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北***B

18、Chapter 18 鹰缘

　　独孤翼瞪大了眼，可没用，雅说完这话就继续倒头睡，独孤翼想了想决定等明早再问。
　　用过晚膳，夜色深了许多，独孤翼看着岸上灯火通明，十分热闹的样子，心里知道年轻姑娘们好玩乐，便让侍女们找来些普通衣物换上，散了些财物与她们，打发她们自己玩乐去。
　　姑娘们谢了赏，各自高兴的三五结伴而去，只有几位稍稍年长尚且心有忌惮，独孤翼知道她们得了伊尔纳的吩咐，不敢怠慢，便笑了笑，道：“你们也各自玩去吧，我等会也要上岸走走，你们跟着我反倒不自在。”
　　那些年长侍女悉数散去，唯留下的一位是伊尔纳特指给独孤翼的女官，年纪并不算大，但却十分谨慎懂事，生的一双灰色眼眸，如今正笑容可掬的看着她。
　　“主人吩咐我时刻跟着小姐。”
　　独孤翼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还能走丢了不成。”
　　“主人说，表小姐来凯姆特时日尚浅，让我时刻跟着小姐为小姐带路。”
　　这话顿时让独孤翼想起多年前尚在神界之时，某神万分诚恳地道：“路痴是病得治的。”
　　“……还是伊尔纳想的周道，那你就跟着吧。”

　　临出门前，独孤翼又输了一些神力与雅，然后将那赃物收敛到首饰匣中，换了亚麻短衫与首饰才领着那灰眼睛的姑娘下了船。
　　前脚踏上岸，独孤翼施施然才想起自己竟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便回头问。
　　“对了，你叫什么？”
　　“小姐我叫琳。”
　　少女微微一笑，她站在尼罗河岸边，身后是万家灯火点亮的尼罗河。
　　“嗯，我叫俄娜。”
　　“我知道，小姐。”

　　两人临街走着，亚斯文算是凯姆特的发源之地，但那已经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如今的亚斯文是凯姆特与古实之间的贸易重镇，虽然不算大，却是十分的繁华，夜市里也摆出了不少从古实运来的货物，黄金，黑檀，香油，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独孤翼在几个古实来的商人摊上捡了几个象牙雕的小玩意，都不是多名贵的东西，做工也只是尚且过的去眼，但贵在雅趣十足，她打算带回去给伊尔纳做手信。卖完了小工艺品，便直奔小食摊而去，独孤翼刚坐下还未来得及点餐，倏忽间后颈一阵凉风，身子比脑子更早做出了反应，她歪过头险险避过了一击，神色不变。
　　丢掷过来的东西是一块碎石，独孤翼回过头只见一群孩童一哄而散的跑开，只剩下一个面色尴尬的站在原地，一脸不知所措，独孤翼淡淡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道。
　　“没事，玩去吧。”
　　少年深深的鞠了个躬便便也跑入了人群之中，独孤翼百无聊赖的左右看了一圈，目光忽然停住。
　　这难道就叫缘分？？
　　她竟看到了雅今天叼回来的那只耳环的另一只，彼时它正戴在另一个男人的耳朵上。
　　独孤翼想到没想便追了去，走到一半想起还有人同行，便急冲冲的回头吩咐道：“琳，你吃了东西就先回去，要是半路上遇到流氓就揍他，人伤了算我的。”
　　留在原地的琳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就这么拔腿钻入人群里，难寻踪影了。

