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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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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展大哥今欲何往?”宁明观展昭神色,知他虽看似镇静,心绪却如乱麻,那清明的双眸如何掩得住焦虑之色。
“我……实不知。”展昭握紧巨阙,苦笑道。本以为白玉堂在容洲,孰料此乃讹传。如今玉堂安危未卜,天长路远,又到哪里去寻他,正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但国事在身,不能久留,又不好向宁明刺探军情,只得道:“我且告辞,若有玉堂消息烦劳告知。今殿下驻守容州,愿殿下以百姓为念,勿妄动干戈,也愿你我……”展昭顿了一顿,望向宁明,心中五味陈杂:“无须在沙场相见。”
“如果是又当如何?”宁明闻言一震。
“自是……兵戎相见。”展昭对月长叹一声。
宁明不语,自己既为太子,就该早知有这一天,心中苦涩,半晌挤出一句:“保重。”
大漠月如钩,草色荣还衰,风疾雁难行,马蹄踏泥飞。展昭跨于马上,狠狠抽了几鞭,往方才火点晃动之处驰去。天已微微泛白,朝露尤寒,展昭衣衫单薄,不禁打了个冷颤,待日出之后方觉暖些,只是骄阳渐升,忽又酷热难奈,更兼腹中饥渴,双唇已然干裂。不知行了多少里,人困马乏,展昭方才停下。果见不远处,草似有被践踏之痕迹,仔细观来,却有马蹄脚印,且观其量,应不下于千余人。展昭大惊,这阵势定不是商旅,十有八九为夏军。只是此处距麟,府两州皆远,夏军到此做甚。
展昭初到府州,作战之图虽看过多次,但塞外一马平川,纵偶有山坡,也大多相似,要一一对上,甚是不易。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正焦急间,忽见一老者赶着一群牛羊,口中哼着小曲儿,展昭忙下马过去,抱拳道:“老伯,敢问此间乃何处,方圆数十里之内可有市集?”
老者见展昭容貌清俊,温文有礼,于是欢喜道:“此间并无地名,只是往南三十里外有一建宁砦,那里虽不比州郡,却也还算繁荣。建宁砦之北五里还有一柏子砦,也有不少商贩,小哥若想吃顿好饭菜,老生女婿在建宁砦开了一家旅店……”
展昭闻言心中惊愕,这建宁砦位于麟府粮道之上,干系重大,依此看来夏军必是设兵于斯,好断我粮草。所谓大兵未动,粮草先行,粮若被劫,城危矣。“多谢老伯指教,容后再报!”于是飞身上马,直奔建宁砦而去。及至建宁砦,果见有夏军驻扎,暗查一番,约有五千人。忽忆起前些时日似有人来府州报麟州粮饷不足,虽不知何时发送,但张亢一向干练,只怕就在这几日,于是展昭不敢耽误,喂饱了马,自己添了些干粮,清水,匆忙回府州报信去了。
展昭却不知,他这一去,竟与白玉堂失之交臂。
却说张亢闻报,不惊反喜,大笑道:“真天赐良机。”左右皆不明其意,独展昭含笑不语。张岊疑惑,起身问道:“夏设军于建宁砦,粮道不通,如今府州空虚,钤辖如何发笑?”张亢忍笑对展昭道:“展大人说来。”
“张大人是否想将计就计?”展昭淡淡答道,毫无骄色。张亢见状更露赏识之色:“展大人有大将之才,做侍卫实是大材小用啊。”张岊闻言,更加不悦。
“展昭,涂善!”张亢转身登上帅位。
“属下在!”展昭与涂善同时起身。
“命你二人各带三千精兵。涂将军压送粮车,袋中尽装枯草,过建宁砦,遇夏军,许败不许胜,只将其引出砦外。届时展大人当乘城内空虚,攻取建宁砦,以城上红旗为号,涂将军回兵袭之,内外夹击,则夏军可破。”
“是。”二人接了令牌。
“张岊!”张亢又取了只令牌。
“末将在。”张岊亦起身。
“将军也带三千精兵,伏于建宁砦之北的柏子砦,夏军败走,必逃往此地,将军可乘乱击之。”
“遵命!”张岊也领了令牌。
张亢发号施令,部署完毕,果然各尽其用,动止有法,展昭不禁感叹大宋有此良将,实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却说各将领了军令,自去准备,待将令一出,便可出发。展昭不放心涂善,于是试探张亢。“展大人大可放心,我料涂善并无反心,即使有,我也早有对付之法,倒是展大人需仔细攻打。”张亢安抚道。
展昭心中尤有疑惑,出了帐,准备攻城所用云梯,投石车之物。却见涂善正于远处望着他,于是过去:“涂将军可有什么事么?”
