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寞寞 雪千寻》墨夜言

98、第九十四章：战轮滚滚硝烟起

　　楔子：
　　沧海桑田的变迁，物换星移的变幻，
　　时过境迁的冷酷，错过花期的忧伤，
　　在岁月的积淀里逐渐退色。

　　期待一场烟火的浪漫，
　　容颜在时间的荒芜中老去，
　　思念在颓废中淡忘。

　　地老天荒的传说化为青石，
　　屹立在悬崖边静静的守候，
　　任凭风吹雨淋不为所动。

　　那份坚守的痴狂，今生与谁共，
　　掩饰不住一丝哀愁。
　　滚滚红尘，缘来缘去，谁苍白了等待。

　　正文：
　　第二天天光刚刚亮起，骆妤乔一个人就静悄悄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陶婆婆发现之后，分别告诉了寞阡和陌远，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前者略嫌惋惜，后者却更像是松了一口气，陶婆婆不明所以，不过，那个女孩离开了，整个宅院好像又都回到了过去。
　　之前由于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寞阡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下来，竟然破天荒的睡两天一夜。清醒过来，掐指算算，寞阡暗自心惊，之前已经答应过去看夭夭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匆匆忙忙的梳洗，就要奔出去，结果刚出门，就看见陶婆婆一脸堆笑的站在门口，她指了指头顶的天空，寞阡不理解的向上望去，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原来现在已经是深夜，看来明天要起个大早了。
　　夭夭这几天也很累，真不晓得辰千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精神，朝廷不是很忙吗？他不是需要帮着处理很多事情吗？怎么会那么闲的每天一大早就能到周家报道，然后又精神抖擞的带着周洛莘兄妹出去玩，一玩就是一天。跟着他的韩喧都已经叫苦不迭，这简直比打架还累，打架还不是每天都打，出去玩却是没有个歇班。
　　京城所有大大小小好玩的地方几乎都已经被逛了一遍，包括之前夭夭住在寞阡那边想去又没能去的一些地方。想比于寞阡的小心翼翼，辰千珺则是什么事大而化之，只是苦了可怜的周洛莘，除了要担心自家妹妹，还要担心辰千珺一旦玩起来，得意忘形，容易失了分寸。不过所幸，他们走到哪里，周洛莘还都跟着，否则他们一个是任性惯了的大孩子，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这么被放出去，还真的会有大麻烦，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可能还会麻烦别人。
　　早就听说京城最有名的茶楼里有一个很厉害的说书先生，不仅会讲历史故事，就是现在很多的名人轶事，他都可以信手拈来。辰千珺早就想去听，只是自己一个人去着实没意思，以前周洛莘总不乐意去这种地方，嫌没意思，不过现在好了，辰千珺有夭夭这个王牌，每一次只要说动了夭夭，只要夭夭愿意跟着自己去，周洛莘就只能乖乖的跟着自己。其实比起听说书，辰千珺最想看的就是周洛莘吃瘪却又不得不满脸堆笑望着自家妹妹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
　　这一日一大早，辰千珺就拉着周洛莘和夭夭一行三个人，坐在了茶楼最好的位置上。看台上面说书先生说的是口沫飞扬，但是此时辰千珺的眼神却全都在夭夭的身上。今天夭夭穿的是一身男装，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周洛莘非逼着她换上的，夭夭还老大不情愿。不过，此时夭夭的模样看在辰千珺的眼里，却觉得别有一种韵味，像极了缩小好几号，萌化了的娇媚般的周洛莘。
　　辰千珺看着看着，想象着周洛莘自己穿女装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夭夭还好，傻傻的也回头冲他一乐，接着回头听说书，可是周洛莘一看辰千珺笑的那么猥琐加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家伙心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没准又在想着怎么捉弄自己，当下就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桌下腿”，这一招从来都是屡试不爽。于是乎，世界安静了，辰千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耳边只剩下了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故事……
　　“那一年，大雪飘飘，绵延百里，百姓们都闭门不出。陵国带着百万大军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我国的边界之上……话说，我们邺国最厉害的战神—晏王爷,主动请缨，亲自带着大军出城迎敌。这一场战争打了许久，好几场战役下来，其中各有胜负。不过突然有一日，晏王爷突然调转军队去了一处极为神秘的地方……直到现在，所有的人还都不是很清楚晏王爷的用意，只知道，那一年的树林之中，总会传来野兽的哀嚎…….晏王爷用兵入神……….”
