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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顾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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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馥国。
这是个盛产香料的国家,香料种类丰富,数量众多,几乎五海域和全大陆的香料都产自这里,吸引着来自各大海域以及陆地上的顾客们。
在馥国的码头,各种载满香料的船只来来往往,还有穿着奇异的外来人士接踵而至,热闹非凡。
头戴花环的小娃笑着追来追去,摆地摊的商人挤满了一条街,叫卖声也充斥着整条街。华银也买了一个海棠花花环,戴在头上,兴奋地逛着每一个摊位,把玩着各种新奇小玩样儿。这还是华银第一次真正地来到凡间,对眼前所及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每一个人的味道都很好闻,跟大美人师傅身上清冷的味道不同,而是一种粘稠的甜味,好像刚出炉的糯米团子,亲切的很。
逛了一整天,抱着一大堆小玩意儿的华银回到了一家名叫“花谷”的客栈。说来这个客栈可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花谷,除去在客栈随处可见的各种花卉不说,连大堂的装饰、房间的装饰也充满了花的气息,而且客栈的主人似乎很是周到,装点风格刚柔结合,很是高雅。当然所要的花费也是不少的。
华银来入住时,并不没有多想,直接定了一个月的房,谁知付账的时候几乎花去了她所有的银两。这小女子没感受过民间疾苦,看着荷包里这点碎银也不恼,秉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个性愣是潇洒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华银托着缀有樱花图案的茶杯,看着院中的飘落的樱花发呆。
没有救到该救的人,却先把自己的盘缠都用光了,在凡间没有银两该怎么过啊……
华银叹了一口去,突然有股被别人盯着看的感觉,迅速转头看了一眼,再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却没看到一个人。华银笑了笑自己的行为,继续保持原来的动作——发呆。要是真有凡人在附近一定会被这个绝色少女惊吓到——哪个凡人在一个时辰内都不眨眼的。
好无聊啊……
许久,在脚边打转的肉肉发出的动静才惊醒了发呆的华银,看着满地的樱花花瓣,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出去瞎逛!扫了扫肩膀的樱花花瓣,把肉肉扔进房间,便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华银的面容本是倾城之姿,何况跟她的大美人师傅呆了一千年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带上了说不上来的仙姿气概,这在看惯外来人士的馥国百姓眼中,仍然是一种惊艳。所以当华银走在路上,总是被很多人盯着看,起先她并不在意,因为她也一直盯着别人看,越到后来,她就些许不自在了。
这天华银出街的时候,偷偷瞄她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几位媒婆上来问她婚嫁与否,羞得华银赶紧躲进旁边画坊。
一到这家画坊,华银便呆住了。
实在是太多画了……这么小的店面,没想到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甚是宽敞。
一整面墙是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满是一卷又一卷的画,另一面墙则挂满了各种画,屋子中间的大木桌上也摆满了各种画,有花鸟的,有人物的,有风景的,有写实的,也有写意的……桌上的画或卷起或散开,但没一幅是次品,仔细一看竟然每一副都是画工上层的佳作。
店家看到店里来的这位客人,身上贵气非凡,便殷勤地上前介绍,华银打开哪副画,他便把这幅画的作者和背景都细细说了一遍。
华银问了大概十来副画,竟有上半的画作来自一位叫“顾凊”的人之手:“这位顾凊可真是厉害。”
“顾公子是我们画坊的常驻画家,他擅长各种画风,丹青更是一绝。姑娘你看,这幅美人游舟图便是出自他手,已经被人预定了呢。”
华银仔细一瞧,倒真是被其画工所折服,这画中人物一颦一笑都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似的。
“凭顾公子的画工在我们画坊着实委屈了他,可他不追名逐利,只沉浸在画艺中,每天都会在我们画坊画上一幅。这不,他这会儿还在楼上呢,已经画了一个上午。”
华银一听,更是对这位顾公子提起了兴趣,便询问店家可否让她上楼拜访,这位店家倒是爽快,指了指楼上的画室,自己忙活别的去了。
踏着发出吱吱声的木楼梯,走到一间虚掩着门的画室面前,华银偷偷往门缝中瞧了一瞧。只见一布衣少年正站在书桌前,手中拿着的画笔停在半空中,而他似有所思的盯着画布,不见落笔的趋势。
华银直起身,轻咳一声,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
华银轻轻推开门,门里的那个人也抬起头来,在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顾凊第一眼见到华银的时候,才知惊艳为何物。就算画过那么多美人,但眼前这位才真正称得上“美”二字,而且她不仅美,更是带着与天俱来的灵气,这是他笔下画的所有美人都不曾有的,如果她说自己是仙女,他定也是相信的。
连呼吸都悄悄顿住了。
而华银愣住的原因是——眼前这个人,不就是大美人师傅要她救的人吗?可他不是应该在馥国皇宫的吗?怎么会在这?
再仔细瞧眼前这个人,即使一身粗布衣裳,但打理得干净,加上清秀的面容,倒是一幅书生模样。怎会与师傅灵画中的那位身着贵气的人联系起来?
华银愈看愈惋惜起来,这么个俊俏小生,怎么就要死了呢。
“那个,公子,你有哪不舒服?”
还在愣神的顾凊听到华银这么一说,初以为自己的行为不妥,顿时涨红了脸,忙作揖致歉:“小生冒犯了。请问姑娘找顾凊何事?”
