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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三 ...

  •   包正静静的注视着病床上晕迷不醒的公孙泽,子弹正中他的左肩窝,如果再偏下一点点,就是锁骨下动脉,一旦被打中,世界上将不再有公孙泽的存现。
      光想到这种可能,包正的眉头再次皱起,垂在身侧的双拳同时紧握。公孙泽被击中的瞬间,他的心脏仿佛罢工般骤停,连思绪也停止了运作,只有一个画面不间断的显现——反复回放着公孙泽倒下模样,还有粘稠的液体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一颗颗滴落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打在包正的胸口。
      也许一秒都不到,整个世界仿佛静止般,直到展超踢开大门打破了这份凝固的沉默,包正才如梦初醒般抱着公孙泽向外冲去。

      “包正……”
      病床上的叫声打断了包正的思绪,他快步走到床边查看公孙泽的情况,按照医生的说法,麻药的功效不可能这么快过去。
      医生是对的,公孙泽的确没醒,他脸色苍白,无意识的叫着包正的名字,直到包正握住了他的手掌。那是一双常年握枪的手,理应有力而结实,在它的主人清醒时绝对不会如此乖顺的毫无反抗,而现在却软绵绵的任由自己轻易的紧握。

      公孙泽醒来后第一个感觉就是疼,接着才看见了包正,这人一如既往的笑眯眯的欠揍模样,发现自己睁眼后丝毫不见慌乱的放下了手里的折纸。
      包正始终平静而淡定,从叫来医生,到医生检查完毕离开病房,他重又坐回病床边上,连和公孙泽说话的口吻都不见一丝异样:“探长哥,子弹打中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肩窝,“所以,尽量不要动左臂。”

      公孙泽皱起眉头,自己躺着,而包正坐着,由上而下的看着自己,浅浅的笑意难以分辨出任何情感。
      一种被压制和无法自由掌控的感觉让公孙泽很不自在,于是他动了动右臂企图撑起身体。但想直起上身怎么可能完全避开左肩,公孙泽才一动,剧烈的疼痛便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屈起的右手肘瞬间散力,跌回床上后只能紧紧的咬着下唇,抵御着绵长而不间断的疼痛。

      包正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动作极快却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查看伤口。他的脸越发凑近,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公孙泽一愣,连疼痛都被遗忘,只能扭头尽量不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然而一转动脖子,疼痛再次袭来,毫无防备之下呼痛声还是从闭合的唇齿之间泄漏出去。

