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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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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贺羽纶抓了兔子回来已然不见邵七年,他的马却在当地,周围找了一阵,又转回来,见邵七年躺在刚才的山泉边,唤了几声,他才醒过来。
邵七年坐在泉边石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觉得蹊跷,但毕竟是又见到了裴准,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愿似是也了了一下,但他神秘地又失去踪迹,无奈与失落随之而来。想想相处一载,却失去他消息两年,这一次之后,却又不知道下次是何时。他那隐秘所在,邵七年却也不想去寻获了。
贺羽纶见他神色恍惚,不由得问“刚刚你怎的不在这里?”
邵七年也不想瞒他,道“我见着他了。”
“谁?”贺羽纶警觉地挺直身子,支起耳朵。“他来找你了?现在何处?”他四下看着,周围只是呼呼风声。
邵七年站起身,去牵马,贺羽纶也蹭地站起,到他什么,拉住缰绳“他来作甚?”
邵七年说“不知道。”
“跟你说了什么话?”
邵七年想了想,自己昏昏沉沉时他确实说了什么,但不知道为何,他竟记不得。想想也奇怪,不知为何,那时竟然就失去意识。
贺羽纶觉得他失魂落魄,心下生气不爽,拽着缰绳的手也不松开“他这深山野林里出现,莫非也是什么妖怪?那臭道士说什么人妖疏途,怎的不阻拦你们?你这消失良久,跟他干什么去了?”说罢,过来就要强行亲一亲。
邵七年一下撞开他,这次力道不轻,他冷声说“我与他怎样,与你无干!”
贺羽纶更是不爽,索性指着他说“他有什么好的?”
邵七年也不再理他,抻过缰绳上马,一时肩头伤口撕扯,再加上刚刚消耗体力,还有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微晕,竟在马上打了一个晃,险些摔下马来。定了一下神,才扬鞭驾马而去。
贺羽纶跳上马追了上去,两匹马在山林中前后飞奔,邵七年也不减速,贺羽纶一边追一边喊“夜黑风高的,你小心点!这林子里妖魔鬼怪多得是,你当心被哪个看上,拉你进了深山吃了你的心肝脾肺肾!”
邵七年听着,又气又好笑,这狐狸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妖怪看。也不做声,只提了气,快马加鞭。
贺羽纶觉得邵七年见过那裴准后,心性有些变化,似是有些暴躁,可见见了这心上人后并未欢喜起来,倒似又被伤了心,这么一想,心里又高兴起来。
过了一阵,马也累了,速度终于慢下来,贺羽纶追了上去,和邵七年并排而骑。
邵七年说“翻过前面山头就到了。”
“你说这吴山派为何会被灭门?”
邵七年摇头。
贺羽纶说“这时候那裴准出现,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这也是邵七年心头疑虑,毕竟,裴准在吴山派也待过一年之久,那时候的种种回忆起来,倒确实觉得裴准和吴山派却有不浅的关系,但一切都还是疑惑,没有头绪。
刚刚裴准温柔如初,恍如又回到三年前。这阵子那人又消失殆尽,如果不是身体还有残存的感觉,肩头还有那药膏的味道,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提起那裴准,邵七年便一副思绪万千的样子,贺羽纶又是妒恨又是不忿。自己何尝不是在狐狸的时候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好几次恨不得扑上去把那裴准的脸咬碎。
刚刚到了山头,就一股浓重的焦糊味道,甚至有呛鼻的烟,邵七年叫了声不好,又策马冲下山坡,贺羽纶正自想着裴准的脸变得丑怪的场面发笑,没反应过来时,邵七年的马已经冲出去,并在前方发出了嘶鸣,贺羽纶赶紧冲将过去,并感觉到了一些灰扑到脸上,浓重的烧焦味越发浓郁。
邵七年已经下马,不住地走着,贺羽纶也下马走到他旁边,邵七年已经打着了火折,来回地用手向前方照明,所照之处,均已是黑黑的焚烧后的样子,伴随着些许瓦砾上冒着的青烟,走了有半个时辰,竟无一处完好的地方。
