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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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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亲王容怜谋反一事在半个月后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皇上没有因此事问他重罪,而是赏了他西方的封地,让他携家人一同过去。
这次谋反的事,除了已经南下的惠亲王容贤没有参与外,其他皇子多少都有涉及,但是容寂一律没有追究,反而趁事件平定后将大家一起封了亲王。这一举动让诸位皇子对他的成见都有所改观,一时间,洛州陷入了平静,再不像之前那样暗藏汹涌。
这一年的新年,由于先皇离世不久,仍在七七四十九天的哀悼期,容寂省去了所有例行宫宴,让大家各自回家过年。由于诸位皇子都已经封王离宫,容寂又尚未大婚,导致这偌大的大梁皇宫中,尽管四处张灯结彩,却仍不免显得冰冷萧瑟,没有半点新年的气氛。
上官柔走进重阳宫,见容寂独自伫立在窗边,兴冲冲地上前问:「三师兄,既然最近不用上朝,不如你带我们出宫玩玩吧,这大梁的国土都是你的,你应该最清楚哪里好玩了。」
容寂闻言,收回了原本落在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上官柔微微一笑道:「这大冷天的,哪里都不好玩,还是等开春了再说吧。」
「我们可以去南方啊,南方又不冷,我听说南海的群岛那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呢。」
「南方吗……可我总觉得,应该要往北方去。」容寂唇边的笑意忽的变得有些幽远迷惘,看向上官柔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茫然。他倏然抬手扶住了额头,手指紧紧按在太阳穴上,皱紧眉,一脸痛苦的样子。
「三师兄,你怎么了?」上官柔见状立刻扶住他,边往床榻走边说:「你真是的,都和你说了,没事不要胡思乱想,不然你的头会一直疼的。」
「小柔,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最近总是平白无故头疼?」容寂在床边落座,却怎么也不愿躺下,而是用严肃的神色看向上官柔。
大仇得报,他如愿夺下皇位,母妃也终于沉冤昭雪,按理说本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他心中总觉得空落落的。每每想回忆什么,桩桩往事在眼前不断浮现,可为何他总觉得那些过往无法串联?该死,明明他的记忆那么清晰,可偏偏冥冥之中彷佛还有人在对他说,他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你之前撞到头,许是还没有完全好吧,大师兄说了,脑子里的血块没那么快消退的。三师兄,算我求你了,你就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了好不好?」上官柔的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没有一丁点不对劲的地方,她边说边为容寂捶肩膀,一副照顾伤患的样子。
容寂看着她绝美的笑颜,知道自己应该停止那些荒谬的幻想,可不知为什么,脑中纷乱,竟是怎么都无法停止。
过了片刻,唐颜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龙榻前,将碗递给容寂,淡淡开口:「趁热喝吧。」
容寂知道这药是活血化瘀的,数日前他从昏睡中醒来,上官柔说他和东陵朔为了件小事起了争执,两人大打一场。他因为不小心撞到头所以昏了过去,醒来后因为脑子里的血块,所以暂时失去了一小段记忆。他本来不信这番说辞,可后来看到东陵朔脑袋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这才将信将疑。谁叫他们两个确实是钉头碰铁头,以前隔三岔五就要打一场。
「大师兄,我刚才在和三师兄说,不如趁新年随我们出去走走玩玩散散心,这样也好停止他的胡思乱想,大师兄你说我的提议好不好?」待容寂喝下了药,上官柔旧话重提,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唐颜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先替容寂诊了脉,这才道:「也好,听闻莫离和无邪快回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去一趟,也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真的?四师兄和五师兄要回来?这下可热闹了,师父一定会很高兴。」
「嗯,」唐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容寂,「红衣,你说呢?」
容寂略一沉思,点头道:「我已有数年不曾见过莫离和无邪,当然要去。」
上官柔闻言连连拍手,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兴奋地说:「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二师兄,我们明日便出发。」说完,也不等容寂他们回应,她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重阳宫中立刻安静了下来,唐颜面露欣慰,轻轻拍了拍容寂的肩道:「好了,你休息一下,也想一想宫里还有什么事需要部署,隔了这么久再回去,师父怕是会多留我们几日。」
容寂听他说完这话,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锐利鹰眸灼灼地看向他,「大师兄,你给我吃的药,当真是活血化瘀的吗?」
简单的一个问句,却有如锋利刀刃,直逼唐颜,叫他无法回避。唐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平静开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容寂抬头看着唐颜,清亮的眸光凝在唐颜一头银白的长发上,他抬手抚上那些因他而一夜白头的发丝,阖了阖眼,再度开口:「唐颜,就只有你,绝对不会骗我,你老实告诉我,为何要对我施忘情诀。」
容寂这句话说得很慢,慢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唐颜耳中,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看他抚上自己的长发,唐颜禁不住轻叹了口气。
容寂终究是容寂,强大的意志让他即使是在被施忘情诀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被完全掌控。尽管自己已经下了最强的暗示,可容寂心里,那个人的影子仍然会冲破忘情诀跳出来。这便是容寂对那个人的感情,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之后,那份感情没有被磨灭,反而愈加刻骨铭心。
「红衣,既然你已经猜到是忘情诀,那便努力想起来,若你能记起一切,我就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事。」是的,他确实不会骗红衣,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打算主动坦白。
重阳宫再度陷入了沉寂,除了香炉中袅袅而起的轻烟,竟再无半点动静。两人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足足一刻光景,容寂收回手,坚定地答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