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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

  •   第四十二章

      这日张亢升帐议事:“夏军久屯于琉璃堡,军心已生倦怠。此时不取,更待何时?不知诸位有何妙策?”涂善闻言,却不应答,转头望向展昭。展昭见涂善瞅着自己,而张亢亦看向他,心知二人皆有意让他去攻,只是个中心思,恐怕大不相同。张亢是有意让自己建功,日后好得重用,而涂善……展昭不由苦笑一下。俗话说强宾不压主,副将张岊久守麟府二州,也有功勋,今圣上无缘无故派来两位参军,涂善倒也罢了,展昭从未带过兵,来此何意?且见张亢对展昭颇为赏识,心中更是不忿,莫非圣上与主将信不过自己不成。

      展昭为官多年,此番使夏又经历了这许多事,张岊这份心情,他如何不晓,心想攻琉璃堡并非非他不可,倘若因此与张岊失和,个人恩怨是小,耽误国事事大。逞强不如示弱,于是抱拳道:“将军所言甚是,只是展昭从未带过兵,恐有失,不过愿往打探夏军实情,至于攻打之事……”

      张亢见展昭面有难色,心中已如明镜,难得这年轻人不争功斗勇,以大局为主,自己又何必为难他,于是转向张岊,笑道:“那么攻打之事……”张岊为骁将,见此情形,忙起身道:“末将愿往。”张亢捻了捻胡须,点头应允。

      次日,张岊带了三千人马,与展昭一同出发。张岊见展昭身着蓝衫月带,并不带盔甲,冷哼了声:“展护卫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展昭知他是暗讽,却也抱拳道:“将军过奖,展某只是不惯戎装而已。且展某只是去当当细作,穿着盔甲岂不反而坏事。”

      张岊常年镇守边关,且骁勇异常,只是大宋重文轻武,更兼他个性刚毅,虽有功勋,却升官极慢,眼见着那些青春作赋,皓首穷经之徒夸夸其谈便可平步青云,心中如何能平。故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儒生文人。今见展昭虽为武官,却浑身的“儒酸味”,早有轻视之意,又见他处处谦让,更是厌恶。可怜展昭这一番苦心,竟适得其反。

      兵贵神速,展昭不敢耽误,是夜便探夏营,见一老军正在烧羊骨,展昭知那是占卜吉凶所用,于是不动声色,听他说些什么。忽而,那老军惊呼:“明日宋大概会派兵偷袭,大伙避之为上。”展昭闻言大惊,他如何知晓,莫非事有泄露,再听时,却是一阵大笑:“他奶奶的,汉人都是些藏头膝间的窝囊废,怎么敢来偷袭?你这老家伙少在这里惑乱军心。”“但是将军,这是卦象啊……”老军争辩道。“放屁,你前次说本将军必胜,结果不是不准?”老军不敢再言,只得退下。展昭在帐外听得真切,知夏军多半并无戒心,但也难免不是骄兵之计,于是星夜飞报与张岊。

      张岊闻言,沉吟片刻,道:“迟恐生变,我今夜便去劫营,展大人可领一军在外接应,若偷袭不成,你我也可内外夹击。”展昭见张岊虽与自己不睦,但关键时刻仍然思虑周全,倒不失为大将,于是欣然领命。

      张岊夜袭夏营,夏军果然毫无戒备,顷刻之间便被杀得大败,落荒而逃,折了千余人不说,还便宜了宋军不少牛羊马驼。

      却说张岊攻夏之时,展昭也到高处观望了一番,一来观战,二来熟悉地形,他眼力极佳,见地平线处似乎有零星火点晃动,距离恐怕不下百里,若是伏军,且不说救援不及,单是埋伏如此之远,宋军也不会追去。莫非另有所图?

      稍时张岊得胜而归,展昭将此事说与他,张岊望了半晌,笑道:“恐怕是流星吧,展大人太多疑了。今日我等得胜,且不急于回府州,代明日妥善安置琉璃堡百姓与防务,再走不迟。”展昭虽无把握,却终究放心不下,但又不好违他军令,思前想后,于是道:“将军思虑周全,只是耶布失了琉璃堡,必往容州与宁明汇合,请将军允许展某往容州打探。”

      张岊顿时眉头一竖,眼中全是鄙夷,满面怒色:“只怕展护卫是去会故人吧?还是说想与你那故人共商对付本将军之策?展大人既有私心,又何必假托什么火把异动,编造谎言,惑乱军心!”

