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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四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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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公子?”文士见他半天不吱声,皱眉道。
小白抿着唇,很无辜地看着他,“这里接不接受赊账?”
文士愣了一下,顿时冷笑一声:“这里是卖消息的,但是我们杜四爷还有很多产业,各个方面吃喝嫖赌总有一个能让你还上钱。你带了多少?”
“……一百多两。”小白意识到,他恐怕需要跑路了,悄悄拍了拍小倾,示意你倒是别睡了,随时准备需要你。
文士怒笑了,阴测测地道:“小哥你这抱着宠物不是金子,揣了草纸是来捣乱的吧?”
“我懂医术,很厉害,我可以帮你们看病抵账!”小白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如此不问世事,以为哪里都跟卖猪肉一样便宜,却不知道有些地方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该来的,也来不起。
“看病?我们也会,会好好给你看看的!来人,给我拿下!”
“我不是捣乱的,我真的会看病……”小白话还没说完门外便进来两名汉子,凶神恶煞已经朝他这边扑来,也顾不上说话了,正要让小倾出来以迅敏的速度搞定一个,谁想屋内啪啪啪声连响,循声一看,顿时忘了动作,那屋顶横梁的,顿时现出数处冷冰冰的箭镞,他毫不怀疑,要敢妄动一定会被射成马蜂窝的。
小白不敢动了,那两名汉子恶狠狠地便拿下他,小倾却自动护主,窜出来便先给一名汉子上了一口,顿时便听那汉子惨叫着跪下了,小白知道坏了,这还伤了人,连忙要招呼小倾,那文士却也出手了,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喝道:“快拿下那个畜生!”
被这一阻,小白叫不出来,另一名汉子追它,小倾立刻便窜了出去,跟闪电一样。
文士又立刻招呼外面的人注意,小白得暇喘了口气,道:“我……你们别追,我不是来捣乱的,无意于此,我让它回来……不然这里……”还没说完,果然又听得外面一声惨叫,文士当即也知道扰了这个地方罪过就大了,连忙拎着小白出去,让他唤回他的宠物。
小白不想他们追,一方面不想伤人太多以至今日之事不得善了,一方面更是怕这么多人伤了小倾,当下叫小倾停下,小倾也不敢过来,又窜进房间的梁上,墨绿的眸子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小子,你这是要作死!”文士愤恨地拎着小白的衣襟,照这情况,还是得惊动上面的人。
小白有些鱼死网破地道:“你们自己先要动手,就算我没钱,大家好好谈嘛。现在你的人被咬了,你要是杀了我,他们也没药救!”
文士一听,果然不敢再妄动,把小白恨恨往地上一扔,招手让人看着,自己去把这事主动禀报了,还真是可大可小。
小白则很无语地站了起来,怎么都想不到他明明只想打探个消息,现在似乎闹大了,好像真有几分砸场子的感觉,这可是大忌。
那些守卫让小白进了房间,小倾吱了一声,小白也抬头看它一眼,示意它先就这么着,千万别下来。等了好一会儿,那文士当先进来,后面跟了个五十多岁的锦衣老爷子,脸上带着不耐,目光却犀利地先扫了一眼各人,最后停在小白身上,冷哼道:“小子,你今日所来何意?看不上杜某人的场子想踩踩是吧?”
原来是此间大老板杜四爷来了,难怪目光这么犀利,不过小白倒也不露丝毫怯意,他就是知道,如果露了怯,今日之事恐怕真不好办,倒不如让人摸不着底,强硬些让他们知道逼急了也占不了便宜。
小白眉锋一挑,不卑不亢,盯着杜四爷道:“我不清楚这的价钱,只是来问个消息,并不是有意的,都说了我也可以给你们看病抵偿,你们却要拿人,我的小狐才出来护主的。”
“很久没人这么对我说话了,上次那人什么下场,你们看着办。”杜四爷淡淡说完,一招手,外面迅速进来两人朝着梁上就是一撒网,小倾这回可窜不出去了,网上了被人一拉,便噗通一下掉下地来,正好在杜四爷脚边,抬脚便能踢个伤残,甚至直接毙命。
小白心头一急,想也不想指间便搭上三枚泛着蓝光的银针,甩手便朝杜四爷攻去。刚才小白并未动手,大家瞧他瘦瘦弱弱,被文士一擒便拿下了,也没觉得他有什么战斗力,一拿他还怕被那小倾攻击,便也只围了他而不拿下,是以这会儿突然发难,倒也怔愣了几个人。杜四爷年轻的时候也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身手是有,不然也做不到总瓢把子,这些年退了做生意,却也未曾落下,但毕竟未曾防备多少,还是有些仓促避开,接不下只能听得身后文士和一名汉子闷哼一声,却无能为力。
杜四爷让开了,小白也不想真打,扑过去先把小倾护起,又捏了几枚银针在手,一边防备一边对杜四爷道:“我真不想冒犯四爷什么,但是四爷若气量狭隘不肯饶过,也别怪我不客气。你们这里被小狐咬的,被这针伤的,一般大夫还真解不了,不信就试试,惹急了我至少你们这里一半的人非死即伤!”
