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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以退为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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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那样的暗杀的安君珩近几日的表现可谓平静过了头,他就没有想过报复吗?若是果真如此,他真的是一位极其隐忍的人啊,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吧。
正如元昭宁所想,他确实是在隐忍,只不过这并非是刻意的,这并没有采取他原计划意以外的行动,因为他一开始便打算不这样做,扩张势力,除掉碍事的人,最终登基称帝,这才是他应该做的。如今这不过是将速度稍稍提快了而已。
他培养的心腹已经渐渐渗透到了各个区域,再等几年,那昏庸的皇帝失去人心,他所做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那时,对他下手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现如今,朝堂依旧风平浪静,只不过是几个王爷都回朝了一趟,而安君贤却被命令出使了西域边疆主持谈和,这些,单从表面上看,对安君珩都没有丝毫影响,只不过除此之外安君言似乎变得有些听话,无论他说些什么都只是点头。
识趣了?这有何用?庸碌无能之人能指望他怎么样?胡乱宠信些只会花言巧语的臣子,甚至疏远元致远这样的老臣,还能如何?
而且,他不需要傀儡皇帝。
一切都顺风顺水,却让安君珩察觉到了异样。
直到十一月初,他明面上的势力突然遭受了统一的排挤,这倒是照应了他的预感。能有此势力并且会做这种事情的无非是他那几个兄弟罢了,令他略为惊讶的是他们居然敢明面上的动手,几人的关系向来都是相互牵制着的,打破了平衡便是意味不死不休。安君贤不会参与这种事情他很清楚,只不过单凭那两人能做到什么?
心里虽如此想,却出现了一个令他感到不安的答案,还有一人至今按兵不动……
此后又是风平浪静的几日,那人马被压制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过程中还使部分人受到了打压,他那强势的姿态一览无余。在满朝文武的眼中,这个朝廷已经不再如传统意义那般了。
“王爷,刘状元对您的安排抱有不满,这该如何是好?”有一位户部官员道。
安君珩轻轻地将茶盖划过杯缘,绿叶悠悠转转几下之后淡然道:“能力仅仅体现在文墨之上,也只能如此。”
那位官员道:“现在过早弃用,到时候投奔他人又该如何办?”
安君珩漠然道:“总比成为本王的累赘好。”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笑道:“王爷还真是直接,若非熟悉您,恐怕我们会心寒啊。”对于真正的心腹完全信任,这是他们追随潋安王的原因,相比贤王对每个人的一视同仁,潋安王的知人善用更让他们称心。
“王爷,该上早朝了。”在攀谈的过程中,房门突然被打开,伸入一个俊美少年的脑袋。
因为皇帝的散漫,在冬季的早朝都已经被改晚了几个时辰,这也能足够的时间让安君珩与他的门客商讨政事。但为了避免几人的忘我,元昭宁则负责起了提醒安君珩早朝的事情,虽说这种事情本不需要他插手。
“好。”安君珩颔首浅笑着答应。
而其他人对安君珩反应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得司空见惯,因为王爷从来都是一个吝啬于自己笑容的人,当看到其自然而然地对着某一个人笑时,难免受到了些许刺激。
今日的早朝依旧在安君珩的掌控中,安君贤的不在,其他两位王爷在朝中没有足够大的势力,让他提出的方案都被答应得顺理成章,而那些重要方案都让他委派了大多数自己的心腹去当任要职,说起来是假公济私,但是又何尝不是正确的派委?唯有他与安君贤手底下才有足够多的有才能之人。
朝堂上反对之声都静谧着,到最后安君珩几乎以为会平平淡淡地结束这一切,没想到安君言,也就是当今皇帝,他开口了,不是对政事的评论与决策,而是急切道:“朕现在就要开启冬猎。”
安君珩不语,斜眼看了看元致远,此时的他并不如往常一般认为安君言是在闹脾气,时间越长久,他就越不安定,,就如同习惯于行走在峭壁上的猿猴,平时危险重重可以视而不见,一旦道路平坦反倒忧心忡忡。冬猎的猎物是他吗?但愿他只是多虑了。
“没有意见吗?那么朕就这样决定了。”安君言说得时候先是看了安君珩一眼,然后依次看向了安君立和安君文,但最终看向的却是他的心腹,吴渃,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当今的新科榜眼。