　　独孤翼本就不是什么擅长跟踪之术的人，追了两条街，心中还酝酿着该怎么开口呢，一抬头发现人没了，正是十分郁闷。不过她是常年开惯了外挂的主，不多想便直接打算唤只往来的飞鸟过来问问，未料到还没抬手，脖子上已然无声无息的架了一柄薄刃。
　　好俊的身手。
　　当她发现自己的第一个想法竟是如此时，自己都不免觉得好笑，想来是生生死死过太多次，故而对命这件事看的格外的开。
　　不过今晚上明显是出门没翻黄历，处处遇上血光之灾，独孤翼正暗自思量着黄历这东西在凯姆特到底管不管用，
　　“是何人派你来的？何为跟着我？”
　　这样颇具戏剧性的话让独孤翼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这一笑反让身后的人分心，就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她弹开脖子上的剑，转头笑着对上身后人的脸。
　　两人四目以对，顿时都愣住了。
　　独孤翼愣住的缘故是当这人的狷狂邪魅的面容映入她眼帘的时候，那一刹她竟然有种看到米亚蒙的错觉，太……太不可思议了。她甚至忍不住嘴角抽搐，难道那个闷货对她的心理影响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么？
　　……
　　哦，她的拉神啊，这不科学。
　　而男人所惊讶的则是她既然只是那么轻而易举的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剑嗡鸣作响，竟然震得他不得不挪开。他打量着眼前身形瘦弱的少女，颇觉得不可思议。他那里知道独孤翼当时不经意顺手在指尖凝了神力，借着外挂将他震开。
　　两人便互相打量了起来。
　　男人的年纪比米亚蒙要大些，已然可以看出分明刚硬的棱角，五官深邃，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狂野之气，生了一双翡翠碧玉一般的眼眸，在这般狭隘的暗巷里瞅着，有那么一瞬独孤翼竟觉得他是一头在黑夜中潜行的豹子。
　　于是……某常年与各种大大小小的危险动物粘在一块的姑娘一对异色的眼睛里闪出几分见到同类的兴奋喜悦。
　　然后她鬼使神差的伸手顺着那人乌黑的发丝顺了一把毛……
　　男人的发很柔有着如同丝绸一般的质感，独孤翼险些就要将一句乖喊出口了，猛然噤声又忍俊不禁的笑了。
　　这回男人彻底呆愣住了。
　　大抵是因为早年未发家之前混迹在鹰群之中，独孤翼对野兽的好感被熏陶到骨子里去了，双手合十的歉意一笑，脚下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轻踮，笑吟吟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有意要伸手的，刚才没忍住。别生气哦，要不我让你摸回来啊~”
　　独孤翼如今的身子正是姑娘最甜美的年纪，仿若蓓蕾初开，秀丽面容微微含笑，身后的马尾随着脚下轻轻点起摇曳着，细碎的尾稍像是挠在了男人的心间上，对上这样的小姑娘便是再大的怒火戒备也是要打折扣的。
　　凝重的气氛一瞬间缓和了几分，男人不自觉的在心底松了口气。
　　“为什么跟着我？”
　　独孤翼眼眸一闪，想起正事来，指了指男人耳上的耳环，男人顺着她所指摸了摸耳环。
　　“这个?”他试探的问道：“你想要这个。”
　　独孤翼好笑的摇摇头。
　　“不是，是我家鹰今日叼回来一只与这一模一样的耳环，说是他姘头送的……”说道这儿，独孤翼自觉失言说了实话，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竟然与人说自己听的懂鹰语，怕更是惹人怀疑，便停了下来。
　　男人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狐疑地道：“你说你听得懂鹰说的话？”
　　独孤翼躲过男人的目光，神色古怪的侧过头，按了按太阳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既然以开了实话的头她也不想撒谎，只好硬着头皮道：“算是吧。”
　　男人沉默片刻，独孤翼想了想还在船上躺着的雅，转头对上那双黑豹一样的眼睛，与她的赫路斯之眼深邃的墨绿色不同，男人的眼睛像是百看不厌的祖母绿宝石。
　　她又是一笑，颇有些释然的味道。
　　“要我怎么证明给你看？”

　　这个提议显然也戳到了男人的好奇心，碧色眸子一转，他嘴角挑起一丝轻松的笑。
　　“你随我来。”

　　两人穿了两条巷子，巷子里地面有些坑坑洼洼又不慎明亮，男人颇有风度的牵着独孤翼，独孤翼这一世在现代混时与电脑解下不解之缘，故而夜里视线不大清楚，便任由那人牵着。
　　男人明显是熟路的，不过多久两人便从转道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独孤翼跟在身后左右望了一眼，除了哀叹时光飞逝，人非了物也非了便只能看到那些陌生的面庞涌动的人群。男人这时也停了下来，随着人群往路边寻些什么。
　　忽然独孤翼觉得脚背上被一个软绵绵又温暖的东西按了一下，眼睛一眨，低头，竟然是小……狮子？
　　独孤翼眯起眼，跟自己说这不科学。
　　但那确实是只狮子，虽然彼时它还体型娇小的过头，但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已经懂得对着独孤翼卖萌了，它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一派天真无邪的用脑袋抵着她的小腿撞了撞。
　　独孤翼浑身一颤。
　　那头小狮子又抬起头，可怜兮兮的低低呜咽了一声。
　　独孤翼抖了三抖。
　　察觉她有些不大对劲，男人回过头，正想询问她，却见独孤翼居然蹲下身子抱起了一只花斑纹路的‘猫’，一人一兽两颗脑袋亲昵的挨在一起，那黄色的花斑猫竟然还伸出舌头在她耳廓上舔了一下，独孤翼被刺激的一个激灵，笑出了声。
　　“好好好，带你回去。”
　　独孤翼的手抚上狮子的后颈，一遍一遍的顺着它的脊梁捋顺扎人的毛哄道，抬头对已然看的有些吃惊男人，男人眯起眼眸，将那头小狮子从头到尾巴尖打量了一番，落下准确的判断。
　　“这是头狮子。”
　　“是猫。”独孤翼淡定的将小狮子抱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偷偷低声在小狮子的耳边轻声‘耳语’，然后将狮子举到男人的面前，努努嘴道。
　　“来，叫一声给他听听。”
　　小狮子乖巧含糊叫出一声，闹得男人哭笑不得，小东西天生聪慧讨巧，仿佛能看出男人的心思一般，竟然生出舌头舔了男人的脸，粗糙的舌苔划过男人经过风沙磨砺的脸庞，未长好的倒钩磨蹭出一丝酥痒。
　　男人轻轻笑了，也用指背刮了刮小狮子饱满的额头，小家伙有些小小的不悦，退却回来，还是比较黏独孤翼。独孤翼将它抱到怀里，跟抱着小猫似地。
　　人群中却挤出来一人，是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嘴唇肥厚蓄着胡须，指手画脚的嗷嗷说着什么，独孤翼没听懂，一脸茫然。青年见说不通便伸手要去抢独孤翼怀里抱着的狮子，独孤翼立刻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侧身闪过，小狮子蜷缩在独孤翼怀里，警惕的盯着青年，低低呜咽。
　　独孤翼安抚的摸了摸狮背，单手抱着狮子腾出之手来将耳环摘下，比着首饰表示自己要用耳环换狮子，青年明显是懂了，但摆摆手表示不换，然后又比了个数字。
　　独孤翼算是明白了，这叫趁火打劫，奈何自己虽然空有杀价的技术，却跨不过语言不通这道坎儿，按了着眉心也比了个数字，青年十分固执的摇头，一脸不耐的要将小东西捞回去，却全数被独孤翼躲开。
　　独孤翼此番出来本就没想过要溜达这么久，所带的财物不多，身上的首饰又嫌繁琐，正是烦恼之时，身后的碧眼男子却抛了块金子出来，青年立刻眼前一亮，两人皆回头看他。
　　男人笑道：“出来逛街哪有让姑娘家自己付钱的道理。”
　　“嗯，等会麻烦你送我回去。”独孤翼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找不到路。”
　　“好。”男人从善如流的应下，又转头对青年用一种独孤翼听不懂的语言道：“许久不见了，巴布。”

