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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软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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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逆~多日不见有没有想老子啊!”剑持早晨刚踏入教室便听见平地一声雷的大吼。熟悉的火红色脑袋再次映入眼帘,活力的烟灰色眼眸闪闪发亮的望着她。
这家伙回来了吗?看来以后慌里慌张的生活又要开始了呢。几天前刚刚得知羊要在本月末回到法国和家人一起去美国完成梦想,惊讶遗憾的心情还没过去,就被这家伙突如其来的回归的震惊给淹没了。剑持嘴角悄然翘起,有这个家伙在的话,接下来是的日子就不会很无聊了。
“是二毂啊,多日不见?咦……哦,难怪我想这几天这么安静,原来是你不在啊!”剑持眼眸微闪,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荒逆!你实在太伤老子心了!老子这颗脆弱的少年心都粉碎粉碎了!就算不是你兄弟也不能这么不在乎啊!!!”
“切……”剑持哼笑一声,走到座位上,“怎么,请假这么久,家里是出什么事了?”
问起这个,左榖忽然收敛起了笑意,有些苦恼的摸了摸脑袋,“唔,这个怎么说呢?倒也是好事情,就是我那悲催的昏迷了十几年的叔叔醒了。所以老头子就叫我回去看看!”
“这样啊,你叔叔还真惨啊。”荒逆有些唏嘘道。
“啊,对啊,我叔叔刚醒过来的时候动都动不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做康复训练呢,说话也说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和老头子就在一边帮忙照顾,唉……我家那老头子也够丢脸的,在医院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左榖面色变得十分窘迫,胡乱的挠了挠红色短发,“哎呦……反正老子这段时间的生活简直就是颠来倒去的,唔……”
“我说,你们家还真不错啊。一人出事,大家都召回去照料啊……”荒逆微微垂下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落寞与黯然。
“……其实,也不是……这件事说起来蛮复杂的……”左榖皱了皱剑眉,刚想说什么,便被响起的上课铃声制止住了话头。
仿佛是在宣布他伊藤左榖回归一般,荒逆和左榖又开始了以往随时可见的你追我赶的戏码。当然,再次以荒逆灵活的七拐八拐将他给甩在了后头。一甩发尾,荒逆一阵风一般的跑进了食堂,找到了锡也他们。
“荒逆!怎么跑得怎么急,伊藤君今天回来了?”刚坐下便听到锡也的问话。
“啊,对,二毂那个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脑筋转不过弯啊!”唇边挂着好笑的笑意,剑持说着,“这家伙就是逗趣,他一回来班级里就热闹了……话说回来,羊不在吗?”环顾了一下四周,平时里一说到吃饭总是一马当先的羊居然不在。
“啊,羊说什么必须要去办回过的手续,去了职员室,所以要我们先吃。”锡也解释。
“唔……让羊推迟吃饭还真是……”月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表情非常的不情愿呢。比以往加倍的冷漠啊。”
“噗哈哈!说起来,那家伙一副这个世界就要完蛋的表情,只不过是没能吃上饭而已,实在是太夸张了啊!”哉太在一边捶着腿大笑出声。
荒逆哼笑一声,“我说,你是有什么资格笑别人啊,要是让你延迟吃饭,我倒是想看看你是那种表情。”对于剑持充满讽刺意味的语气,哉太不甘示弱的瞪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便被一边的锡也制止了,“我说,真是的,你们两位还是吃饭吧!”
听到锡也的轻声阻止,荒逆和哉太同时“啧”的一声偏过头。
“我说……羊那家伙要是回去的话,少白头以后都没有人吵架了啊,我又要回到哉太心目中拉仇恨排行榜第一位的宝座了啊!”剑持咽下一口饭,嘎然开口。
哉太吃饭的动作愣了愣,“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因为羊的回国而感到寂寞啊~”
“怎么,忽然说到这个?”锡也停住了吃饭的动作愣愣的望向哉太,从他的语气中他捕捉到了一丝认真与落寞。
“那个,怎么说呢!一开始我总是在想这家伙算什么啊!……总之就是被他搞得很火大。”他不自在的低下头闷声说起。
“咦?不是算哪根葱吗?”
“……当初那些事情白内障你记这么清楚干什么!”哉太气急败坏的叫着,“咳,当初还很不服气的和他打了一架,这也使我对他的了解逐渐加深,然后……不知不觉的和他在一起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啊。”
“啧,这叫不打不相识。”
“……白内障,你文学好死了!!!”
