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爱琴遗梦》碧泉炎紫

7、姝羽的回忆

　　一夜无眠。
　　第二天，南宫思羽和萧如镜搭上了回国的航班。
　　仅十几个小时的光阴就能从一个国度飞到另一个国度。古人怕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想象现代的生活。
　　飞机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降落。
　　萧如镜在出口处和南宫思羽道别：“思羽，我要先回萧家报平安，顺便向我父亲询问关于铜镜的事，也许会有线索。我们保持联络。”
　　“好的，一路平安。”
　　“你也是，保重！”

　　回到久违的公寓，桌椅上已落满了灰尘，一直奔波各地办巡演，目的也只是为了找她。一身的疲惫，南宫思羽直接拉开罩着沙发的白布，将自己扔了进去。传真机响了起来，一眼看去，竟已堆了不少纸张，看来这段日子似乎有不少人找他。
　　没有看的心情，南宫思羽直接躺下闭上了眼睛。
　　“俊哥哥，俊哥哥！”有人在呼唤，声音若即若离。
　　“是谁？谁在叫我？”前方一片迷蒙，完全看不真切。
　　“俊哥哥，俊哥哥救我！”声音里为何如此悲切，如此哀恸？
　　“姝羽，姝羽是你吗？你在哪？”再次的询问，南宫思羽伸出手，可四周除了混沌还是混沌，根本无法看到东西。
　　“救我！救我！”慢慢地，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姝羽！”南宫思羽倏地睁开眼。
　　原来是梦！可这个梦到底在预示什么？难道姝羽真的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惊恐、不安、不祥……所有的感觉全涌了上来，却得不到任何解答。
　　南宫俊径直起身走向冰箱，打开。
　　里面除了啤酒，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酒，是他用来麻醉神经的最好工具。
　　“啪”的打开瓶盖，就直接往嘴里灌。让冰冷的液体滑下喉头，浇灭不断涌起的郁闷和烦躁。
　　背靠在冰箱门上，身体缓缓滑下，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因为房间闲置了许久，室内的空气闷得让人觉得窒息。
　　南宫思羽起身打开了窗户，凉风席席而来。他轻轻吐了口气，窗外是黄浦江，却幻觉般像见到了地球另一面那一片清澈的蓝，连海连天，平静无漪。
　　“用我的晚安陪你吃早餐，记得把想念存进扑满。我望着满天星在闪，听女郎对织女说要勇敢。别怕我们在地球两端，看我的问候骑着魔毯。飞，用光速飞到你面前，让你能看到北极星有十字星做伴。少了我的手臂当枕头你习不习惯，你的望远镜望不到我北半球的孤单……”楼下居然很应景地传来《孤单北半球》。南宫思羽无奈地笑笑，却发现有温暖的液体从脸上滑下。远隔世界两端，至少有电话，有mail，有视讯，看不到也还能听到声音。而他呢，却根本不知道最爱的那个人在哪，别说触碰，连见面都是一种无法企及的奢望。

