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雨天rainy

64、061加冕礼

　　这天，李玉涵这部天然开到十二档的冷气空调使一楼安静了很多，也有序了很多。虽然五局众人略有些不习惯，但毕竟这不是自己女朋友或者老婆，老大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会插嘴。而原本迪兰就觉得自家将军大人，人虽然豪爽，但未免有些放纵下属。据说荧惑将军的军三局，下面连一只苍蝇都不敢乱飞。
　　艾莉亚和拉克领着自己部门的人，足足做了一个星期的报表，李玉涵才算满意。其中艾莉亚改了八遍，她还以为自己要被新任总务处长辞退了，没想到李玉涵虽然辞退了几人，但却没有动她。
　　“她是个傻瓜，”李玉涵在电话里对斯特林说道，“虽然办事不麻利，但还是认真的。如果在这个时候辞人，难免会被人塞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进来。局里的所有的人事档案我都看了一遍，哪些该动哪些不该动，我都有数的。”
　　“我为什么相信你的判断？”斯特林问，也不是生气。
　　“凭我是云随雅的弟子。”李玉涵回答：“或者你愿意的话，我拿着人事部资料和财务科的资料上来找你。”
　　“不用。”斯特林说：“这是内线电话，是迪兰拉的线，不用担心有人窃听。如果你有什么不懂和麻烦的话，就打这个电话。”
　　“嗯知道。”李玉涵说完，挂上了电话。

　　帝国历240年，雪尔薇亚诺姆加冕称王。她成为第三帝国史上第一位女王，也是帝国最后一任女王。加冕礼是由圣堂教会的大主教因诺森三世亲自来主持的。
　　那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日子，帝国各省的城主陆续前往帝都参与加冕礼。前国王席尔梅斯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雪尔薇亚的加冕礼办地十分隆重。
　　这场加冕礼选在了三月二十一日，这是大有深意的，因为这天是第三帝国建立的日子。当身穿金光闪闪制服的老元帅、军政各局的将领们在头戴骷髅骑兵的头盔、身穿威武军装的警卫军的带领下进入会场时，帝国昔日的辉煌仿佛英灵再临。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雪尔薇亚，已经不是玩笑闹到凛冬城的十六岁少女，而是身着白色滚边礼服的女王。袖子从她的手肘处开出十二道白色花边，银色的王冠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把雪尔薇亚扶上帝国的王座的，是李氏家族唯一继承、帝国唯一女公爵李玉涵。今日她身着一身墨蓝色的礼服，银蓝色的刺绣团花暗暗镶在其中。李玉涵今日把头发盘上去。她的头发已经微微长到腰际，此时简单在脑后盘好，贴着纤细的脖子，显得飒爽迷人。
　　李玉涵扶着雪尔薇亚到了御座前，将她交付给因诺森三世。原本这里站着的应该是前国王或者是雪尔薇亚的父亲，但是诺姆四世已经死去八年，席尔梅斯又因为签署了《双城协定》，只能远远坐在席位上。大主教对李玉涵微微一笑，又把一本《叶克巴那大陆：一段历史》放到雪尔薇亚手中，让她宣誓。
　　到这个时候，才从雪尔薇亚微微发颤的声音中体会到她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因诺森三世把雪尔薇亚头上的公主王冠摘下，替她戴上了金色的王冠。
　　明辉站在人群的最下面。他虽是被王室收养，却连站在皇家席位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看着整个国家的重担负在少女纤细的肩上。
　　“你看到了吧，那就是你跟她之间的距离。”他跟自己说道。
　　雪尔薇亚在整个加冕礼过程中都不得离开王座。她左右张皇，可站在自己女子，并不是熟悉的李姐姐；离她最近的是达龙首相，他那双鹰眼看了就心生胆怯，王室包厢内坐着叔父叔母，可是他们离自己好远好远。
　　连叔父都做不好的事，她能做好吗？
　　她远远眺望，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眺望，可其实她只在是寻找明辉。她大概知道他站在那里，只是看不清……
　　这就是他们间的距离，她有些怅然，又想起欧忒耳佩，突然睫毛一低，眼泪就快落下来。雪尔薇亚到底还是忍住了，眨了眼，把眼泪含了进去。
　　席尔梅斯对她说，你将面临你一生最大的两个敌人，无条件的尊奉和最深刻的仇恨。记住，你是可以被取代的，并且永远会成为革命和阴谋的靶子……”
　　从他退位起，就是把她直接推到了政治的风头浪尖上。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就要真正面对所有的困难。她为诺姆家族开始了一场豪赌，赌注是她自己的命。
　　李玉涵说，因为活着才有了现在的魔音，而因为她这样走下去，才有了现在的雪尔薇亚女王。