小白说话的时候一双眼不觉就沾了煞气,此刻虽然半蹲在地上,一手护着被网困着的小倾,衣襟大开,包袱丢在一边,样子算得狼狈,但是那股莫名而生的气势,倒也让周遭的人不敢小觑。
杜四爷年轻时也是见过风浪的,眼神也好使,上下又看了小白几眼,那瞬间情急之下带来的煞气以及此刻对峙的姿态,让杜四爷觉得这人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度,转了转眼珠,淡淡发话:“你叫什么?脸上蒙个面巾是个什么意思?如今我亲自来见你,莫不是觉得这点面子都不用给?”
杜四爷这话毕竟是表示他愿意谈谈,而不是一味要鱼死网破,小白觉得他好像本能般能揣测别人的意图,当下也不能不给人家台阶下,拉下了面巾,“我姓白,真没要开罪四爷的意思,至于这面巾,在外面总有些不方便,四爷见谅。”
瞬间屋内只剩众人抽气声,有些人眼睛都看直了,万万想不到这前一刻还让他们咬牙切齿的人,居然有这么一张绝美无双的脸。他们倒很能理解了,顶着这张脸又一个人,是挺不方便的。恐怕便是不好男风之人见了,也有些许人要为之松动。而其中进来的一个看男风馆的管事更是看得呆了,啧啧,这要是放到他馆中,那必然就闻名天下了。
“咳。”杜四爷察觉到这下傻了的下属,清咳一声,又对小白道:“我知道了,前番冒犯也是怕了白公子其实是我那对头派来捣乱的,是以动作大了些,不过如今见了公子容貌,这自然是不可能了,他要能找来公子这样的人那可早奇了。今日之事倒算一场误会了,我们冒犯在先,但你也伤了我的人,你帮他们治伤,我让他回答你几个问题算是送你,如何?”
小白眨眨眼,自己这是无意中用上了美人计?而且还这么好使?事情似乎一下子简单起来,而且还这么好说话?
杜四爷说完便走了,最后看了他一眼,招呼小白先治伤,回头有人请他。小白心头一突,开始就觉得这杜四爷言不尽实,这一眼更让小白觉得隐隐被算计的感觉。
但是是什么呢?小白不知道,只知道且走一步算一步,四爷就跟个老狐狸一样,他防着点好了。
小白帮那些人解毒治伤完了,果然杜四爷使人来叫他,刚好到了吃晚饭时间,进了屋子,满满一桌酒菜,四爷又招呼他坐了。一顿饭说是小小赔罪,一边吃一边又问了小白想问的问题,然后自有人详细地说了卫瑞周其人,又说了这朝中皇储争夺的情势,这偏僻县城,能做到这种分析已经很不错了。
小白渐渐释了疑虑,倒也多问了几个问题,也一一被或多或少解答了,他吃完了,瞥着看杜四爷的神情,以为他也想问他点什么,或者是关于小倾的,毕竟这么一只狐狸可不多见。谁想杜四爷微微一笑,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小白摇头,杜四爷一挥手便是恭恭敬敬地送客了。
直到被送出来,小白都还有种迷迷糊糊的感觉,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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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已经暗中找人跟着他了。”
杜四爷微微颔首,放下手中一幅画,杜如海接过自己再看开看了看,叹气道:“初看这画中人,便觉美得夸张了,这画师倒也用心雕琢画了个仙人,谁知见了真人,才知道那画师也是厉害之极,却才得了真人七八分风采。”
如果小白在此,一定会奇怪,谁把他的画像画这么好?不过那画中人又真是他吗,雍容宁定透过纸张也能瞧着那傲骨嶙嶙的气质,一袭素简茶白衣衫,身后是满树盛开的玉兰,倒真是应景又切合,人如花,花如人,玉兰一样的人儿,但就是满纸再无一物,那玉兰也没有一片叶子,倒是洁雅中带着孤。
“得了,再美也不是你惦记的,便是此刻孤身一人,你我也得罪不起。”杜四爷说着抢过他手中的画卷,“我杜四能有今天,原则就是不喜欢仗着权势随便得罪人,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若是龙太强,蛇也得乖乖蜷着。”他说着,又展开那画,道:“如海,你看,这幅画送来的时候光是装着的锦盒已经是不凡,托我们寻人,出手又极其大方,而且这画中人瞧着便是不凡,你爹我还不傻,这么大的手笔慎重的同时也得做足工作,这画中人这张脸独一无二,便是大景的檀清王。你别画师画师多不客气,这画很可能出自大景小侯爷,也就是这次过来的使臣卓少倾之手。”