　　同时，靛蓝的海底，是无尽的黑暗，连最强烈的阳光也穿不透。
　　司徒姝羽紧紧抱着双臂，微微颤抖着。她好怕，好怕，怕俊哥哥无法发现她的存在，怕此生再也没有相见的那一刻。恐惧有如漫布四周的黑色，一点一点将她吞噬，啃咬得体无完肤，甚至尸骨无存。
　　为了见到所爱的人，她已经失去了太多——
　　司徒宅与世隔绝，消息更是闭塞，江湖上早已对南宫俊的死议论纷纷，武林各界人士都在为这位少侠的英年早逝唏嘘惋惜，只有司徒姝羽对此一无所知。
　　时光荏苒，眼看一年已将到头，司徒姝羽不禁有些心焦。不是说好快则一月，慢不过半年就回来的，为何一去已近一载，杳无音讯？是他变心了，还是遇上了不测？不，不会的，菩萨啊，求求您保佑俊哥哥，保佑他平安归来！只要他安好，姝羽情愿折福折寿！祈祷已成了司徒姝羽的每日必修。
　　日渐强烈的不安和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司徒姝羽，她最终决定：去找南宫俊！丫鬟小碧、小玉一再劝阻都无济于事。心意已决，司徒姝羽备好几件随身衣物只身上路。
　　才出家门不远，小碧、小玉就追了出来。
　　“小姐，既然你决定去找南宫公子，就让我们和你一起去吧！”小碧恳求，背上是早已打包好的行李。
　　“是啊，小姐，你一个人去我们放心不下。”小玉也说。
　　“可是听说外面很危险，你们在府中等我便可，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我遭遇什么不测，我会速去速回。”司徒姝羽摇头。
　　“我们也不想让小姐你出意外啊，小碧自进府以来就一直伺候小姐到现在，小碧无论如何不愿与小姐分开。”小碧早已满脸泪水。
　　“小玉也是。老爷夫人待小玉恩重如山，小姐与小玉更是情同姐妹，小玉愿意陪伴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小玉也满脸泪痕地跪下。
　　“你们快起来。”司徒姝羽赶忙扶起两个从小到大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答应就是了。”
　　为了掩人耳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三个女子乔装成男儿一同上路了。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南宫俊离开的时候是早春，司徒宅里的杏花开得正艳，而今匆匆逝去近一年，又已入冬。
　　郊外的荒草枯萎，满眼昏黄，萧瑟淡漠。
　　南方并不像北方一样到了冬季就漫天雪花飞舞，四处白雪皑皑。但是冷风迎面而来，钻入肌肤，刺骨的寒意还是会让人不由得一阵哆嗦。
　　草木的光秃，很意外的带来了十分开阔的视野。
　　除了自家后山，还从未出过门的司徒姝羽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家竟是建在这样的地方：背靠着绵延起伏的山峦，面对着广阔的旷野。再前面则是一片梧桐树林，尽管树叶泛黄掉落，枝桠交错，却能想象得出夏季时蓊蓊郁郁的繁茂翠绿。
　　从未见过的景致让三个少女一时忘了冬日的严寒，兴致勃发的踩着林间落叶前行。小玉这丫头还跑在前头，不停催促着后面的两人快些走。
　　山路渐渐开始崎岖，周围又没有什么遮拦，走久了冷风迎面而来，刺得人生疼。这时的三人才皱着眉头互相看了看，为难地笑笑，依偎在一起，继续前行。
　　“小姐，外面天气好冷啊。”小碧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
　　“是啊，早知道就多带些厚的衣物和棉袄了。”小玉说完，朝着手心呵了口气，使劲地搓了搓快冻僵的手。
　　“对不起，是我的任性，让你们跟着挨冻了。”司徒姝羽抱歉地说。
　　“才没有，我们是自愿跟着小姐出来的。”小碧、小玉异口同声，生怕伤了司徒姝羽的心。
　　“就是，其实只要多走走，也没那么冷啦！”小玉打哈哈。
　　“是啊是啊。跑跑就热了呢。”小碧也忙着附和。
　　天空一直很蓝，只有几朵浮云悠闲地飘着。
　　主仆三人清早就出发，到了将近午时，阳光直射地面，总算暖和了些。此时三人也终于走出了那片荒草杂陈的荒地，到达了山脚。
　　“小姐，据说翻过前面这座山就是县城了呢。”小玉说。
　　“那我们先歇歇吧，吃点东西，赶了大半天的路了。”司徒姝羽提议。
　　“嗯，小姐，你看，那边有条小溪呢。我们过去那边的石头上休息吧。”小碧高兴地指着不远处。
　　“现在这里没人，叫我小姐没关系，不过我们可是扮了男装，要是见到生人，切莫说漏了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司徒姝羽提醒身边的丫鬟。
　　“知道啦。司徒公子！”小碧说完还恭敬地作了揖，惹得三人一起笑。
　　“你这小妮子平日里都不曾见你这般搞怪，出门反倒变了个人似的。”司徒姝羽嘴上虽然在责怪，脸上却是如沐春风，灿烂的笑颜在那张倾动世人的脸上更显说不出的动人。
　　小玉则是跑到溪边洗手：“哇，这水好凉！”随便拨了两下，就有种沁入骨髓的寒意直袭上脊背。小玉忙抖了抖手上的水，又跑回二人的身边：“这溪水要是夏季的话一定很凉快。但是现在，好冷！”说着还抱紧双臂做了个发抖的姿势。
　　“谁叫你爱玩水？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小碧说。
　　“臭小碧，居然敢笑我，看我不打你！”小玉嘟起嘴，伸手要抓小碧，小碧灵巧地躲开了，两个就在司徒姝羽周围追打嬉闹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闹了，快过来吃点东西，一会还要赶路，希望在天黑之前可以翻过这座山，找到住宿的地方。”最后还是司徒姝羽制止了二人的行为。
　　“臭小碧，听到没？一会还要赶路了，我不和你玩了。”小玉停了下来。
　　“还不是你要抓我，我才不会没事和你闹呢。”小碧不服气。
　　“那我们讲和！”两人居然很默契地同声说道，又一同笑了起来。

　　野外的山林没有人打理，落叶铺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林子里静得出奇，阳光穿过疏疏拉拉的枝桠投向地面，树影也是稀稀拉拉。萧索的风吹过干裂的树干，传来“呼呼”的声音，竟有点阴森骇人。
　　“没想到进城的路这么难走。”从未走过山路的小碧看了看四周凄清的草木说道。
　　“是啊，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城里找姑爷吗？”小玉早已认定南宫俊是司徒姝羽的未来夫君，也是他们的未来姑爷，丝毫不避嫌。
　　“俊哥哥这一去足有大半载杳无音信，我这几日更是心神不宁，不找到他的话我无法安心。”司徒姝羽坚定地回答。
　　“我们一定会陪小姐找到姑爷的。”小碧信誓旦旦。
　　“小姐到哪我们就到哪。”小玉也态度坚决。
　　“谢谢你们。”司徒姝羽直觉得心头暖意涌动。俊哥哥，你一定要等我，姝羽这就去找你。
　　“沙沙——”一阵怪异的响动让三个女子停下了脚步。
　　“什么声音？”司徒姝羽轻声问，生怕惊动了什么。
　　“会不会是什么猛兽呀？”小碧的声音颤巍巍的，让一旁本来胆子不小的小玉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小碧你别胡说，说不定只是小兔子什么的刚好窜过去而已。”小玉的话起了作用，三人都松了口气。
　　才以为虚惊一场，突然间，从隐蔽的林间窜出一伙手持大刀的大汉，一看就非善类。
　　“要命的就留下银两来！”领头的彪形大汉吼道，一句劫财话竟说得中气十足。
　　司徒姝羽和两个丫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