腰，似乎在一个明媚的春天里苏醒过来。

　　“还有吗？”韩净雪问。她不过吃了个三四分饱，吃的就没有了。

　　“没、没了。”张季鹰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这个精明冷静、旷达洒脱的男人，就像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都快把头垂到胸口了。

　　五斗米难倒英雄汉，要不是当时胖子私藏了一些食物，他们都不好意思去找这俩姑娘。张季鹰头一次觉得，胖子这种喜欢占小便宜的毛病非常好，简直是好得很。

　　“还有半小时，就发午饭了，到时候一定让你吃个饱。”张季鹰说。

　　“哦。”韩净雪冷冷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静，张季鹰觉得一双手似乎是多余的，摆那儿都不自在。屁股上还似乎扎了根针，挪了挪身体，既不是左边也不是右边，可就是硌得慌。

　　“那我出去领吃的，你等会。”他说，像个逃债的瘪三，弓着身，一哧溜出了门。

　　一出门差点撞在一堵墙上，猛抬眼，竟然是在隔壁的胖子。

　　两个人互望了一眼，都心有戚戚，各抹了一把冷汗。

　　待走出几步，庞军就开始支楞着脖子左右张望起来。

　　张季鹰拉住他问：“你干什么呢？”

　　庞军低声说：“找一找有没有高人，可以教咱们兄弟几招。”接着又拍自己的脑门说：“唉，糊涂了，这时候被赶出来的，怎么会是高人。”

　　张季鹰心下一动，坏心眼地扯了扯庞军说：“那听下壁角。”

　　庞军大喜，正要回头，突见一个人影从三楼直下至二楼，看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急事。他一扯张季鹰道：“看，那个是不是杨峰，这跑得像火烧屁股的是咋回事？哎，这哥们不会是有色心没色胆吧。”

　　张季鹰一拍他的手，说：“得，这不是说你自个儿吗？”

　　虽然自己知自己事，但看到有人同他们一样，两人的心里都好受了些。互望一眼后，两人开始一个门一个门地听壁角。凡是有资格选女人的，都集中安排在了5楼，这一个楼层全是单间的办公室，除了房间里的摆设不一样，外面的格局和宿舍楼区别不大。

　　整个楼层安静得有些渗人，庞军张季鹰心里有些打鼓，这些人明明比他们早到啊，怎地现在好像没人似的，好在不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澄澄，澄澄，你别哭了，我会保护你，也会待你好，你要相信我。”

　　“呜呜，呜呜……”

　　“刚才你哥说，他需要女人，你也长大了。你现在有我，还有我啊……”

　　“对不起，我好难受，你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女孩刚说到这里，庞军和张季鹰早已有默契地转了身，神态动作都无比自然地向出口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神情萎靡的男孩出了房间，一看前面的庞军和张季鹰，加快了脚步，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说道：“两位大哥，是不是去吃饭，一起啊。”

　　庞军和张季鹰面面相觑，都对这个少年有了新的认识。

　　“你们都决定好了？”安清问。决定走第二条路的女人比她预计的还要多点，除了她、姜舒眉、丁雨嘉还增加了四人，分别是康颖，吴蔚，郑怡慧，陶茹，她们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是白领。

　　“嗯，我不会让男人养的。”康颖带着点女人的傲慢说。

　　“我从来只靠自己。”吴蔚冷淡而坚定地说。

　　“我不相信任何男人。”陶茹说，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单身女人。

　　“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通过，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我实在没办法面对那个男人。”郑怡慧既犹豫又矛盾，最后咬了咬牙说。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还有个五岁的孩子，一生过得顺风顺水，自从昨晚上的事情发生后，郑怡慧就想死了干净，但死亡也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在末世发生时的那场变异，没有强烈的求生意志是活不下来的，曾经认为可以很坦然面对死亡的郑怡慧，最终无法动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结果，更糟糕的命运还在后面等着她，她被呆三选上了，想起那张似乎没有人类情感的脸，郑怡慧就感到不寒而栗。

　　安清看着郑怡慧，蓦地心里一动，郑怡慧也是位美女，有着一张圆润秀丽的脸，作为同是已婚已育的妇女，怎么着也有点相知相惜的感觉。

　　安清差点开口问她：“莫白你要不要？”

　　既因为郑怡慧话里意思是她接受不了某个特定的男人，也因为安清目前已经确认加入战队。

　　但安清没有把话说出口，且不说别人同不同意，她一个人无法决定的事情，就不应该轻易许诺。再加上一旦女人有能力加入战队，那么那个选择她的男人还有权选择其他女人，那么别人怎么办呢？另外还有其他更复杂的因素，比如选定的人交换会引发什么纷争？各人的意愿又如何等等。

　　安清往深里一想，暗暗咂了一下舌，还好末世后小心谨慎习惯了，否则又要热血冲头做蠢事了。

　　安清正想着，一抬头，发现其他六个女人都注视着自己，仿佛只有自己有能力帮郑怡慧，尤其是郑怡慧，一双眼睛写满了希冀。安清苦笑一下，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但请你也要努力。”

　　心里却在忐忑，任何制度都会有牺牲品，但是如果自己就是那个牺牲品呢？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啊！

　　这一次的午饭发放，由莫白亲自坐镇，将每人发放食品的量做了一个大致的定额，由安清负责配给。安清看到莫白给自己的食品配给，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真不知道那个男人得有多厚的脸皮，给自己定了这么高的配给。一顿十斤主食，还不带其他副食，难道他想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饿死吗？

　　没想到一直呆在监控室的菜头也来了，对安清说：“安姐，这些分配方案都是我们讨论通过的，你就照做吧。”他接着说道：“安姐，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我们这个团队形成稳固的结构，平均分配的思想是行不通的。一两个圣母或许找得到，一批圣母绝对不会有。你看，分配给你的虽然只有一斤粮食，但现在你们女人仅仅只有7个女人没有着落，而且我建议你这一斤粮食也不需要平均分配，只分配给能干活能做事的人就行了。女人会有很多方法可以养活自己的。”

　　安清怒视着菜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言笑晏晏、调皮幽默的男孩会这么冷酷。

　　菜头也毫无愧色地回视着安清，说：“安姐，你想过吗？我们为什么还有21个男人没有女人，这就是一种激励，只要表现优秀就可以有权利选择伴侣，他们会为了这个团队更加卖命。而我们为什么选择了17个男人拥有伴侣，这就是定海的神针，可以震慑住那些没有女人的男人，最大限度地保护你们。我不敢说今晨的事不再会发生，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再发生今晨那样的事，男人就将付出生命的代价！有些事情虽然残酷，但它却是血淋淋的现实。而我们要做的，是在适当的地方挖好沟，至于水怎么流，那就是它们自己的事。”

　　安清闭上了眼，将菜头稍显隐晦实际非常直白的话在心里过了过。他们是故意要掐断女人的供给，让女人为了生存向男人妥协。可是这种残酷的制度又是稳定的唯一根本，没有这种制度的约束，女人会过得更加凄惨。这已经是一种残酷的仁慈了，面对强者，女人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格，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