“啊……”杜如海心头一惊,“爹你为何这么说?”
“我们云县这边靠着大景,大景有什么大事也能听闻一些。说是那王爷死在战乱,但有人不信,就一直找,先是在那边沿海,这会儿便找过来了。这小侯爷一身从商本事,有钱是一定的,所以我早就怀疑我们背后的雇主也是他。而且还打探到,小侯爷一手丹青妙笔生花,画风倒还独特。”
“所以……”杜如海颔首,“这画,说起来是很独特。”
杜四爷伸手一指,“你再细细看这画,没觉得有什么吗?普通的画师给人作画,能费尽心思画得尽善尽美吗?”
杜如海又仔细看了一下,只觉这画确实下笔细腻,线条柔和,他不是很懂画,但也感觉得出作画人的用心,再说了,他刚才就奇怪了,这侯爷府上还少画师,为什么还需要小侯爷亲自出手?顿时想到一个可能。
“好了,你有个底就是了,有些事情本不该我们揣测的,揣测出来了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该我们说的烂在肚子里。”杜四爷这才把画卷了,“卓少倾在背后对这小王爷的心思到底如何不好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定是相当看中的,也在意这人的生死行踪。”
“哦,对了,爹你特意请他来吃个饭,我以为你是要问他什么确认呢,谁想你却一言不发就送走他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杜四爷瞥他一眼,“你还是太嫩了,有时候不一定要问也能得到信息。再说了那是人家王爷,原也打听不得,你乱做打听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孩儿倒是鲁莽了。”
“我们不问却可以听他说说,大概揣测几分但同样烂在肚子里,我请他吃饭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有些东西不知不觉能透露出来的,一个出身高贵的郡王爷吃饭,你知道了吧?虽然他穿得简单,但是那份贵气不知不觉已经在那里了。”
杜如海想起席间他一边吃饭一边问问题,倒也不见乡下人的粗俗和不知礼,瞧着举手投足反而觉得是种优雅,只不过当时他来来去去被他那张脸给吸引了,倒忽略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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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哪里知道已经被那老狐狸探出了底细,出得门了戴上面巾只好感慨是他容貌杀伤力太大吧,当然这是自我安慰。他就算心头不安知道不对劲,也没半点办法,只能尽快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救小珠,不能的话先离了此地一路北上京城,也是有机会的。
可不想,他刚在路边茶寮坐下要喝杯茶整理下信息,这下午转了半个县城找不见他影子的卫仲杰可算是佛祖显灵再见美人了,连忙一整衣衫,抹抹头发,英俊潇洒地过来了。
“公子旁边可是有人?”假模假样开场白。
小白眨眨眼睛,他可知道这人是卫仲杰,早上还跟着他回府呢。
“卫某刚好渴了,能跟公子搭个桌吗?”
看一眼卫仲杰炙热的灼灼目光,小白哪里不明白几分,心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感谢佛祖显灵,他正愁该怎么接近卫府院子呢。
“可以。”小白微笑,眉角上扬,“公子一片非凡气度,倒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