      听见呻吟声的包正猛然转头,努力适应疼痛的公孙泽根本来不及移开视线。可在对视中意外的人反而是公孙泽,他以为包正不以为然,以为这样的伤牵不起包正的情绪,但四目相接,也许是同样来不及隐藏,包正的眼神中有着不言而喻的心疼和担忧,就这么直接的、近距离的展现在公孙泽面前,让他难以自禁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包正……”
      “嗯?”包正眨了眨眼,表情又变得从容起来,他的左手臂轻轻的圈起公孙泽的肩头,右手从他身边擦过,两人的姿势仿佛一个拥抱。
      “你干嘛?”几乎被搂在包正胸口的公孙泽不安起来。
      可才要动就被包正有力的手指按住了肩头,公孙泽不由得连呼吸都紧张起来,像是一个世纪这么长,又或者一呼一吸之间,包正才小心翼翼的搂着公孙泽,让他轻轻的靠在被竖起枕头上,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公孙泽不由得愣了一下,房间中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案情可以讨论,甚至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又或者做点什么让他自然的移开视线。所以他只能看似恶狠狠的瞪了包正一眼,然后垂下视线,似乎看着自己因为受伤还不方便移动的左手。
      可包正的脸如影随形般的凑了过来:“探长哥最近很奇怪。”
      “哪里奇怪?怎么奇怪了!”公孙泽习惯性的抬扛,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你看,就是这样,”包正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委屈,“姚芷珍的案子后你都不看着我说话。”
      “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公孙泽别开脑袋,可如果他现在抬头看一眼包正,就会发现此时对方的神情像极了阻止他转移吴天时,一脸的笑容,笑意却传达不到双眼,其中满是被压抑的情绪。
      “所以就去看Sherry?”
      “胡说什么呢!”
      “那我们说点别的,”包正耸了耸肩膀,“拆炸弹那次,还有这次,或者今后的随便哪次,每当遇到危险你都打算挡在我面前么?”
      “……又,不是只有你。”
      “哦?”包正随意的走到病床正后方,懒懒散散的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公孙泽,“探长哥的意思是不论谁被抢指着,你都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挡子弹。”
      “够了包正!你在审问么?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哦,是嘛,”被瞪的包正反而笑了起来,“所以说探长哥也会像躲开我一样躲开其他人,明明担心我跌倒却死死的收回几乎伸出的手臂,明明讨论案情的时候这么默契却在下一秒故作自然的移开视线,明明和我说话时看不进文件上的任何一个字却还要装模作样的用钢笔在某一行文字下划成重点,明明时刻关注着我是否在办公室里还要想不同的借口让提问变得合情合理,明明喊一声就可以让我躲开子弹,却英勇无比的扑过来让自己受伤,”说着包正停顿了一下,他可以发誓,接着的那一句话从他嘴里冒出来之前根本不曾想过,甚至不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可是当前面这些被一股脑儿的倒出来之后,后面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仿佛不用思索,顺理成章被说了出来。
      包正平静的注视着公孙泽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根本是喜欢一个人又不想被对方发现才会有的做法。”可当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空中时,包正被自己说出的内容惊到,难以置信的看向公孙泽。

      公孙泽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他从来都知道包正的聪慧,以及他无人能敌的观察能力,可总是奢望被发现的日子能晚一天是一天,晚一天他就多赚到一天,和他肩并肩、默契无比的守护着整个德城。
      可是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公孙泽看着包正的脸,片刻后移开视线,仿佛不带任何感情,轮到他无比平静的开口道:“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包正没动,理智上他应该随便说点什么,可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想不到,平时的思维敏捷和能说会道统统消失不见,只有内心涌动的澎湃,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大脑,甚至在他还无法确定这种情绪的名字,还来不及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左脚已经抬了起来,向前跨出了一步,朝着公孙泽的方向。

      听见脚步生后公孙泽瞬间绷直了身体,连伤口传来的剧痛都顾不上,因为他看见包正缓缓向他走来,神情肃穆且看不出任何的厌恶。这代表什么?公孙泽仓皇的对上包正的目光,可那双漆黑的眼睛中映出来的只有自己的慌乱。

      突然病房的大门被打开,薇薇安首先冲了进来,跑到公孙泽边上:“哥,你怎么才醒就坐起来了,还满头大汗的,是不是很疼?”
      “不是。”仿佛一瞬间从压抑中逃脱出来,公孙泽的视线转移到妹妹脸上,看着她一脸的担忧和显而易见的心疼,抬起嘴角笑了笑,充满着安抚意味,“老躺着也难受。”
      “那我给你擦擦,你别动啊。”薇薇安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抹着公孙泽的额头。

      跟着进来的展超看见这一幕后捂嘴偷笑,只有最后进入房间的Sherry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看向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甚至连表情都凝固的包正,微微皱起眉头,走到他身边屈起手肘轻轻的撞了撞他:“怎么了?”
      “没事。”包正仿佛如梦初醒般笑了一下,转头看向Sherry,双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事的话回去休息一会儿吧,从他受伤到现在你都一整天没闭眼了。”Sherry的视线在包正脸上转了一圈之后,仿若平时般笑了起来。
      “好啊,”包正点了点头,看似平常的冲着房间里所有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可Sherry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因为在包正转身的瞬间,公孙泽的双眼变得黯淡,仿佛被打碎了所有的光芒。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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