华银觉得他的反应有趣得紧,也学着他作揖,学着他说:“我也冒犯了。我刚在画坊看到顾公子的画,甚是敬佩,故不请自来了。”
“那都是些小生的拙作,让姑娘见笑了。”
“噗……”看着顾凊这么一直保持着作揖的姿势,还不敢看着自己,华银觉得有趣至极,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看眼前姑娘的笑容,顾凊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清凉的溪水浸泡了一般,怎是舒爽二字可以形容。
“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华银,若你不嫌弃,叫我阿银便好。”
“哪里哪里,阿银姑娘,在下顾凊。”
华银这时已经走近顾凊的书桌,盯着他书桌的画,应了一声,又问道:“顾公子,你可曾用过别的名字?”
“‘顾’是小生家姓,小生从未更名。阿银姑娘何出此言?”
华银掩住内心的疑惑,笑着说:“只是觉得顾公子像阿银的一个故人。”又突然想起师父的话,遂问道:“顾公子……你真的没有病吗?”
“……阿银姑娘,小生身体康健,谢谢关心。”
“顾公子,你不用有所顾忌,阿银救人可厉害了。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告之便是了。”
“……”
这姑娘不会是江湖郎中吧?
在顾凊再三解释下,华银才相信他身体安康这回事。可华银便不愿走了,既然不是治病,那就用别的方式救他喽。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华银非常“自然地”一直出现在顾凊的左右。
清晨,顾凊打开自家门的一刻,便可以看见华银笑着跳到他面前,说是凑巧路过,蹭顿早餐。如此一来,顾凊每天也顺便多准备了一份早餐,见到“凑巧”路过的华银,便递给她。
中午,从画坊出来的顾凊一定会在十步之内找到华银,后者若发现他看见她,便又笑嘻嘻地跟上,说是凑巧路过。当然,就“凑巧”吃中饭了。
傍晚,顾凊的画室,总有个说要学习画艺的女子,在软榻上睡得香甜。
不管顾凊在哪华银都非常称职地守在他附近。这跟踪的本事华银自己也不知为做得如此手到擒来,直到某日她趴在屋顶,突然想起一个也曾如此对她的妖媚男子……不禁恶寒。
近墨者黑啊。
终在某一天,顾凊第八次把王家小姐的画像画成了华银的相貌,他气恼地放下笔,抬头看着坐在窗台吃着桃酥的华银,踌躇了许久,说道:“阿银姑娘……”
华银抬起头,晶莹的金眸看向他。
顾凊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总不能说,请姑娘离开,若姑娘在这实实扰乱我心绪,不能让我静心画画。
遂话锋一转:“阿银姑娘,能让小生帮你画一幅画吗?”
“可是我没有钱……”
顾凊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能画下阿银姑娘的姿容,是顾凊的荣幸。”
对面的女子笑着点头应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双手叉腰,抬起头,挺起小胸脯,翘起小屁股,对着顾凊裂开嘴,几乎露出所有的贝齿。
“……”顾凊手一抖,把画中王家小姐的细眉画成了一字眉,“阿银姑娘,你……你怎么了。”
华银继续使劲裂着嘴,吃力地答道:“你不是要画我嘛,我看你画的美人图里的美人都要摆个姿势的。喏,你画快一点。”
顾凊又羞红了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好像华银不管说什么,他都会忍不住的脸红。
“阿银姑娘,我记住你的样子了,你……不用一直这样。”
三天后。
这个爱脸红的书生,倒是实在的很。上次说要给她画幅画,愣是画上了三天也没有画好,待华银到他书房一逛时,竟发现挂满了她的画,华银惊叹道:“顾公子,你,你画得真是,真是太像我了。”
顾凊挠挠头,讷讷地说:“阿银姑娘,我还没画好。本着想给你配片花海,却想不出画什么花合适,索性多画了几幅。”
果不其然,每幅画都有不同的背景,衬着画中的美人更是如梦如幻。
“阿银姑娘,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华银低头轻轻触碰画中的自己,微笑道:“我都喜欢。但若是定要说出一种的话,应该是海莲吧。”
“海莲?世上有长在海里的莲花吗?”
华银颔首:“嗯,比池塘里的莲花大一点,叶子是深蓝色的,四季都有淡淡的清香。我父……父亲在我住的地方种满了海莲,许久没回去瞧瞧了,不知今年开花了没有。”
说起父王,华银有些伤感,千年来只见了几回,到不知他如今过得可好。
华银骤变的神情让顾凊慌了神,忙忙答应给华银画副海莲图。
看顾凊慌慌张张的样子,华银一扫思乡的愁思,一展笑颜。
其实说来,顾凊还是华银千年来第一次与之相处那么久的男生,以前跟西晗或殷璆相处时,再亲近,华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性别而感到不自在。但面对顾凊,她第一次,面对异性产生了异样的感觉,竟然还是人类异性。
一天晚上,华银照常坐在屋顶当“守卫”,但坐在书房屋顶坐了半天,竟听不到一点声响,华银生怕顾凊出事,于是,急急地飞上屋顶,随着声音找了起来。
终于在顾凊的卧室找到了他,但他,正在沐浴。
好奇地掀开一块瓦片,华银第一看到了一异性的身体。
当看到顾凊平坦的胸部时,华银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胸脯。
当顾凊□□地站起来穿衣服时,华银彻底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那个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绝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