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字采薇》丹青子

19、仗势欺人

　　如今朱家大势已去，萧竹君掌管天下米粮，王思危贵为兵部尚书；婿子杰出，厉胜雪当然拥有养尊处优的资本。既然如此，给人当活财神供奉着也不足为奇了。

　　萧竹君难缠，其妻王居安通经史历法，交友广阔。这对夫妻均是强势之辈。只是孙玉伯好奇，王居安、王思危两兄妹从未打算“劈山救母”，反而忙于自己的事业家庭，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两人也不是很亲后。不过同一点是，两人自小被送与王姓官族寄养。这王姓，皆是王羲之的后裔没错了。

　　而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厉胜雪也不怎么愿意看他们一眼，大有任其自生自灭之势。她待别人的小孩子总是很体贴的，冷暖照顾周到外，零食点心玩具都一并慷慨奉上，从未因不是至亲骨肉而薄待。可是孙剑、律香川都还是很怕她，自小习字，两人自认学了些武功底子便捉弄教习。
　　一支墨笔横空飞过，她指尖一抚，笔旋转数周天，插进墙内，两个人愣了半晌，一起去拔都没有成功。到后来她喝下散功散，整人的方法也像是走马灯得换。

　　有一种人，天生霸道，欺人的脾性就在骨子里，要怎么改？

　　外界只知她乃孙府教习，不知她将软禁乐在其中，更不知哪怕孙玉伯也必在私下里尊称之一声‘姐’。断桥赠伞，得保孙玉伯之妻母子平安，只不过没过几载孙剑的母亲不就就逝了。

　　“渔舍”本为授人以渔之意，高寄萍潜入的事，孙玉伯想必得知只是他惯技不动声色，同时可以试探厉胜雪是否恢复，也就没有出手的必要。厉胜雪高明之处就是，她懂得“小不忍而乱大谋”而不局限于“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总是想人不敢想，为人不敢为。

　　所以，她不怕人洞察。

　　她就是武功绝世，又如何？

　　不仅武功绝世，还广闻药理、兵法、机关。并一目而记终身。

　　那个叫小何的孩子说什么来着？仗势欺人？哈哈，她挖挖耳朵，一笑：“就仗势欺人了，你怎么着？”

　　小何脸又一次红了，倒是真真有些娇艳，只怪他琉璃色的眼珠子太邪渗，恨不得置人于死地。

　　阴毒。

　　很多人都很阴毒，他们擅于隐藏，比如说她一手教出来的书生模样的律香川。又比如说孙玉伯本人。

　　她怜惜摸摸小何的脸：“你这小子，使我想起王怜花，不过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事实上，王怜花不那么阴柔妩媚，起码年少时的王怜花不是那样。王怜花又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是他们没有的。他博学，气质在上层不能跟小何同日而语。

　　小何是地上石子，王怜花就是天上的星耀，纵使睁一眼闭一眼两人也是天差地别。

　　她梳了妇人发式，但年纪看上去，三十都不到。她很年轻，并随身有一股敛尽锋芒的清淡风雅之气。她的眼睛宛如深海，深邃的看不清悲喜，又是那样的潋滟波光，温柔缱绻。洗尽铅华呈素姿，便是如此了。

　　而小何没有被她蛊惑，因为能蛊惑小何的只有一个高寄萍。小何是个孩子，一个小孩子有恋姐情节又怎忍心责怪呢。故而，厉胜雪不忍。

　　“高寄萍很懂投其所好，就是小何不太讨人喜欢，回去告诉她，换个好一点得来。”她做思考状，“我看，孟星魂就不错。叫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