对安君珩来说,将冬猎提前此事让他按往常的第一想法便是安君言又想要偷懒,躲避寒冷,躲避艰苦,一如他往常的性格,令人厌恶。但是人一旦多了一个心眼就会不小心多想了一些,一如阴谋……
那两人的回朝,说不定是为了此事,但是朝中乃自己与安君贤兄弟,还有元致远当权,绝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的发生,另两人兴许会联手,而此前一事不成,他已经有了戒心,想必不会再出现这种无聊的招数,再者说,他身边还有元昭宁,一个可以信任的侍卫,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没错,意外不会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么,朕要退朝。”
“吾皇万岁!”众人齐喊。
众人离去的脚步总是这样的不统一,其中还有一人极慢,他,最后向着安君珩的背影阴柔地笑了笑。
冰雪落满世界,纯白之上两人形影相随,一前一后如同好友游乐。
在元昭宁欣赏安君珩弯弓的英姿时,他发出了疑问:“王爷狩猎为何将我一起带上?”这安皇室的狩猎规矩一直以来都是算单人战果。
安君珩背对着他道:“时刻保护本王的安全。”
元昭宁看了看单枪匹马上阵的其他人,又看了看两人两马的他和他,道:“……王爷好谋略。”看起来是要作弊了,没想到表面看起来挺正直的人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不对,安君珩哪里都不正直吧,忠义孝他几乎都舍弃了吧。
“那。”安君珩听后也明白元昭宁在想着什么,于是顺势停下来指挥他。
元昭宁听话地拉弓放箭。
“那。”安君珩又迅速指向了另一边。
元昭宁又听话地再来一发。
“还有那。”
……
如此来回多次,位置还颇为刁钻,重要的是还仅仅是放空矢,元昭宁压抑着不满道:“若是被发现了,王爷如何列首……”
“本王会在乎?还有那。”
“……”认命?这种他刚学会的东西似乎已经被抛之脑后了。
具体表现就是……
安君珩被扔了个雪球。
他尚未反应过来,他想不到竟元昭宁会公然冒犯,尽管是开玩笑。
元昭宁在相处了不少的时间之后早已经对安君珩的底线了如指掌,此时表情自然是表现得看起来非常无辜的。他期待中最好的结局自然是安君珩自己一个人闹小别扭,无视自己,但是这若是以前的安君珩但是有可能,如今的安君珩在与元昭宁的相处之中潜移默化着,当被扔了个满怀之后,首先冷漠地骑马转身,给元昭宁一个高深莫测的正面,随后拉弓直接来了一箭。
“王爷!出人命怎么办!?”元昭宁避开以后,佯做紧张道。
“若是躲不过,那就这样了吧。”说着又拉了一发。
“……”躲不过一个毫无武功的王爷的攻击,确实,中箭死了算了!
虽说打闹,但是被人用弓箭瞄准着射击,要不是他身手好,不小心千疮百孔怎么办?
但是在游刃有余的躲过了所有攻击之后他却又安安心心地欣赏起了安君珩的动作,虽无内力注入的现象,可是扣弦蓄力的动作无比精准,姿态犹如优雅振翅的雄鹰,凭什么一个普通人都比他有气势?!他突然对自己发出疑问。
而此时他猛地发现,安君珩其实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仅仅是射击都可以将每一步动作精准地做出来,准头在对着猎物之时非常之好。是否缺了一个好师父?
“算了。”安君珩突然道。
闻言,元昭宁停下了动作,等待着下一道指令。
“帮我收拾好箭筒。”他一侧的嘴角微微地翘起。
元昭宁看着满地的箭支哀怨道:“我应该全部承受住……”
最后还是乖乖地下马收拾了起来。
“我怎么舍得?”安君珩走远后低笑,道。
“雷霆!怎么什么都没看见?”安君言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却无视身旁的人,只对着白虎道。
“皇上不觉得,这只不过是龙威过盛,没有任何低等的猎物会靠近吗?”杨俎道。
其他跟随在其身边的人对这人的马屁功夫已经不敢恭维了,那种话他们说不出口但是他们的皇帝却十分受用。
“那就让其他人走远一些,朕可不想让你们什么都打不到。”安君言立即道。
其实狩猎的规矩现在已经破坏了个遍。
被称之为其他人的大臣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好乖乖地走开了,就连杨俎也如此。
一下子场面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他骑着马来回转了几圈后喊着:“来人!来人!快给朕来人!”却无人答应。
诺大的森林中,回答他的只是连回音都没有的寂静。
“又是这样……所有人都走了,不会理我,母后是,父皇也是……雷霆……只有你不会啊……”
安君言此时自言自语了一会,后振奋起来,道:“我是皇帝啊,他们应该怕我的,这才对了啊,走,雷霆,我们去把那些猎物都咬个遍吧!”
