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千金》悠然筠

114、早餐报纸

　　一路上没问出陆熠威到底是二十五还是二十六，盛楠更关心的是迟迟没有跟上来的六爷和小彤他们。在提出掉头回去被拒绝后，她只能皱着小眉头耍气闷闷不乐。直到听见一声严厉急切的喊声：“等等！”才猛地醒过梦来。
　　那辆普通的平板马车正小心翼翼绕过迎面来的西洋马车，听到赶车的叫自己等等，忙拉住马停下来。生怕是自己的破车碍着了人家，忙不迭的下车看了看，确定没有碰到华丽金贵的西洋马车分毫，才敢抬头看向坐在车夫座上的人。“您您—，您叫我？”他揉揉眼睛结结巴巴的开口。车上那一对男女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他好像长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么好看高贵的人。
　　“你是邮差？”陆熠威看了眼他斜背着的绿色大布包，一个圆圈里的大大邮字很醒目。
　　“是是，是的。”邮差还是很难说出整齐话，这个俊帅的男人虽然一身粗布衣裳，可有种压迫人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唯唯诺诺。
　　“给我报纸，所有的。”他看了眼他的木板马车说道。
　　“你要报纸干什么？”软糯糯的声音不解的问道。
　　“看。”他淡淡的回答，连头都没回，锐利的目光催促着还呆愣的邮差。
　　“报纸，可可是。”邮差还在语无伦次，好在那个骑马的年轻汉子替他解了围。
　　“他是给焕园送报送信的邮差。”勇达说道。他见过这个老实邮差几回，每隔五天他就会从江浦来一趟。“小姐有报纸。”他看了眼已经端正坐好的盛楠。
　　陆熠威转头看向她，刚要开口那个丫头得瑟的对他说：“不是穿个绿衣服就有报纸。”
　　他也不客气，转头对着驾车的马匹说了句：“先给我看。”还没等她开口就赶动了马车前行。
　　“凭什么！”正得瑟的盛楠差点没坐稳，被他右手拉住胳膊才勉强坐稳。
　　凭什么？陆熠威还是对着前面的马匹笑笑，凭他现在很着急！虽然，他不想立刻回到自己的领地，可他必须要知道现在的局势。
　　盛楠得瑟归得瑟，不会真的因为这点举手之劳为难他。回到了焕园就让下人把刚送来的报纸拿到了自己读书的河边，她也直接四平八稳的坐在幕帐里休息。她本来直接要去看春华姨的，可在主屋外被丫鬟拦了下来，说凤姑请她先去客房那边用早膳。知道凤姑是不想让她去掺和事儿，可她懒得去客房吃饭，就让人把东西都拿到了这里。
　　看着丫鬟抱来的二三十张报纸，陆熠威有些意外。以为最多也就是些当地报纸，翻看之下才发现上海金陵几大报社的报纸都有。“你看这么多报纸？”他抬头问那个正坐在织锦沙发椅上翻一份新报纸的丫头，看她那样子不像关心政治商情的人，总不会是拿这些报纸做剪纸玩儿吧。
　　也不怪他这么想，盛楠拿到手里的报纸快速看过标题就翻篇，四个版面只用了两分钟就看完，紧接着又拿起一份还是这个看法。“哦！我只看跟我爸爸有关的。”听到他问自己，她目不斜视的回答。这几天报纸上没有南方军的消息，她连着翻了好几份，失望的放了下来。抬头看见那个站着的男人正盯着手上的报纸看，他那么高的个子真占了她地盘很大地方。
　　“你看什么呢？那么认真。”她好奇的站起来凑到他身边，想看他看的是什么。
　　“看有没有能赚钱的机会。”他缓缓的合上报纸告诉她。
　　“你缺钱呀？”盛楠也不怀疑，不在意的问道。
　　“是啊！欠你那么多药费得还吧！”他似乎有些认真的说道。
　　“哎呦！我没那么抠门！”盛楠大言不惭的夸自己：“救你又没指望你报答，不过你要是非报答，就好好教会我骑马，可以吗？”仰起头望着他，大眼中满是期盼。
　　答应她吗？那暂时就不能回醴州，可是不答应？陆熠威心里咒骂了句自己中邪，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打算好好学了？”
　　“我保证好好学。”盛楠急切的举手保证，等他的回答等的她居然心口不舒服起来，好像心跳的有些快了，看他终于点头开心的强调：“答应了可不许反悔。”答应了就不能马上离开了吧！
　　“谁让我欠你人情，只能勉为其难的先教你。”陆熠威虽然烦躁自己莫名其妙的打算先留下来，可看到她露出笑容的红彤彤脸蛋居然也笑了起来。