“这样啊,谢谢夸奖。”
“谁在夸你啊!”
“喂喂,又吵起来了!”锡也再次阻止他们,“说起来,我也是呢,羊不在的话会非常的寂寞。……但是,我们这么想就意味着,羊会觉得更寂寞不是吗?”
哉太刚刚飞扬跋扈的表情淡了下来,“说的也是,那家伙回去之后可没有一个像白内障一样的家伙可以吵架了啊。”
“……”荒逆也不作声了,安安静静的扒了一口饭。
却是,就像是在一个热闹的环境中一下子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首先会不习惯再来便是感受到深深的孤独。就像是现在她,要是让她再回到十年前那个独来独往的状态,恐怕也是不行的。不是惧怕了寂寞,而是早就不习惯了。
忽然,月子扬起了灿烂的笑,“我说,我稍微想了想,在羊回国之前,我们有什么能为他做的事情呢?”
“能为他做的事……”锡也思索了一会儿,“能留下美好回忆的那种?”
“是啊,我想要笑着对他说一路顺风,告诉他即便分隔两地,我们的心也是连在一起的。”她的
棕色眼眸在发光,“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要好好想一想了呢!”
有美好回忆的事情……
剑持歪了歪脑袋,淡定的一拍桌,“有了,送他个厨子吧,要不把锡也打包过去好了。”
“……喂,不要开玩笑了!”锡也怔了怔,继而哭笑不得的道,“把我打包的话,你们吃什么呢?……不过说到羊,果然还是美食吗?”
月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过如果料理的话,也只有锡也做得最好吃了。如果要我们四个一起为他做什么就有点失去意义了呢……!那么这样怎么样呢?一边进行天体观测,一边举行送别会。”
荒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那么,什么时候比较好?”
“不如就在羊回过前一天怎么样!给他一个大惊喜!安排方面就我来做好了!我会找一个绝妙的地方的!”哉太兴奋的握拳。
“啊啊!好主意!食物就交给我吧!我会做出顶级美味的饭菜。”锡也笑逐颜开的附和。
“那么,我和荒逆就负责计划,该给他怎么样的惊喜吧!” 月子神秘的眨了眨眼,“啊,对了,这个绝对要和羊保密哦!这是我们四个的秘密!”
荒逆缓缓点了点头,“惊喜……啊……感觉有我策划的应该不能称之为惊喜,惊吓应该更为合适些。”
“噗……白内障你也知道啊!”
“切,先不说我,倒是你这个碎嘴巴不要说漏嘴才好!”荒逆斜斜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又开始了啊!
锡也在一边默默无奈的摇着头。
这天晚上,荒逆刚想休息,便听见敲门声。
“荒逆,是我!”听见月子的声音,荒逆刚打开门,便看见一对竖起的兔子耳朵。月子穿着一身白色兔儿连帽睡衣,怀里抱着被子。神情显得有些恍惚,真的就像一只迷了路的小白兔一般。
感觉,要是把月子这幅样子拍成照片送给羊的话,应该他会很感谢她的吧!荒逆挑起嘴角,这般恶趣味的想着。
“荒逆,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她清澈的眼眸水汪汪的望着剑持,软糯清甜的声音可怜兮兮的一撒娇,简直让坚持没有拒绝的可能。
下意识拎了拎她头上的兔子耳朵,荒逆翘了翘嘴角,“好啊!”
宿舍的床虽是单人床,但挤两个女生问题还不大。两人窝在被窝里,都没有入睡。
“呆月,你来,是想和我说什么吗?”荒逆抬头看着天花板,忽然问她,“唔,我来猜一猜,是有关于羊的,对吗?”
“……”月子的脸庞似乎蒙在被子里,半晌,才传来闷闷的声音,“荒逆好厉害呢。”
“哼,认识你都十年了,拜托……”
“这样啊……那个,其实我对于羊要回去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真实感呢……”黑暗中,看不清月子的表情,只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的惴惴不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羊,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了我心目中‘理所当然的存在’,他现在突然就说要走了……”
“……感觉,很不安,对吗?”荒逆扭过头望向月子。
平日里看上去,最明朗的,笑得最开心的,无忧无虑的月子正在向她倾诉她的心事。果然,就算是被他们保护得再好,总还是会产生不安。
“嗯……”声音一点一滴的波动都在安静的夜里非常的清晰,荒逆能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下带着一丝哽咽,“今天下午,我问他一定要回去吗?他说,他犹豫过,因为和我们大家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跟一家人共同研究天文的梦想一样重要。羊看上去表情很痛苦……但是我很不想让羊回去呢。真是好自私的想法……”
“……”剑持的眼眸盯着空白的天花板,“我们大家都很不想让他回去,不是吗?”