　　夭夭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回头看自家哥哥和辰千珺的脸色，果然个顶个的黑。唉，没有办法，在百姓的心目之中，自然是谁能保家卫国，谁就是最大的好人。在如此大的功勋面前，其他的一切也就只能是浮云。“我饿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吃东西吧！”夭夭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兴致盎然的提议，很自然的得到了两位“黑面神”的赞同。辰千珺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先行从座位上站起，然后殷勤的拉起夭夭的手，顾不得已经遮挡了后面人的实现已经引起的阵阵不满，就这么拉着夭夭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周洛莘继续傻眼，唉，又是这个样子，从口袋里掏出银子，然后礼貌的给诸位陪着不是，自己才从侧面悄悄的走出。
　　茶楼外面，路上的行人突然好像多了很多，而且一个个风尘仆仆，一脸菜色，满脸风霜。京城向来富庶，即使是普通人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唯一的可能，这些人全部都是从外地而来。而且很多人都是拖儿带女，背着大包小包，就像逃难似的。周洛莘刚一出茶楼，看到的就是辰千珺和夭夭站在路边，看着路上行人已经有些傻掉的神情。
　　浓眉紧锁，周洛莘慢慢的靠近辰千珺，沉声询问， “还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辰千珺回头望着周洛莘，无奈摇头。两人的心里都隐隐的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在这时，韩喧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开始大声嚷嚷，“王…咳，千珺少爷，家里出事了，赶紧回去！”
　　周洛莘和辰千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预感是对的，真的出事了，辰千珺的“家”可不是普通的家，这个“家”出事了，那可就是整个国家都不安生了。辰千珺脸色的表情重新恢复了严肃，匆匆跟周洛莘告辞就回了宫。夭夭本想叫自己哥哥也跟过去看看，毕竟很少见到辰千珺这么严肃的样子。但是周洛莘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送妹妹回家。毕竟看着此时路上的光景，一夕之间乱成这个样子，他可不放心叫夭夭一个人独自走在大街上。
　　皇宫之中，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林立，辰千珉更是前所未有的没有流露出一丝玩世不恭。辰千珺快步迈入殿中，辰千珉看到辰千珺的身影，心情才仿佛放松了一点。急急地走下龙座，抓住辰千珺的手，就跟他说起了刚才士兵来报的情况。
　　没有任何的预兆，邺国和陵国交界的地方，这两天已经接连发生了多次小规模的动乱，很多村镇受到了袭击，众多住在边境的老百姓不得不迁往更加安全的地方，京城之中最近突然涌现的难民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邺国和陵国好不容易休战了十几年，看来又一场大规避的战役无法避免，陵国挑衅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而邺国最受不了的就是陵国嚣张的态度。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的战争，那时还有晏王爷主动请缨，那么今日…….
　　很显然，辰千珉和辰千珺已经想到了一处，十几年前，他们兄弟二人都还小，自己的父亲手下也没有多少可用之臣，所以当时的晏王爷绝对是一个国家的希望，是所有百姓心中的救星，即使晏王爷有再多的误点，在这么大的荣耀下面，也会被彻底淡化直至无踪。时隔那么多年，晏王爷一直居功自傲，而且十年前的那一次血洗事件，就已经是对皇权明晃晃的挑衅。辰家兄弟无法想象，如果这一次还是由晏王爷领兵出征，那绝对是等同于将兵权将江山拱手相让。男儿可以流血，但是不可以做此窝囊之举。
　　辰千珉的眼光逐个的看向就在大殿之上的所有大臣，但是目光所到之处，收到的全是躲闪的眼光。辰千珉气急，眼看就要当场发作，却被辰千珺悄悄拉住了衣袖。辰千珺的心情同样一点儿也不轻松，对于带兵打仗，他一点都不打怵，即使战死沙场那又如何？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只剩下哥哥一人，如何可以应对的了晏家的父子三人，最后的结果，还不就是等于辰家满盘皆输。
　　看着辰千珺越发决绝的神情，猜测着他可能有的想法，辰千珉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慌。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个江山，去应对这些大臣，去解决天下种种大事，会是如何？这么多年，虽然都是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但是辰千珺操的心只会比自己还要多。即使是最近几日，辰千珺整天到周家陪伴夭夭兄妹，深夜回来，还都要帮着处理那些让自己好生厌烦的政务。辰千珉从一开始就知道，辰千珺其实比自己更适合这个位置，这个江山可以没有自己，但是却不能没有辰千珺，所以这次的战役，谁都可以去涉险，包括自己，只有辰千珺不可以。
　　辰千珉尽量拿出仁君的面孔，温和的面对着诸位大臣，就连他自己都开始厌弃自己此时的虚伪。“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所有的大臣把头低的更低，简直就快要九十度鞠躬。辰千珺跟在辰千珉身后，忍不住想笑，看着这些大臣们，一个个衣冠鲜亮，一个个脑肥肠满，却都一个个如此贪生怕死。这就是食君俸禄的臣子，这就是整日歌功颂德，恨不得天天表忠心的大臣，这样的朝堂，简直让他觉得恶心。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这些伪君子们通通踢下朝堂，长期以往，陈腐的气息早晚会把整个国家从里到外都腐蚀殆尽。
