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夏暮雨

9、刹那温柔

　　周六早上，除了韩林留守工厂之外，装了一班车四五十人，出发去龙门沟。龙门沟是离市区三十多公里之外的农村，据说是喝羊汤最佳的地点之一。

　　我开着车，拉着唯一与颖茜，还有陆青云先走，大部队在后面跟着。张浩自己开车去，听说还要带几个朋友，没与我们同路。两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龙门沟的渡假山庄——龙门沟农家院。

　　张浩找的地方还真是不错，依山傍水，现在政府的人都不在城里腐败了，全都回归大自然了。最兴奋的要属福兰军团，他们到了中国之后，还没机会出去玩，第一次出来，而且到中国的农村，看什么都新鲜。

　　我们计划在这儿玩一天一夜，明天上午回去。先把大家的房间安排好，办公室主任昨天晚上就与山庄联系好，把房间都分配好了，大家只要按着分配的房间取钥匙就可以了。

　　韩工与老爸更夸张，把自己造的酒也带来了。这两个人自从有了那台造酒的设备，已经造了三锅了，居然一锅比一锅好。现在厂里许多人，像老唐就专门去他们那里打酒，以至于现在李鹏领着一群保安做起了生意，在厂里卖起酒来。

　　今天他们也带了两桶过来，原则上在厂里是不让喝酒的，但是杰克老爹在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建议，现在夜班的时候，会有啤酒供应，但每个人有限额，而且酒量不好的，一喝就倒的人是不给的。为此，还对每个喜欢喝酒的人做了酒量的测试，弄得大家都很感兴趣。没办法，谁叫厂里男人多呢！

　　我们刚到一会儿，张浩他们也来了，开了一辆包面，下来七八个人，办公室主任在我耳边轻说，来的人，都是政府要员，这下，可热闹了。

　　张浩给我们相互做介绍，来的人里，有市委的，还有人大的，还有国税的局长，土地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国税的局长为人很是风趣，见面说对我说：以前都是企业领导，这天市长请企业，还是头回见呢！身后的几个人也笑了起来，但笑容里总含着些什么，说不清楚。

　　我把招待他们的责任给了办公室主任与后勤主任，他们都是老油条，对付上面的人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我们自己的人聚在一起，反而自在些。

　　山庄里一片忙碌，张浩买了五只羊，除了羊汤外，还有烤羊什么的。中餐订在十一半点，大家都自己找起乐子来。我也投入其中，与几个班组长一起打起扑克来。山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里面内容还挺多，在后面河道上有露天游泳场、保铃球、乒乓球、各种棋牌游戏，应用尽有。若不是张浩领来，我们还真不知道有这处“人间仙境”呢！

　　十一点，大家都去餐厅集合，官家一定要在餐前打个官腔，我也免不了俗，在简短的讲话后，由张浩发表了一下演说，说是今天他不言官民，都是平等待遇，当成朋友聚会一样就可以了。张浩他们那桌在包间里面，不与我们在一起，倒也让我们自在了许多。

　　接下来的时间是快乐时光，我这桌上都是年轻人，唯一、颖茜、陆青云、福兰与马龙、李鹏两个技术员、一个技术能手。大家都没有分什么等级，我也不喜欢与一群老头子在一起喝饭，就象老爸那一桌，都是年差纪不多的人，也学着年轻人一样斗起酒来，真是好笑极了。

　　菜过五味，我端了酒杯，总是免了不俗的，挨桌敬酒，唯一与我一起同行。颖茜不善酒，在席间留守。

　　大家现在也不把我当成领导，想我也席间也是小辈，没有人怕我，都把酒杯伸了过来，誓言要把我放倒。想我现在也不似当年，酒量也是可以的，也不怕他们。与他们轮了一圈下来，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反观唯一，倒是有点飘飘然了。

　　“不行了，薰，我帮不了你了。”唯一把着我的肩说道。

　　“好兄弟，你安息吧！”我故做沉痛状，惹得唯一大叫起来，追着我打起来。

　　一时间，我才感觉自己还年轻，还是一个女孩。忘记一切，那种感觉好象又回来了。福兰军团的人喝的也不少，喝到最后，居然排成排，唱起《十八个水手》来了。

　　“十八个手水站在棺材上，他们喝着伏特加，嘴里唱着歌，珠宝堆在地上，还有发烫的火枪，角落里是吓坏的荷兰姑娘……”