“但是,但是……不一样啊,荒逆。”月子吸了吸鼻子,嗓音微微颤抖,“感觉,像是自己被丢下一样,只有自己被丢下……”
“……呐,呆月,你还记得羊和我们说过来这里的目的吗?是为了见你一面专门转校过来。他平时挂在嘴上的‘我喜欢月子’,可不像只是开玩笑呢。”剑持轻喃。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潜意识的没有当真。今天羊说,他喜欢我,不是对待朋友一样的感情……是……”
“对你是爱人一样的情感,对吧!唔……听你说句话还真是累啊!”剑持叹了口气,“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问你呢。你既然今天已经知道了羊对待你的情感,那么,你对羊呢?”
“……我,我就是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羊吗!”月子带着鼻音焦急的对荒逆说着,“我不知道啊,羊说让我根据自己的心找到答案。但是,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怎么办,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荒逆心中苦笑,“这,没有办法啊。真的只能靠月子自己找到答案了呢,我没有办法告诉月子你喜不喜欢羊……抱歉。”
“……好害怕,好害怕……” 月子窝在被子里,伴随着一阵轻轻呜咽的声音。
剑持无奈的摸了摸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双兔耳朵,“喂喂,不要哭啊!就算不知道喜不喜欢羊也不要哭了!喂,呆月,我想说,你到底是‘不知道喜不喜欢她’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喜欢上他’,嗯?……月子是害怕喜欢上羊之后要怎么办,是害怕羊很快就要回国,害怕你现在喜欢上他不会有结果,是这样吗?嗯?”
“我……”
“唔……真伤脑筋啊,这种知心姐姐的事真是伤脑筋啊,这不都是应该由锡也上的吗!啊呀,说了多余的话呢。总之,勇敢一点好好想一想吧,呆月。我想,就凭借羊千里迢迢转学来这里只为了见你一面的事迹,就算是距离再远他的情感也不见的会减淡吧!所以,不要害怕了,你的心告诉你什么呢?”
“我……我……”
……
——“我,我……喜欢羊。”
虽然她说得极轻,却又格外清晰。
荒逆心中淡淡松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呢。有的时候,就算旁观者清也不能点清,只能提醒。真正的答案一定要自己的心体会到才行,外人说得可不算。月子先前说,感觉像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被丢下的时候,荒逆就知道个大概了。
“谢谢呢,荒逆……谢谢呢……我,真的是,太懦弱了……就连承认自己喜欢羊也要靠荒逆的帮助,还好有荒逆在呢。”月子靠过来,脑袋蹭了蹭荒逆的手臂。
“唔……那么,月子准备怎么做呢?是藏在心里,还是去告诉羊呢?”如果月子去告白的话,羊绝对是不会拒绝的。在一起的话,虽然距离远一点,但是她相信两个人的感情是不会被距离与时间消磨掉的。
“我,想勇敢一点呢!羊也说过,如果喜欢的心意不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呢!我想要去告诉羊,我也,喜欢他……”
荒逆的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嗯,好,加油啊,呆月!”,如果双方都不畏惧的话。就算距离遥远,也不是问题了。
“唔……我好笨呢,就因为自己胆小,对未来的不安……就差点错误的判断心意……要是荒逆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呢……”月子闭上眼睛说着,话语越来越轻,最后没有了声响。
听着身边发出安慰均匀的呼吸声,荒逆叹了口气闭上眼,却没有半分睡意。
呆月,其实,她也胆小……
胆小的,不敢去想,不敢去确认,胆小的就连明知心意也懦弱的不敢承认。
宁愿自欺欺人的蒙骗自己它是不存在的,拼命地抑制着这种如同爬山虎一样越来越多想要涌上心口的感情,对待那个人……
真正软弱的,是她才对啊。
——她是渴求泉水的人,
——一旦沾染,便想奢求着全部。
——与其如此,宁愿永不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