　　冠冕礼进行了三个小时，这场豪华的加冕礼给足了第三帝国的面子，可总免不了有几个异样的声音窃窃私语，很快这些流言蜚语就会散布到各个街头巷尾。会场内是辉煌的加冕礼，可是会场外却是有被收买的人抗议游行，虽然这些人很快被带到帝都警视厅，但据说国道上还堵着很多人。
　　其实帝国幅员辽阔，恐怕很多乡下人连雪尔薇亚是谁都不清楚，但就是有人要用假借民意，攻击王室。
　　雪尔薇亚未来的道路，很难。
　　李玉涵在完成这套繁华冗杂的仪式后，觉得有些累。这一个星期来她既要熟悉军五局的各种文件，又要陪雪尔薇亚排练加冕礼，不能让斯特林等人知道的是，她还在背绀碧馆发来的台本。
　　我要累趴下了，她心里这样想着，其实这里面最让她感觉累的就是加冕礼。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国王也必须是个好演员。据说过去的国王哪怕只会喝酒骑马也行，但现在国民对国王的要求却越来越高。
　　日光透过白色巨塔内的彩色玻璃，斑驳地落在地上。李玉涵什么也没有想，静静地过长廊。
　　走到宫殿外的时候，台阶下诸多官员都在等马车，一时间喧闹嘈杂不堪。李玉涵不喜欢，因此就独自站在最上一级的台阶。
　　“李公爵还不回去吗？”很多政界、王室要人走过李玉涵身边时，都和她打招呼询问。
　　这些人李玉涵已经认了个十成八，但没有跟他们闲话家常的意愿，因此都是浅笑带过。这些人中的小部分人很快走了，大部分人则是贼兮兮地笑着留一句，“是在等斯特林将军吧。”
　　“？？”
　　虽然他是她上司、军五局的局长，但她有必要连个加冕礼都要等他吗？李玉涵心里吐槽这些人有够无聊的。但没想到斯特林居然没有先走，他也是最后才出来的一批人。而且当他看到李玉涵站在台阶上时也不急着上马车，走到她旁边。
　　李玉涵有些不明白，随即有想起了在无月之城最后附加的要求，看来这家伙是要不遗余力地把绯闻坐实。她却也是能理解他的，要是跟敌国的恋情被暴光，只怕不仅帮不到雪尔薇亚，连话语权都被剥夺吧。早知道这样刚才面对那群人就应该点头说是的。看着身边早已进入角色的男人，李玉涵有一种失职的懊恼。
　　就这时，席尔梅斯和凯萨琳夫人走了出来。因为雪尔薇亚的缘故，他们两人最后才从殿内走出来。“前国王，席尔梅斯和他的夫人凯萨琳。”斯特林低声对李玉涵说。
　　李玉涵早在多次加冕礼排练中便认识了席尔梅斯。他的凯萨琳夫人因身体纤弱很少出来，但是今天这个场合她肯定要出席的。李玉涵一面微笑，一面向两位行礼。
　　“早就听说李公爵是位美女，下次穿明亮点的衣服，女孩子就是要穿光鲜一点。到了我这般年纪再穿些深色的。”相较席尔梅斯有些怪异的神色，凯萨琳夫人倒是很是开朗话多。她银黑的头发和金丝边的眼镜一下让李玉涵萌生不少好感。
　　“李公爵的形象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席尔梅斯也说笑道：“留了长发，比以前要好看了。以前是爽朗，现在则是漂亮多了了。”他说着，把目光投向斯特林。
　　提到头发的时候，李玉涵有点忐忑，而且她也摸不清斯特林对席尔梅斯的态度。他的表情让她有些吃不准。于是李玉涵看着斯特林回答：“他说我可以留长发。”
　　“呵呵。”凯萨琳夫人笑地很愉快，看到她笑，李玉涵也便不再那么紧张。
　　席尔梅斯虽然也是笑着，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斯特林，他还没有忘记那次不愉快的谈话。他说：“李公爵下次记得配几件漂亮首饰。我觉得珍珠配饰是最好地了。”
　　李玉涵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因此简单说了句“知道了”。
　　不想席尔梅斯却抓住珍珠的话题不放，“要是有人愿意送李公爵珍珠，公爵可一定要收下。珍珠虽然看着没有宝石璀璨，却是非常适合女性呢。”
　　顿时，李玉涵感觉到身边的气氛变得诡异了，只是她不知道这种诡异气氛的原因出在哪里。席尔梅斯这番话是对她说的，而斯特林也绝没有帮腔的意思，她简言道：“珍珠温润玉泽，明媚又不张扬，自然是再适合不过了。席尔梅斯大人也是送夫人珍珠的吗？”
　　凯萨琳夫人适时插言，“没有呢？”她笑着说：“他向我求婚那会买不起首饰。不过我们一直说要是有女儿，一定送她一套珍珠首饰。”她这样地雍容和善，在不知不觉中化解了紧张的气氛。
　　看起来他们没有女儿，李玉涵的笑容有些僵在脸上：她不知道话该怎么接了。
　　“你的马车来了。”就在这时，斯特林说了这句话，李玉涵飞快地朝两人打了招呼，便被他带着上了马车。
　　等到上了马车，车轮开始飞快地奔跑。李玉涵想到回到李公馆可以吃上姆妈准备的饭菜心里不由得很高兴，这件事就和许多件事一样，被她清除出了记忆仓库，连一秒钟也没有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