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萱歌》闲云一片

51、被分配

　　韩净雪默默地呆在一个房间里，她的头垂在膝上，两手抱腿，缩成了一团。一条裤子已经被泪水染湿，今生今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侮辱，她所有的骄傲全都碎成了齑粉。她想就这么死去好了，但胃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得不到满足的胃酸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溶化掉。

　　她要这么痛苦地死去吗？不，她不要死，她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众星捧月地辉煌过！为什么那些臭女人不去死，而她要去死，她都能够听到那些响亮地嘲笑声！

　　不要，不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不要，不要这样看着仇人微笑地活着！不要，不要这么……这么……痛苦……

　　韩净雪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房间，听到外面隐隐约约嗡嗡杂杂的人声，她想听清楚些，突地大脑如同被电击过一般，胃部也紧接着一阵痉挛，然后她听到：“张季鹰－韩净雪”，她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会议室里，呆若木鸡的阮澄澄和喜极而泣的水蓝正各自经历着完全相反的心理历程。水蓝根本没有想到杜明庭会选择她成为他的女人，这就像是一个梦，幸福美丽得不真实。而阮澄澄心中的一片天则完全垮塌了，杜明庭不仅仅是她相依为命的亲人，更是她深深爱着的情人，不经意间，她甚至在想，末世来了，她和哥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光，再也不用怕父母的怨责。

　　可是末世，真的是催毁一切的力量，哥哥不要她了，哥哥选择了其他女人。

　　“施浩、吴瑞、黎宸涛、皮埃尔、朴昌涣、蔡杰、呆三、伍承业、诸宏峻。你们九个表现出色，可以选择一个女人成为你们的伴侣。”宣布这一条例的是菜头，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日嬉皮笑脸的神色，肃然的脸孔，反而让他呈现出一股勃勃的英气，竟然还是一个挺帅气的小伙。

　　皮埃尔三人面面相觑，出事时他们都在外值勤，后来知道了发生的事后更是义愤填膺，好在他们关心的人没有出事。

　　“我”黎宸涛刚说了一个字，一个声音已经说道：“我选那个小妞。”蔡杰手指的，赫然是阮澄澄。

　　菜头面无表情地说：“根据我报的名字先后选择。”

　　蔡杰无奈，挑了挑眉毛。现在他根本不敢闹事，8个决策层里，有5个他都打不过，闹什么闹？

　　施浩和吴瑞是两名武警战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艳福。想到班长关照他们的话，“放心大胆地选，不选才是害这些姑娘，到时候好好地待人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黎宸涛到两名战士前，深深地鞠了两个躬说：“施大哥、吴大哥，阮澄澄和我是同班同学，我一直都喜欢她，发誓要保护她，你们能不能不选她，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会记住你们这份人情的？”

　　面对如此真挚的少年，两名战士都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小施，他早已偷偷喜欢上了阮澄澄，他想了想，走到阮澄澄面前，说：“阮小姐，我叫施浩，我也喜欢你，你可以选择我，或者是你的同学，我不会勉强你。”

　　如果在末世前，小施一定做不到如此镇定地向一个女孩示爱，可是，血与火锻炼打磨了他，男人与男孩之间，似乎只需要一个小迈步就跨了过去。

　　阮澄澄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突然间掩面而泣，抽噎着说：“我要哥哥，我只要哥哥。”

　　张玲看着两个男孩都面露心疼之色，想要安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头就像被扎进了一根刺，恨恨道：“呸，狐媚子，忒不知足！”

　　施翠芬，这个在女人中年龄最大的女人，好心地劝道：“小姑娘，现在我们没得选。而且那是你哥，他当然得选个女人当伴儿，你总跟着他是不成的。这两小伙子都是好人，你就选一个跟了吧。”

　　施翠芬的同事，跟她年纪相近的女人也说：“就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快别哭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她们七嘴八舌劝了一通，阮澄澄却是越哭越凶，那泪水就像打开了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收不住。

　　安清看了直皱眉，上前将阮澄澄拉到窗前，阮澄澄被她扯得趔趔趄趄的，小嘴依然嘟着，嚷着道：“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安清一阵头痛，平时这小姑娘挺乖巧的，没想到也有固执的时候。

　　“住嘴！”安清一声低喝。

　　阮澄澄被骇了一跳，不再说话，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儿瞅着安清，胸口一抽一搭的，泪水像珠串儿似地从大眼睛里滚落，这是一种与水蓝全然不同的可怜样，水蓝柔弱堪怜得如同风中的一朵小花，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折断，那种柔弱大多会激起人的保护欲。而阮澄澄，她的媚态是长在骨子里的，就像一块天然去雕饰的璞玉，一动一静、一悲一喜、一颦一笑都带着纯真无华，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向大人讨要一块糖果而不得的伤心委屈，让人看了既是好笑又是无奈，不仅生不出一点厌憎，更多还会生出满满的怜惜。

　　安清被阮澄澄委屈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软，她向来不会安慰人，甚至不会哄孩子，她一向都是用血淋淋的现实来说话，连教孩子也如是。

　　安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李昕宇四岁的时候，因不听劝，将小车骑得飞快，撞上了行道树，胳膊和腿都摔得血淋淋的，却不得不咬着牙，自己爬起来，自己将车扶好。想起了李昕宇五岁的时候，很喜欢很喜欢一辆小车，他说：“这车真漂亮，长大了我也给妈妈买一辆。”孩子从小就知道，哭闹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而是换了一种方法，表达他的喜爱。安清又想起：李昕宇挺直胸膛说：“是的，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都能够狠起心肠，更何况这个小姑娘呢？

　　其实，很多时候，拒绝比妥协更困难。

　　阮澄澄感觉到，安清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意，那种冰冷无情的眼神，让她突地打了个寒颤。

　　安清肃然说：“这是末世，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除非你选择死亡。虽然还有另一条路，但我不认为你能通过。从现在开始你记住，弱者，没有权利说‘不’！”

　　阮澄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又听安清说：“你不选，我就让他们剪刀·石头·布。”

　　也不等阮澄澄回答，望向施浩和黎宸涛说：“你们可以开始了，一局定胜负。”

　　安清又说：“你们不选，我可以当你们放弃权利，是不是还有一位竞争者？”

　　她话说完，两个少年也不再犹豫，各自举起了右手就要出拳。就在此时，阮澄澄急道：“我选黎宸涛！”

　　也不管他们三个人是何种感受，安清对菜头点了点头道：“继续。”

　　皮埃尔、朴昌涣、吴瑞在末世初始，根本没心情去想男女之事，尤其是朴昌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为救自己而死，更是心如死灰。但晨间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不选只是害了这些女人，起码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一个人。

　　皮埃尔毫无疑问地选择了蓝露，他们是一个厨房里的同事，无论如何都该多照顾些。朴昌涣看向了姜舒眉，那是一个好女孩，曾经帮助过他，没想到姜舒眉却摇了摇头。“我选另一条路。”她说。“我也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应和她，是丁雨嘉，她也是被吴瑞选中的女孩。

　　另一条路是什么？

　　所有人都了解，那是一条必需和男人一样值勤、干体力活、杀丧尸、找食物的血腥之路。而且不是想走这条路就能走的，还必需通过严格的体能测试。

　　安清有少许的欣慰，起码，自己的争取是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