　　鸦雀无声，寂静的难堪。环视一周，辰千珉无奈出声，“退朝!”
　　犹如得了特赦令一般，就像是害怕皇上下一刻就会反悔，会把他们全都抓回去，今天大臣们退朝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迅速。
　　望着顷刻间只剩下辰家兄弟的朝堂，辰千珉无力的坐到了地上。辰千珺半蹲在兄长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放到了辰千珉的肩上。
　　“这一次……就叫我带兵出征吧。”辰千珺话音未落，辰千珉已经激动的抓住了辰千珺的手，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被辰千珺微笑着制止。“大哥！我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喊过你大哥了…..”辰千珺的笑容里已经有了一丝苦涩，他们二人都明白，往日再好的兄弟，一旦被冠上了君臣之名，就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这些变化辰千珉看的真切，却也无奈，故作轻松，却也回不了从前。辰千珺此时的目光很真挚，即使是依然有着玩笑的语气，却叫辰千珉的心不由得揪紧。
　　“这一次就听我的吧，我知道，你大哥其实一直都想做一个好皇帝，但是现在的朝堂就是如此。如果太过清醒，反而会越发的失望。每天看着你假装各种不在意，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其实，我从小就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一定要为了国家上阵杀敌，现在，我终于可以当一回大英雄了，不是很好吗？哈哈哈…..”
　　辰千珉凝望着自家弟弟的眼睛，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好笑，反觉得此时的辰千珺像极了之前的父亲，有一种失望之后自暴自弃的疯狂。辰千珺自己笑了一会儿，都快笑出了眼泪，望着依然一脸凝重的辰千珉才不得已的止住了笑。唉，还是什么都瞒不了啊…….
　　辰千珺看着辰千珉，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交代，“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个什么万一，你自己一个人……”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你想都不要想！谁去，你都你都不能去！”辰千珉几乎是咆哮出声，长了这么大，辰千珺还是第一次看到辰千珉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怔怔的竟也忘了回话。
　　辰千珉反手抓着辰千珺的肩，脸上竟是有了隐隐的怒意。辰千珺不清楚自家大哥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压力太大无处宣泄？我不去？那谁去？放眼望去，能够有资格领兵出征的就那么几个，大哥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大哥，你……”辰千珺担心的出声。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专心的听我说！”辰千珉十分坚决的打断了辰千珺的话语，眉头紧锁，眼神坚毅，格外有棱角的脸孔此时在阴影的衬托下，格外的有震慑力。辰千珺只能乖乖点头。从小到大，辰千珺见惯了自家哥哥各种表情，却唯独没有眼前这种，好像是积攒了许久的霸气一下子喷薄而出，竟然让辰千珺找到了自己父亲初初登皇位之时那种君临天下的傲气和一往直前的勇气。
　　辰千珉看着辰千珺，认真的说着每一字一句，“今天，你给我认真的挺好，今天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要想着为了我，为了这个国家舍弃自己。…….我太了解我自己，像我这样的人，最多只能做一个平安盛世的安逸皇上，却绝对做不了一个乱世中的有德明君。所以，万万不可在动这样的念头。这个国家，即使可以没有我，但也不能没有你。当时父皇把皇位给了我，虽然我不清楚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但肯定有一点，那就是他肯定考虑了一点，那就是我的在位肯定是在有你的辅佐为前提。”
　　辰千珉不由的放轻了手上的力道，辰千珺默默的垂下了头。
　　“唉……”看到辰千珺不再是那么坚持，辰千珉继续说下去。平时装的再玩世不恭，但是自己唯一弟弟的心事，辰千珉还是知道的，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兄弟二人可以坐在一起好好的谈心。“我知道，周家的事情，你一直耿耿在怀，这口气你一直憋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但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虽然我们都不肯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借助晏王爷的任何势力，但是撇开所有的个人情感，只是为了战事，为了国情分析，怎么样的安排才是最有利？”辰千珺恨恨的握起了拳头，道理他都懂，但是上一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即使这次平了外忧，但是内患却加倍！
　　看着弟弟的表情，辰千珉放柔了语气，“千珺，你担心的，我都知道。放心！这一次，不仅晏王爷会带兵，我自己也会去，我就不信，我自己亲自御驾亲征，还会让晏王爷尽收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