“听说你去打探白玉堂消息了?”涂善面色阴沉,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
“可惜一无所获。”展昭见他那模样心底微寒,有不祥之感,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不如我告诉你吧。”涂善早见展昭自来府州后,虽看似无异,却越发憔悴,所食也不多,边关风云变幻无常,似他这般糟蹋身体,纵是铁打的,也捱不住。
“他在何处?”展昭一时焦急,竟扯住涂善衣袖。
展昭手指碰触到手臂之时,涂善觉得全身似被电击,竟有些酥麻,心中一荡,又立刻平静下来:“他现在贺兰山宁令哥处。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并未向宁令哥告密。”见展昭似不相信,又道:“展大人与我相识多年,应知我并非不识大体,放不下私情之人。展大人与白少侠情深意重,且对我涂善也算有恩。我如今已断了对你的念头,再不会与你为难。涂善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展大人自行决断。”涂善说完,转身欲走。
却说展昭心肠最软,此时纵然将信将疑,也忙道:“涂将军能明白个中道理展昭再是欣慰不过。如今你我同为宋臣,自当同心协力,共破夏军。”说罢又与他击掌为誓。
二人次日出发,依计而行,果然十分顺利。展昭头一次帅军攻城,他倒不用什么云梯之类,只纵身飞上城楼,斩断拉吊桥的绳索,吊桥落下,便帅军冲了进去。眼见夏军往柏子砦逃去,只派轻骑三百徉追之,其余将士修复建宁砦,安抚城中百姓。
正在此时,却有一将满身是血,飞马来报:“二位将军,大事不好。张岊将军所带三千人马遭遇夏军万人,如今腹背受敌,万分危急,命小的杀出重围,特求救援。”
展昭惊道:“夏军不过五千人,何来万余?”
那将哭道:“夏太子宁明不知为何知道我军行动,亲领容州一万人马,布下一阵,也不知是何阵法,飞沙走石,好不厉害。”
展昭一愣,宁明……他如何知道……而且……夏军作战很少用阵,就算用,也不高明,如何连张岊也束手无策。不及多想,只好道:“涂将军领一千精兵,坚守建宁砦,切莫有失,再派一校报与张亢将军。我自带五千人马去救。”涂善点头道:“展大人放心去吧,此地交与我便可。”
展昭想张亢说涂善若反,他也有对付之法,于是自领兵去救。待到柏子砦时,果见张岊所率将士被围于阵法之中,不得而出,只是那兵阵虽声势浩大,却似乎并未见有伤人之举,莫非要等救兵冲入其中,一起收拾?
一时之间,展昭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阵法……似乎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仔细思索,忽而恍然,不是别处,正是陷空岛!
正惊诧时,已有一队人马与展昭相对,展昭定睛一看,不是别人,竟然是宁令哥。只见他戎装立于马上,大笑道:“展昭,你的死期到了!”
展昭抽出巨阙,笑道:“如今言之,未免尚早!”于是带兵冲去,岂料他并不冲向宁令哥,却是冲入围困张岊之阵中。宁令哥见之,笑声更甚:“展昭啊展昭,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闯来,今你自寻死路,莫要怪我!”
却说展昭冲入阵中,张岊大怒,骂道:“你好糊涂,若要救我,先需破阵,你如何也冲进来?莫非你果真暗通宁明,欲将我大宋将士杀绝不成!”
展昭忙道:“将军莫慌,将军不如看看你可有损一人一马?”张岊一愣,半晌才道:“这定是敌军诱敌之计,如今你也冲进来,他便要变阵,到时还不全军覆没?”
展昭笑道:“不妨事。”于是高声道:“玉堂!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便闻一声轻笑,笑声好不放肆,又见一白衣公子翩然而至,仿佛从天而降,绕是张岊戎马半生,也没见过这般作战的。
“猫儿,如何知道是你白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