　　“小姐，早膳好了。”两个丫鬟提着精致的漆艺食盒在幕帐外福身后才进来。先把书和报纸拿到一边的木架上，然后用雪白的手巾擦了那张玻璃茶几。
　　白银精雕的特制筷子，尺寸和分量都是拿着不会感觉沉的，和润滑的白瓷长羹匙一起摆放在浅粉色的餐巾布上。早饭倒是简单，白瓷碗盛的茉莉花粥，就只有一个下饭的菜色，水晶盘里的菊花豆腐。
　　盛楠还特意嘱咐丫鬟多拿一份餐点给陆熠威，看他站着不动客气的问了句：“你不饿吗？”一大早跑出去到现在已经日上三竿，这时候才感到饥肠辘辘，所以她先吃起了和餐点一起拿来的餐前水果。银质的叉子扎着盘子里整齐摆放的切块香瓜和蜜桃，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陆熠威看了看给自己的那份粥菜，坐到丫鬟搬来的木凳上问她：“你就吃这么点饭？”虽说她瘦巴巴的，可光稀粥小菜能吃饱吗？
　　“怎么了？你不够吃。”盛楠看他坐着也占很大地方，想他那么大个儿饭量肯定不小，赶紧问一边的丫鬟：“还有粥吗？”看丫鬟一脸为难，她无奈的转头看看他，突然把他的碗拽到自己碗旁。
　　陆熠威看她低着头，用羹匙一勺一勺把自己碗里的粥舀到他的碗里，直到满满的才小心翼翼的推过来。“吃吧！”她把沾满粥汁的羹匙放到嘴里舔干净，认真的吃了起来。
　　盛楠没感觉到有些炙热的目光，吃了两勺粥抬头看他还没动，不好意思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粥？”
　　“还行！”他笑笑拿起羹匙吃起了那碗满满的粥。这粥虽然味甜清香，十分爽口，可是只有那一道同样味道清淡的豆腐实在是口淡。吃了半碗，他实在忍不住，放下羹匙问道：“有咸菜吗？”他真怀疑这菜里放盐了没？
　　已经快吃完自己那半碗粥的盛楠抬起头，眨了眨大眼说道：“咸菜，就是用盐和酱油腌渍的菜？”不等他说话立刻转头对丫鬟说：“你们去拿，快一点，不然粥凉了。”
　　虽然有些为难，可丫鬟也不敢不去，急急忙忙的到主屋厨房让厨子准备了两碟精致的小咸菜。
　　盛楠看着陆熠威用筷子夹了酱黄瓜吃，拖着腮帮子趴在茶几上问他：“好吃吗？”
　　看她那好奇又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不大敢相信的问她：“你不会是，没吃过咸菜吧？”难道她就是吃着这些花花草草做的饭菜长大的。
　　没吃过咸菜不丢人吧！他怎么那副好笑的样子，盛楠挪回椅子里说道：“吃腌渍过的菜皮肤会不好。”所以，她真的从小到大没吃过咸菜。
　　“嗯哼！”陆熠威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狼狈的咽下粥。以他家的贵不可言，饮食起居自然是极其奢华讲究，可咸菜这种东西还是会出现在早餐桌上的。家中那些女眷也喜欢吃些八宝菜之类的精致酱菜，没有像她这样的。
　　“要不要尝尝？”他用筷子夹起一根金针菇问她。
　　看出她有些动心，可犹豫了下还是泄气的说道：“不要！”她怕皮肤不好变丑。
　　他也没强求，把金针菇放进自己嘴里。看对面那个丫头只能就着菊花瓣喝粥，故意有滋有味的嚼了嚼。“真不吃？”
　　“不吃！”她很坚决的吧嗒着嘴里的菊花瓣，她要美美的，所以不吃腌渍过的东西。
　　江浦溪边那次的野餐，还有在茶园的都不算，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虽然寡淡，可是神清气爽。饭后，陆熠威发现自己胸中闷着的陈腐之气居然像是解除了。“是这些茉莉。”他看了眼见底的粥碗，茉莉花茶可以解烦躁，做成粥自然也是。看来不好吃的东西也是有好处的。
　　丫鬟刚收拾完碗筷盘盏，一到焕园就匆忙去处理事情的勇达出现在帐外说道：“小姐，凤姑请你回主屋。”
　　“六爷回来了吗？春华姨和晓峰怎么样了？”盛楠起身询问道。
　　“六爷还没回。”勇达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她离开前对陆熠威说道：“这些报纸我看完了，你自己慢慢看不用还我。”出了幕帐又不放心的跑回来嘱咐了句：“别忘了教我骑马。”
　　看她说完匆匆跟着那个护卫走了，陆熠威翻开手上的报纸，刚才合上的版面上有醒目的新闻：晟岳停战月余，陆帅京城筹备五十寿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