邵七年的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水,贺羽纶不住地说“这不是灭门,是焚门啊。”
邵七年怔在当地,这吴山门如今已经面目全非,竟已完全寻获不到之前的蛛丝马迹。
他心头只想到四个字‘毁尸灭迹’!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向再后面的地方跑去,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刚刚用火折照过的各个部分都显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一大片黑色瓦砾,伴随着焦烟,显得格外狰狞。
后面的山林,煞是寂静,邵七年静静地对着一处,怔怔不语。
贺羽纶追过来,指着一棵树说“这是那颗银杏树。”
邵七年点点头“但那个屋子却消失得这么干净。”
像不存在过一样。
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拆掉的。
“那个人,不也消失得一样干净?”贺羽纶说。
邵七年清冷一笑。
贺羽纶说“不要再挂着他了,他跟着屋子一样,存在过了,然后无影无踪便好。”
邵七年无语,只愣愣地看着那棵树,银杏树下,裴准曾经跟他说“我这一生,经历无数背叛,本已不求什么,我要的,我必须自己去争,去夺。我靠不得别人,谁也靠不住。小七,我没有估到能遇到你,我不求跟你长相厮守,有这一年,我便满足了。”他那泪痣,不是那么明显,只有到他眼神温柔之时,与他对视那阵,才可以清楚看到。但邵七年对它竟有一丝牵挂一般,每到跟他对视,比先看那泪痣。
当年,裴准也是在这树下,教他武功。他对着邵七年笑道“小七,他们不教你,我来教。”
邵七年问“你教我什么功夫?”
裴准说“吴山派是哪派分支?”
“天兆派”
裴准笑道“吴山派内功心法讲究一个狠字,天兆派却是一个绝字,我教你吴山派的先祖的功夫可好?”
他离去那日,问“小七,你可会忘了我?”
邵七年说“不会。”
“等我。”
邵七年点头。
裴准一笑,又说“如果不想等了,也没有关系,我不怪你。世上有很多人离弃过我,我已经习惯。”
……
邵七年收起回忆,却发现贺羽纶也一直注视着他。
邵七年问“他走的那天,你在么?”
狐狸摇头“偏巧没在,不然定然扑上去咬两口。”
“也是在这树下。”邵七年抬头看看这银杏树。我跟他说“我永不会弃你。”
贺羽纶一呆,随即大叫一声,发狂一般窜上山去,竟幻化出原形。
袁放他们赶到的时候,贺羽纶还不见踪影,看到一片烧的乌黑的瓦砾,这里面有多少具烧焦的尸体都不得而知,更别说他们如何死去。现场除了已无任何蛛丝马迹,不知道这案子如何查起。
袁放也一时没了主意,又派人四处勘察。
发现吴山门被灭门的是一樵夫,袁放派人去找那樵夫问话,也没有更多的线索。
邵七年眉头紧锁,只是觉得吴山门和裴准的出现多少有些牵连,但是裴准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如果他真是灭门的元凶,那要他如何对待?
他以善后为由,在袁放他们离去后,又留了下来,先回到那山泉,依着自己的记忆,他想找到那灌木后面的屋子,无论如何,他也要问问裴准,这吴山派之事到底是否跟他有关!
依稀记得那丛灌木旁的情形,按照这记忆,和大致的路线,竟站在那丛灌木前,几乎已经确认那就是进入木屋的灌木门。但却不知如何开门,只记得当时裴准手一挥,门已打开,机关在何处,的确不得而知。
邵七年站在灌木门前,不由得高声道“裴准,你若在里面,出来见我!”
一切照旧,灌木在山风吹动下摇摆着,邵七年身上的袍子也跟着被吹动。
盼着此刻裴准就从这里面出来,把一切问个清楚。
心下发急,对着那丛灌木用手挥去,拨开这枝拨开那枝,手已经被划伤,却全然不顾,依旧拨动着那些灌木枝。
忽然,那丛灌木突然一声异响,灌木门竟然打开了,不知道那枝是那开关,竟被拨中。
看着打开的灌木门,邵七年却呆在当地,开门后的曾经的小院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片草坪,昨夜还在的木屋已无影无踪。
邵七年慢慢地走进去,看着这一切,昨夜余温尚未退却,那人已经消失殆尽。
仰头望着天,枝繁叶茂的树木挡着阳光,邵七年直直地看着树叶晃动,不由得道
“我这是在梦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