穿龙袍的少年与白虎一起奔跑着,若他并非皇帝,只是和普通孩子,这一切兴许会十分恣意美好,但这样的人……
“真是好利用。”吴渃执弓道。
安君珩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并非是要休息,而是补充箭支,他向来的准则是没有到最后一刻,就不会示弱放弃。
补充完毕之后,他看了看刚刚来时的方向,那该出现的元昭宁此时还没有出现,安君珩正想去提点一番,可一头花鹿却突然撞入了他的视线,安君珩发现后毫不犹豫地策马追了上去。
狩猎本质目的不是获得任何荣誉,这只是为了杀戮而已,所以安君珩发现猎物之后立即跟了上去,这是猎人的本能。
一切角度都是那么的恰当,那花鹿就静静地站在一棵树后面,耳朵虽然警惕地竖立着,却没有发现对准自己的箭矢。
蓄力……
放箭……
“叮。”莫名地传来了撞击声,而花鹿则跑远了,那落空的箭矢则越过了那个山坡,是的,那里是一个小山坡,随后传来一声叫喊,听声音……似乎是安君言。
元昭宁收拾好之后就转头回到了狩猎营,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怎么回事?
随后闭眼细细辨声,凭借此向着一处快速移动了过去。
“你……你想要刺杀朕吗?!”
当元昭宁赶到时便听到了那稍有稚嫩的声音愤怒的吼道。也看到了被定在雪地中的箭支。
而安君珩握着弓,身姿挺拔地立于众人的包围圈之中,他低着头一动不动。除此之外,他给予的始终是沉默,任凭他人对他控诉抹黑。
这便是一个局,自己从未考虑过的局。
引诱自己做了一个内心深处极想做的事情,明摆着的陷害,但他却拒绝否认。安君言连苦肉计都用上了,他们,果然是蓄谋已久。
一支射向皇帝的箭作证,于是预谋弑君的罪名被套上,加之敌对势力的谗言,以及被暗暗牵制住的己方势力,其实这都不是最为重要的,主要的不还是安君言他们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局面对他不利至极,让他感觉有些寒冷,这几个月,不,是几年的部署,若现在没有处理好,那将是真正的满盘皆输。
元昭宁看得很清楚,不紧不慢地说着的是元致远。他终究是有准备的,就这片刻之间就将安君珩死死的压制了,还被套上了那种罪名,这是要人往死里逼迫吗?鱼死网破只会更让大昱陷入危机吧……
最后……他发现自己所想的一切居然都是放过安君珩……
为什么呢?
对了,是承诺,他会保护安君珩,绝对。
指责过后,是元致远冷冷的命令。
“将潋安王押解回朝。”
没有谁和谁是一伙的,只是他们的敌人都只是他。
仅有思考,没有证据,这一切似乎都是无意义的,但是对于非治罪不可的他,足够了。
理所当然,顷刻之间,他的势力顿时土崩瓦解,其他人都踊跃瓦解了他的王朝,摄政王之位已经被架空,在朝中他已经不再是举足轻重。
仅仅是几天之内?
怎么可能?不如说是从他成为潋安王的那一刻起,元致远就已经着手防备他了,这种手段,团团包围然后一击毙命的手段,不正是他最了解的吗?
一切不利因素都指向了他,该判刑的时候所有人都期待着,但是元致远与皇帝说的时候仅仅说了“回封地即可。”
是的,元致远安排了这一环节的大部分,所以他所说的话最具分量。
但是他走了之后,却有人煽动着。
“潋安?无疑放虎归山。”
“那……吴渃你说要怎么做?”安君言对于安君珩现在的畏惧更深了,照丞相的话来说,也就是不能对安君珩怎么样了,但是放虎归山这种事,虽然他平时疏于学习,但还是很了解的,此时便有些着急。
“潋安王有封地,却没有真正的定下。”
“怎么会没有啊?父皇册封他为潋安王,分明就是潋安!”
“是吗?怎么……臣觉得那里是潋地?”
“潋地……是啊……就是那里!安君珩……只能适合那种地方嘛……哈哈!”
元致远并非是某一党派之人,他其实是为了大昱效力,仅此而已,所以他对安君珩的打算是让其远离风暴中心,变成大昱的有力助手,从而改善大昱如今的窘境。选择潋安为安君珩的定居所实际上是考虑极为周到的,潋安发展之势不亚于昱庆,或许他现在还有着养精蓄锐再谋后事的念头,但需要的时间绝对不短,期间必然要将潋安好好建设,这也是变相地为大昱做了什么,而这些年之后说不定会打消谋反的念头。
没想到事到最后,却发生了偏差。
目的地不是潋安,而是,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