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伴凡鱼》小歌声

9、第八章 冰帝

　　转瞬一千年。
　　北海雪域已经下了一百年的雪了，没日没夜的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河流冻结，山川寂静，万物萧条。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惨白，一点别的颜色都没有，若是前几十年，还可以看到山壁的黑色，鹿角的褐色，幸运的话还可以在小溪旁看到点点绿色，而现在只剩下白色，看不到头，望不到尾。
　　终于，在天际处，一个黑点在慢慢靠近，不，黑点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雪球在靠近。黑点慢慢走进，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个少女，齐腰的黑发在背后随风飘扬，额头一对银角闪着微光，柳眉如烟，金眸似流盼，朱唇紧闭，盛颜仙姿。在这风雪中，这位少女竟只着纱质单衣，白色的裙摆处绣着许多桃色花瓣，在冰冷的雪地中显得格外鲜艳。
　　这便是长大后的华银。
　　在她旁边的“雪球”仔细一看竟是一只有三人高的仓鼠，它似是很不情愿地向前爬行着，华银往前走几步就要停一停，好脾气地等它挪上来。
　　“肉肉，要不你变小点，我抱你走回去可好？”
　　听此一说，这叫肉肉的仓鼠顿时又变大了一圈，还是慢慢挪着。
　　华银无奈的摇摇头，抬了抬手上的菜篮：“再不回去，师傅就要生气了。你都怕了一千年了，怎么胆子还那么小呢。亏你还是上古灵兽呢。”
　　肉肉索性闭起眼不理华银。
　　“肉肉乖啦，回去给你做蒸鱼。”华银对它眨了眨眼，“只留给你吃，偷偷的。”
　　听了这话，肉肉才跟着她的脚步往前挪着。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座雪山的山脚。华银轻声念了几句咒语，眼前随即出现了可以看见的结界，在华银正要踏入结界的时候，肉肉立马缩成了一小团毛球跳到了她怀里。
　　进入结界后，整个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千年不化的积雪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个热带雨林。这里的一切景象都可用“大”来形容，参天的树木直插云端，瀑布像是苍穹顶端泻下，各种庞大的飞禽走兽自在地活动着，鸟语花香，泉水叮咚。这其实才是真正的雪域，没有雪的城。
　　只是雪域的春天迟迟不来，华银的师傅——冰帝便设了个结界，将它们锁在了这里。
　　瀑布下的一条支流一直向着北方流淌着，直到到了一株老榕树下，汇聚成了一个小湖，小湖旁有一间小竹屋，这里便是华银和她师傅的住所了。华银才刚靠近小竹屋，九只半人高的通体雪白的灵猫便跑了过来，吓得肉肉使劲往华银怀里钻，这九只灵猫倒是很是喜欢华银，围着华银舔舔嗅嗅。
　　华银笑着说：“九位公子，你们别闹，我马上给你们烧饭就是了。师傅呢？”
　　话音刚落，竹屋的门便开了，走出了一位女子。
　　若说华银已经长成倾城模样，一颦一笑间仍然可是少女模样，眼前这位女子的姿容可谓真是倾国之姿。她一身白衣胜雪，乌发披散，眉间一点雪花状的印记，肤若凝脂，眸若寒雪，琼鼻挺翘，真真正正担当的起九重天上下来的仙女之名。她一出现，身旁的温度倒像是降到了冰点，她的冰眸所扫之处，似是被浸到冰窟中一般，寒冷刺骨。
　　华银哆嗦了一下，但看到她的姿容，又呆愣住了实在太美，就算见了一千年还是不习惯。可是待她师傅开始说话时，她便觉得师傅终于从仙女变回凡人了，甚至……
　　“华银，你今天也回来太迟了吧？我不是叫你一天之内回来的嘛。这都两天了，为师很是担心的知道吗？”娥眉微蹙，“你不在，我都吃不下饭了，你又不知道姜姬阿婆烧的饭可不是一丁点的难吃，你看我都快饿瘦了。虽说我放你出去，你可以见见你七姑八婆什么的，但是你现在还没出师，还是得听我的话，怎可如此放肆。”
　　“我没……”
　　“啊呀，你怎么又把你那对银角放出来了？我都教了你这么多年，你银角怎么还是老是露在外面，这是你们龙族的宝贝，化作人形就不要露在外面了，招惹麻烦怎么办呢？若被人割下酿酒，我可不会同情你，倒是会讨一杯来喝。”
　　“……”华银默默把银角缩回去。这不能怪华银，头上这对角很是固执，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就冒出来了。为了不被师傅责骂，华银就养成了不时摸摸额头的习惯，时刻警惕这对银角的出现。
　　“再说，一个好端端的美人头上顶着这对银角，怪丑的。”
　　“……”
　　“唉，你说我怎么这么笨呢。一千年前瞎掺和什么呀，收什么徒弟嘛，把我冰山美人的称号都给打破了。我一个九重天的神仙干嘛收海里的当徒弟啊，操碎多少心啊。华银，你出师后，遇到打听的我人就把他直接杀了吧，若遇到认识我的人也把他杀了吧，杀不过就算了，反正你的逃跑的功夫也算厉害。要不是我打不过你父王，我也把你杀了，这样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华银看着眼前这个美人总是很迷惑，怎么可以用这么没感情的平缓的语调说这么一大串话呢，就算过了一千年华银还是不能接受鼎鼎大名、神秘莫测的冰帝是个话唠这个事实，如果不打断她，她到可以絮絮叨叨说上一整天。
　　“那个，师傅，您饿不饿，华银给您做个全鱼宴怎么样，这鱼可是我从雪域附近捕的，新鲜得紧。”
　　被打断话的冰帝冷眼睨了华银手中的篮子一眼，脸上才有了些暖色，冷应了一声才转身回屋。
　　华银对着这个大美人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往厨房走去。

