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空戬）锁魂引》桃花瘴

6、章五 桃林非昨日

　　孙悟空一步一步回到桃林，却见一个小小的人影，怀中似乎抱着一个人，蜷缩在一棵桃树下。
　　那棵桃树，他熟悉。
　　是杨戬！
　　快走两步，跨上前，看他仰起脸，脸上无情无绪，但眼中蓄满仇恨和悲伤。
　　孙悟空缓缓蹲下身，“杨戬。”
　　杨戬没有回答，他怀中，紧紧揽着已经睡着的杨婵。杨婵在他怀中睡的天塌地陷，丝毫不知道哥哥的悲伤。
　　“孙悟空，那日，你要跟我说的，就是今天……是不是……”再也说不下去，杨戬却强迫自己努力的睁大了双眼。
　　是，还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
　　孙悟空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没有这种经验。
　　又是很久，杨戬垂下眼，声音很轻，但已听不出先前的那一丝颤意，“你不用自责，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帮哥哥挡箭了。
　　“你，恨吗？”不知为何，孙悟空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因为他突然就想到当初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他恨，恨那天，那漫天神佛。所以，他想，杨戬此刻，也当恨的。
　　杨戬没有回答，只是道，“帮我照看三妹。”说着轻轻将杨婵靠着桃树放下，起身，走出两步，停下来，“我知道，你已尽力，我要回去看看爹亲和大哥。”
　　孙悟空不再说话，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远，才想起，他只有九岁，还是个孩子。
　　杨戬再回来时，天，东方泛白，将欲明。孙悟空看的清，他脸上无泪痕，只是双眼通红。见他一言不发，只是蹲身抚了杨婵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
　　“她睡得很好。”
　　“恩。”杨戬还是垂眼看着熟睡的妹妹，片刻，伸手将一直带着的抹额，缓缓取了下来。
　　那一刻，孙悟空看到了他曾经熟悉的流云，在一个孩童的额上，闪耀。
　　“这样，你会容易暴露气息。”
　　杨戬在地上坐了下来，“我知道，但那抹额上有娘亲设的屏障。”
　　只一句，孙悟空已明白他的意思，抹额上有瑶姬设的法印，如果带着，依杨戬现今，尚无能力发挥这天眼的作用，他是坚定了，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杨戬摇了摇头，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孙悟空突然想起那一瞬，杨戬的眼神，他没有漏看。现在想起来，清清楚楚，他飞身下来，挥袖去挡那只飞向杨昭的箭矢，杨昭倒地，杨戬那时复杂的眼神。
　　不知怎的，心中竟然一惊。
　　但看此刻，杨戬脸上维余悲伤，他压下那股怪异，只道：“我陪你。”
　　“多谢你。”
　　天光大亮，杨戬抱起杨婵，走出桃林。
　　孙悟空在侧跟着，他不知道杨戬要去哪里，走了片刻，进入一片及腰深的茅草地。
　　杨戬走进去，高高的茅草淹没了他的小身躯，但闻索索声不绝。
　　直到一个土堆前，杨戬停下。
　　那一圈的茅草掩盖下，两个小小的土堆，虽然没有碑文，孙悟空却立时知道这里躺着的两个人是谁。
　　“爹，大哥，戬儿来跟你们辞行。”
　　一夜，原来他是自己一人将父兄亲葬，他到底是如何挖的土，他又是何如将人带到此处，那时他是怀了怎样的心境。
　　孙悟空竟不能一一细想。
　　那厢，杨戬跪了下去，怀中还抱着犹有未醒的杨婵，三个头磕过，就再也无话。
　　三人一路向北行，不多时，杨婵醒来，杨戬好言好语的安慰，好在杨婵年纪小，不懂太多，只当是自己的二哥带她去玩耍，便也不吵不闹。
　　一路上，他们很少遇到人家，但凡有，杨戬也不上前借宿，只找着荒山野岭露宿。
　　杨婵年纪太小，连日来又多露宿野外，受了风寒，眼见一日重似一日，杨戬身无分文。这日杨婵发起烧来，昏睡了过去。
　　杨戬将身上外衫脱了下来，盖在杨婵身上，交给孙悟空，“帮我照顾妹妹，我要下山一趟。”
　　说着，转身下了山，还好，当日他们午时路过一个镇子。
　　孙悟空当他是想办法买药，等待半夜，杨戬依然未归，他不禁担心起来，低头看杨婵昏睡，一只夜虫爬上她的衣襟，想也未想就伸出手去。
　　待得那夜虫被拿走，他才突然发现，他竟然可以伸手碰上杨婵衣衫，心中一动，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手触到脸上，滚烫！
　　心中一喜，急忙抱起杨婵，就要去寻杨戬，刚迈出两步，就见月光下，杨戬一步拖一步的走了来。
　　杨戬一双眼盯着孙悟空抱着杨婵的手，良久，才道：“以后若有什么危险，杨戬请你保护三妹。”
　　看他似平常无意的话，孙悟空自己心中却仿佛被突然噎了一顿，再看杨戬时，杨戬已不语，将手上拎着的药草，自己嚼了，喂杨婵吃了下去。
　　“你去采药草。”
　　“恩。”喂了草药，从孙悟空手中接过杨婵抱好了，又伸手试了试额头，杨戬才道，“去山下那药铺问老掌柜药草长的模样。”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杨戬边走边采药，许是这些药草性灵，杨婵的风寒竟渐渐痊愈起来。
　　苦的是杨戬，每日嚼草药，嘴中苦涩难当还好，竟是受不住药性，上火烧了起来，嘴唇紫黑，脸也瘦了不止一圈。
　　孙悟空知他性子，杨婵未好之前，是绝不肯歇的，这日终于劝了他休息一下，画了个安全符，自己去猎了一只野兔回来，架火上烤了。
　　杨婵尚不能吃，杨戬便扯了腹上最嫩的一块，撕碎了一点点嚼了，喂给杨婵。
　　那杨婵倒也不哭闹，吃了一小会，就靠着杨戬睡了。
　　杨戬早捡了些干草，此时将妹子轻轻放在干草上，又给盖了衣衫，才转身自己撕了一块兔腿，啃了起来。
　　“你这些日瘦了。”
　　孙悟空微叹的语气，让杨戬一愣，啃肉的动作停了一下，并未答言，又继续起来。
　　“你妹子风寒已无事，今日你就好好休一晚，我会在这里看着。”
　　孙悟空又说了一句，此时，杨戬已啃完一只兔腿，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抹了几道灰。
　　“只有保证体力，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
　　杨戬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几日来，身体确实有些不支，再不休息，自己倒下了，谁来照顾三妹。
　　将身下的干草一划拉，都盖到了杨婵身上，杨戬翻身就欲躺下，却被孙悟空一把捞过来。
　　“地上潮湿，你也不该如此。”
　　一手揽了他，一手拨了拨火，好让这火燃的充分些，驱驱山里夜晚的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