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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行虚古都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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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是这样!!!”
身后传来妻子的尖叫。
我回头,看见她一身衣服破烂不堪,尘土满面,头发乱的像杂草。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她大叫着,向父母所在的桥跑去。我这时才发现,她甚至没有穿鞋,光着脚。
“喂!”我叫她,她理也不理我。
我只好跟着跑。
桥上,父亲和母亲已经走到尽头,马上就要下桥了。
“站住!站住!”
妻子疯狂的跑着,大声吼叫。
父亲他们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仍旧手牵着手向前走去。
我和妻子在青石路上奔跑,桥看起来离我们并不远,却始终有一段距离。妻子疯了似的狂奔,她的尖叫声越来越哑,脚步也越发沉重,但她始终没有停下。
我们跑了很久,即使如此,我和她离桥的距离却始终没有改变。
身后的动静很大,父亲和母亲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是行虚古都……我们很可能遇到了“鬼打墙”。
我加快脚步,想拦下妻子,却被她一口咬在手上,用力挣脱。
“那是……鬼打墙!别过去!”
我一边大声解释,一边努力拦住妻子。但她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只一味挣扎着向前冲。
拉扯中,父亲和母亲走下了桥。
那一刻,桥突然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连接它的青石板路,面前突然变成了一片云海。
“你别动……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啊?!”
妻子终于停止了前冲,迷茫的看着云海。
“桥……桥呢?”
“桥呢……桥呢!!!”
“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她又要向前冲,我赶紧拦腰抱住她。她生气了,挣脱了我,开始狠狠地踢打我。
“都是你……都是你!”
“都怪你拦着我!!!”
“把长生药错过去了!!!”
“你还我长生!你还我长生!你还我……”
我这才知道她的目的。
“那不是……”
我一边发出微弱的解释,一边躲避妻子的毒打,还要小心看路往后退,引她远离云海。
“我的长生药……我的长生药……”
妻子突然停止了殴打,转头冲向云海。
我赶紧冲上去抱住她,阻止她。
我们又扭打起来。她几次突然发力,都被我拦下来了。
我被她打的鼻青脸肿,几乎脱力,但她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渐渐冲破我的防线。
“別去……别去啊……”
我满眼泪水,声音微弱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让她去。”
我和妻子都停下了。
我仍然抓着妻子不敢放手。
“让她去。”
有人拉住我的手,我抬起头,是那个黑发的青年。
他力气很大,很快分开了我和妻子。
我瘫坐在地上,他站在我左前方,妻子在另一侧。
“让她去吧。”
他随即转向妻子:“你去吧。”
妻子顿了一下,向前走去。
“不——”我大喊一声,想站起来,却被人拦住。
“你去吧。”
青年平静的对停下的妻子说。
挣扎的变成了我,但我却没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走向路的断层,走向云海。
“不——”
妻子走到尽头,停下,望着云海。
她抬起了脚。
她又放下脚,似乎犹豫了。
她再次抬起脚,又放下,反复几次。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那种颤抖很快传变全身,而且幅度越来越大。
“呜……”
她终于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声音嘶哑难听。
我们又在行虚古都住了两天。
黑发青年似乎是个医生,帮我处理了身上的伤。
妻子不再出门,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临走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那年春节,父母带着我和两岁的妹妹回老家。
妹妹突然发起高烧,镇上的医生看了,开了药打了针,却一直没有退烧。
眼看妹妹烧得人事不省,父亲决定带着她提前回市里医治。
火车上,妹妹突然停止了呼吸,身体逐渐冷下去。
父亲伤心欲绝。他抱着妹妹,呆坐在火车上,到站了也没有发觉。
火车开往另一个地方,一个黑发的青年上来了,他买了父亲位置的车票。
“既是缘分,就指点你一次吧。”
他带着父亲,去了那个飘浮的小镇。
父亲走上桥,带着小小的妹妹,回到了此岸。
他们回到家。
看着健康的妹妹,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开始寻找一个地方。
许多年,许多月。
……
我从梦中转醒,眼前还残留着父母在桥上的背影。
我和妻子终于回到家。
说是回家,实际上各回各家。
我打开门,很意外的看到妹妹坐在客厅里。
“爸已经去了。”
我毫不意外。
“就在三天前。”
妹妹说,父亲是傍晚去的,去的时候很平静,脸上还带着笑。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爸从半个月前就开始昏迷……”
“等等,什么时候?”
“半,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不就是……
这么说来,当时与我们同行的,难道是……
我和妹妹都沉默了。
良久,我说:“爸爸是个好人。”
“……嗯。”
火化早就完成,只等我回来下葬。
我们把父母葬在一起。
我们都相信,他们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