　　这一千年，华银在这个大美人师傅的压迫下，倒是厨艺见长。想当年她来雪域的时候，看见这个美的不像话师傅都不敢直视她的脸，怕是看一眼就亵渎了她的美。谁知这个大美人师傅一开口便教训了她一夜，从她的打扮，到她的站姿，再到雪域的规矩，足足细说了一夜，华银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这么会讲的人，而且还是绝世美人，华银更是不知所措。直到天亮时候，这位美人伸了个懒腰，冷着脸问华银会不会烧饭，华银点了点头，大美人便展开了一个让春天都黯然失色的微笑。
　　听到师傅的下令，华银战战兢兢地做了一道雪莲羹。
　　然后在冰帝品尝了华银做的早餐后，这整整一千年的饭，几乎都由华银负责了。
　　刚开始，华银也很纳闷，她的厨艺怎么会让大美人师傅如此垂涎呢。这个疑惑在看到姜姬阿婆在烧菜是很自然地加入了三大勺盐后就不再提起。

　　吃过晚饭，华银回房修炼。她所学的玄冥心法已经练到第九层，不出几日便可以到第十层了，也就是说，她很快就可以出师了。虽说想念华海，但陪伴自己一千年的雪域，阿银更是舍不得。
　　“阿银，你快要出师了。”
　　华银抬头看向门口，她的大美人师傅正依在门框上，一头乌发斜向一边随意用红绳绑着，美人嘴角一勾：“你都看了一千年了，怎么看到我还是会发呆。”
　　华银愣愣地说：“师傅，你别笑，太……性感了。”
　　“噗”冰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娃怎么一点都没变啊，我都手把手教你了，你怎么没一点学我。”
　　“有啊，吃穿住行华银都在认真学呢。”
　　“再给你一千年你也只能学个半吊子，你师傅我的美是得天独厚的，仅此一例，学不会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哎呀，华银你要是出师了，我就得继续吃姜姬阿婆的烧的饭了，不知要折我多少灵力呢。你要常回来看看为师，要不然我就叫九公子去追杀你。”
　　“……我一定会常回来的。”
　　“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听说南极岛上现在一片乌烟瘴气呢，哈哈，让我的雪域下一百年的雪，我拿一颗雪灵珠也不算什么了。”
　　“师傅，那个南极岛主，好像是故意让我偷的，都没怎么阻挠我。我本来还打算好跟他打一架的。”
　　“那个丑八怪，就爱多作怪，你勿理他就是。”
　　“他不丑的，而且很好看，那头银发，是我见过……”感受到大美人突然骤冷的气场，华银自动消音。
　　大美人冷哼了一声，继续道：“明儿开始，你出发去东海馥国，救个人。回来之后，你就可以出师了。”
　　“是。”

　　在东海海域，墨通正在整理行李，只见他旁边的墨伈正坐在窗台唉声叹气。
　　“阿通，这么好的热闹你怎么不带上我呢？”
　　“这不是凑热闹，我是去救人。”
　　“那捎上我怎么不行？”
　　“那等于捎上你和北海六公主了。”
　　正想反驳的墨伈郁闷地闭上了嘴，想到四百年前他和北海六公主殷紫正式订婚以来，他的逍遥日子就变得少之又少，真是无奈啊。蓦地眼前一黑，原来是一双小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阿伈阿伈阿伈阿伈，你猜我是谁？”
　　“阿紫。”
　　“嘻嘻，真聪明。”殷紫放下手，又扯住了墨伈的衣服，“陪我出去玩儿嘛，人家好不容易来见你趟。”
　　墨通扶额，三天见两次，真是“好不容易”。
　　“咦？阿通，你又要出去吗？”
　　“嗯。”
　　“那祝你玩得开心哦。阿伈阿伈，我们走嘛。”说着便拉着墨伈的衣服晃来晃去，墨伈跟墨通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扯过殷紫的手握在手中，向门外走去。
　　墨通看着这两小口的身影渐渐远去，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变淡，继续低头整理手上的书。
　　看到自家嫂嫂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会想到想起那双清澈明亮的金眸，抑制不住的好奇，她如今是怎样的模样，会有怎样的性格，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一点点的好奇而已，习惯性的好奇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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