　　名唤巴布的青年看着男人也吼吼叫了两声，独孤翼看了看巴布又看了看男人，道：“你们认识？”
　　男人点头解释：“他是古实来的行商人，我在他那儿买过些东西。”
　　“他买些什么？”
　　男人沉吟片刻，用眼睛望望独孤翼怀中的幼兽，独孤翼立刻明白过来，这人竟然是做猛兽贩卖的生意，旋即看巴布的目光都冷冽了几分，伸手抚了抚小东西的背脊，道：“你刚才就是在找他的摊位？”
　　“那倒不是，他的摊位可不能摆出来。”男人神秘的笑笑，独孤翼道：“也是。”
　　贩卖猛兽算是□□生意，没有些背景的熟客难以插手，独孤翼越发确定这男人的身份怕也不简单，心底暗暗思量是否立刻抽身走开。那边男人与巴布交谈了几句，巴布狐疑的看了看独孤翼，
　　男人看出他的担忧，道：“怕什么呢，出了事还有爷兜着。你连我都不信了？”
　　巴布抿唇，思量片刻，在前方带路。
　　男人拉上还在思量的独孤翼跟了上去，独孤翼心想，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便是两人发难，她要抽身而退也是绰绰有余，也就跟了上去。
　　三人进了一家买皮毛的店，店面算不得大，焚了味道浓郁的香掩盖去毛皮的气味，独孤翼伸手抚过那些兽皮，毛色鲜亮柔软。三人往里走，下了地窖，地窖内点了火把，烟油味呛人又闷热，关在其内的动物都打蔫的趴着，独孤翼皱眉。
　　这样的生意，她原也是知道的，古实近年来臣服于凯姆特，年年不堪岁贡压迫，行商做些不入流的生意也是为了度日，但亲眼见了心中还是难以平复。
　　男人看出独孤翼的心思，抬手按了按她的肩，用目光示意她莫要多事，独孤翼抱着狮子默然不语。

　　地窖空气流通不畅，颇有些气味，男人又知道独孤翼心中不痛快，故而先将人领了出去，不久巴布便带了一只鹰上来。那头雄鹰毛色暗淡精神萎靡，显然待遇不好，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如炬。
　　独孤翼将狮子放到肩上，让它趴好，伸手到那鹰面前，鹰大张开口眼看着就要撕咬掉她的皮肉，男人一时大为吃惊，手疾眼快的要出手，却被独孤翼拦住，竟然任那只鹰撕下一块皮肉，顿时鲜血直流，独孤翼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冷着脸道：“付钱。”
　　男人愣了一刹才明白过来这话是同自己说的，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默然了片刻，那鹰吃了生肉似乎变得亢奋起来，舌头生出尖嘴舔了一圈，竟然叫了几声。
　　独孤翼打破沉默道：“它说它不是你从古实带来的，它的家在阿布辛比勒。你的后臀又块胎记，上次在这里教训它们的时候它看到了。”
　　继而转向男人，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男人看着她，如今灯火厅内灯火明亮，这方看清楚了她的眼睛。
　　一黑一绿的异色瞳孔在火光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光芒。
　　她却又是一笑，声音轻飘地道。
　　“付钱，回去我还你。”
　　男人依言付钱，两人出了店面，男人道：“你的手先找地方包扎一下……”
　　话没说完发现独孤翼双手抱着小狮子，两只手臂都像刚从尼罗河里摘起来的白莲花似地，什么血肉都不见了，方才那血肉模糊的场面仿佛是场梦境，愣了一愣。
　　独孤翼知他疑惑什么，笑了一声，道：“刚才是个戏法，闹着玩的。送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