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字采薇》丹青子

18、养虎为患

　　厉胜雪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养虎为患。只是，高寄萍充其量不过是只蛇蝎美人，断然无法动及她的根基。她缱绻江湖也不是一时，远比孙玉伯的势力大的多。只是她太懂得韬光养晦，怎么肯轻易令人掣肘？

　　窃书者贼，窃国者诸侯。

　　一旦一个人有太大的野心，也就离死不远了。只是，野心和智慧成正比的话，谁知道是不是另一幕“玄武门之变”。厉胜雪年逾百岁，自然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不过是全权自保罢了。而她为一双子女所做的安排也正是用意所在。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点小bug都不容许存在。

　　索性，结局都已经写好。

　　高寄萍如何，孙玉伯如何，一切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人会为过眼云烟在意。这是一个人的胸怀所决定，也更是人处在的环境所决定，以厉胜雪如今的成就更无妨几个挑梁小丑。

　　如果高寄萍是一位永远抛弃所有，以自己所有物换取更想要的女人。那么，厉胜雪，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愿偿还的吝啬鬼，即使一时能容纳别人对自己的不敬，不意味她日后不会搞突然袭击。这肯能是军队子弟的通病，这种痞气的顽强在她的少年时代就已奠基，她向往闲云野鹤，不代表没有自己的立身之本。厉胜雪此人，是典型带有军匪色彩的个人主义，凡事以自我为中心，潇洒起来挥金如土，功利起来一将功成万骨枯。逍遥一派，我行我素。天山童姥唯我独组，那厉氏也不遑多让。所以说，不要以为白衣胜雪的女人不会杀戮，往往越是表面上看上去道貌岸然，人的手段越是卑鄙无耻，心境也越是机关城府。

　　当圆滑已是自持的顶峰，连倨傲的面具也不必带。当黑已经成为标识，白只是衬托主体的反色。
　　她一手教出的律香川显然还修炼不到家，他太快与她为敌，挑拨离间，这一回真是托大了。

　　“暗器，不到人最佳放松的时候脱手，往往得不到最好的效果。”
　　她很有当反派的气质，尤其书中的律香川，一点忧郁的眉眼，浅浅牵起的笑脸实在是容易让人疏于防范。书生，杀人于无形呢。

　　“我只是想不到老师武功已化臻境。”

　　“当然，香川自然想不到一个武功全失的妇人，不到十年功利超过你一向引以为目标的老伯。”

　　“……当年，你没事？”

　　“没想到当年十几岁的小毛头也会对我下毒，只是——你没听过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冷笑一声：“可惜居安、思危不过是我早就掉包过得，你们想得到我的功夫，也不难，十年察言观色温馨照顾我一无儿无女的孤老婆子，早晚有所收获。”

　　律香川病弱的身子一颤，脸色更见苍白。萤火一映，不是活鬼又是什么？

　　那如老妪红颜俊容，双眉之下目光如炬，两厢对照不得不说前者攻心更胜一筹。

　　“即使那掉包过的，我们也只是废了他们手筋脚筋。”

　　他是她一手教出来辩手，这一方的解释才算贻笑大方，用他全副本领证明他的愚蠢与残忍。厉胜雪也想过救那两个孩子，只是人性自私，她更愿意因时制宜将报复的时机延迟而达到最好的效果。

　　她虽看他们的错，是顽童之错，也不意味着要去放过敢去触她眉头的邪恶顽童。人生来要为自己的错负责，哪怕他们是她的学生。她教了他们识字，而他们却被教成不负责任的人，这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