      展昭愕然,只觉心忽似被挖空一般,虽说自己并非为打探玉堂下落而假公济私,但展昭心里明白,急于想去容州,若论心底深处,确是为白玉堂之故,纵然想瞒别人,这份私心,却瞒不过自己,只是,这莫非有错……虽然如今人皆传言白玉堂已背宋投夏,但自己知道,玉堂宁死也不会为此不忠不义之事,倘若玉堂真在夏军之中,处境断然比自己凶险百倍。如此自己怎能放心?又如何放心?况方才自己虽未看清,但那火星确有可疑,自己此去纵真有私心,倒也并非假托。

      展昭抿了抿毫无血色嘴唇,咬了咬牙:“将军无须再言,在公在私,这容州,展昭势在必行。”

      “展昭……你!”张岊大怒,这展昭素有儒侠之美誉,果然看似儒生,骨子里却是江湖草莽:“你竟敢违抗军令!来人啊,军法处置!”

      “将军,展昭乃御前侍卫,又是圣上亲派,莫说非将军可挟,便是张亢将军也不能任取展某人头。御前侍卫将军若真任意杀之…与谋反何异!”展昭此时顾不得许多,心中只有一念,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

      “展昭,你竟敢用圣上来压我?”张岊冷笑道:“岂不闻,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那么敢问将军,倘若展某方才所见为实,夏军必有异动,若因将军之故,坏了大事,将军担当得起么?”展昭盯着张岊,神色坚毅,仿佛不容置疑。

      张岊闻言,心中动摇,良久:“你便去吧,倘若有叛国之举,再见时,莫怪本将军刀下无情。至于今日你我谁是谁非,待到圣上面前再评。”

      “多谢将军,展某此行若损大宋分毫,展某甘愿受死!”展昭抱拳道,神色缓和了许多,嘴角微微浮起,转身飞上马,绝尘而去。张岊僵立马上,望着展昭的背影,竟忍不住一声长叹。

      却说展昭赶至容州城中,见城中有一高楼灯火通明,想必是主将起居之地,于是纵身一跃。他所用轻功名为燕子飞,这一跃,果然如燕翩翩。

      展昭贴着墙根而行,走到窗边,从缝隙处往里看,果见宁明正于房中观看地图,阔别多时,他似乎又长高了些。左右所立之人甚多,所言之事不过是些容州防务。展昭苦笑,昔日与宁明为友,今又为敌,如今想见他,竟不知是敌是友,若为友,方才窃听之行实不可取,若为敌,却是理所当然,莫非这世间规则全无定数,是非只在人一念之间。

      展昭匿身于楼前大树之上,待众将去后,摘了片绿叶,作鸟鸣之声,他本不善此道,只是白玉堂尝言飞花柳絮皆丝竹,音希只为辨知音,竟硬逼着展昭学。展昭当时笑道:“这倒有趣,学也无妨。不过我不稀罕作你知音,只是学着玩,要找知音你倒还是去找那些个莺莺燕燕,红颜知己吧。”果然白玉堂嘴一撇:“臭猫神气什么?”思及此,几分柔情涌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焦虑。

      “展大哥?”一熟悉的声音在对面轻唤,宁明果然闻声寻出。

      展昭轻轻跃到宁明身前,还未站稳,却被宁明一把抱住,只见他激动非常:“展大哥,果然是你!”却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放开,笑道:“白大哥呢?”

      “他不在你这儿?”展昭惊诧道,见宁明亦一脸疑惑,于是道:“此处非说话之地。”于是一手挽住宁明,跃下城楼,至城西竹林方停。

      一路上展昭蹙眉思索,当初白玉堂告诉他已有脱身之计,约定在府州相会,恐怕便是随军出征,伺机而动。只是在府州时,并未见信号。只道他人在宁明处,今观宁明之色,定是不知了,若如此,只怕不在兴庆,也在宁令哥军中。以玉堂之武功,本无可忧,只是如今他武功尚未恢复,且以白玉堂的性子,定会留于军中探听虚实。可恶涂善竟于此时在宋散布谣言,再糟糕点,只怕涂善已将玉堂身份泄露与宁令哥,若如此,玉堂便无容身之地,危矣。

      “此番出征,殿下可知江渝是否跟随宁令哥?”展昭忧虑道。

      “父皇令我与皇弟自领人马,随行人员也自行决定,白大哥所扮之江渝身在何处,我实不知。”原来宁明早知白玉堂假扮江渝,于是直言,倒让展昭觉得怪不好意思。

      既知白玉堂不在此处,展昭心中怆然,玉堂啊玉堂,你如今究竟安否,真不知何时何地方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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