　　这是一首水手的歌，不过就是有点绕，反来复去那那几句。常听福兰军团唱，我也学会了，只不过不能与他们一起抱在一起唱就是了。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们许久没有这样放松了，想来我也是。有多久没有这样了，自己都不知道。吃过中饭，市里的领导们先坐车回去了，只有张浩留了下来，看他的样子，也喝的不少，脸蛋有点红，但还清醒，加入我们一起，一点没有副市长的样子，感觉就象个可亲可敬的学长一样。

　　下午，爸和韩工他们去上游钓鱼去了，喝倒的在房间里，等太阳偏西的时候，余下的人都跑去游泳去了。这露天游泳场还真不错，把河两段围了起来，让水流没有那么急，一边有个小山崖，有十七八米的样子，下面水深十米，让人跳水之用，另一边是细纱铺成的休息场，看上去就感觉很舒服。

　　换了衣服出来，跳入水里，水被太阳晒了一天，暖暖的，水里似乎还有小鱼的样子，轻轻滑过皮肤，惹得人一痒。

　　福兰军团立刻迷上了跳水，不断从小崖上往下跳，还不断的变着姿势，嘴里也大声叫喊着，结果把大家都带动起来，玩起了跳水的游戏来。我不太喜欢他们的玩法，只静静游了两个来回，便窝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

　　“你好象不太喜欢热闹。”张浩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我旁边，在我下面的小石头坐了下来，与我一同看夕阳。

　　我笑了笑，虽然他看不到，“我以前总是喜欢孤单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与他说起以前的那些事，“那时我只有唯一一个朋友，一个人的时候害怕寂寞，与许多人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时候，比一个人时更寂寞。”

　　“你说是以前，那现在呢？”他没有回头，只是这样问我。

　　“现在的我，享受寂寞。”我静静地说。

　　他回过头看我，一点夕阳余辉，把他整个人被晚霞沾染了。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回去了，游泳场中静静的。

　　“我们也回去吧！”张浩说道。

　　我点了点头，滑入水中，只一会儿工夫，水便有些冷了起来。我打了个颤，却感觉一个怀抱把我抱满，我回过头的刹那，唇被轻轻吻住。

　　好温柔的感觉，许久都没有过了。

　　……

　　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似乎还能回味得出，唇上的那种感觉。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恋爱了，早已忘了那种亲密的感觉。这唇，除了耀光，他是第一个沾染的，心，跟着一下子乱了起来。

　　好久，李鹏叫我去吃饭，我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晚上吃的还算平静，大家也收敛了许多。老爸他们下午钓了许多鱼，现在全都上了桌，色香味俱全，引诱着人的味蕾，可我，却没有什么胃口，脑袋里，全是刚才的那个唇吻。

　　“薰，你没事吧！”唯一发现我走神了，“怎么脸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脸上是烫，但不是发烧，而是心绪不宁的结果。我笑了下，说自己没事，大概刚才风吹的，不要紧。唯一仿佛也有什么心事，也不再问下去了。张浩与老爸他们一桌，就在我对面，偶尔眼光碰在一起，使我的脸更烫起来。

　　胡乱吃了一口，跑回房间去，压制着自己的思绪，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起来。不过一个吻罢了，怎么可以让自己这样失态。张浩，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有道跨不过去的鸿沟。我这样告诉自己。

　　这一夜，我失眠，怎么也睡不着，眼看着手机指示已经凌晨一点了，依然没有睡意。我羊也数过了，也许今天吃了太多羊肉，小羊们也不听我的调遣了。最后实在受不了，套上运动服，到河边去吹风去了。

　　“原来你也睡不着。”没想到，河边还有一个人，靠在沙地的石头上，在“听取蛙声一片”。

　　往往你越不想看到的人，偏偏就要看到。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窘，我也在沙地上坐了下来，以海派作风，一个吻，算不得什么。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只此而已。

　　“有件事很好奇，”我开口道，“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怎么？”他不解。

　　“请我们这一次，最少也要五六千块吧！很好奇你一直说私人请客，不知道会花费你几个月的工资。”我笑着说。

　　张浩也笑了，坐了起来，“政府公务员的工资不多，不过够用了，偶尔还可以请请象你们这样的一群人。”

　　好聪明的回答。他这样说，我也不再问了，只静静地这样坐着，看河水静静地流趟，蝉声，蛙声，水声，交织在一起。

　　刚平静了一会儿，远处传来奔跑的声音，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是间还夹杂着一个女声，“放开我。”

　　是唯一。后面那个紧追不放的人，居然是陆青云。

　　张浩也听到了声音，正想起身的时候，被我拉到了大石的背处，躲了起来。本能的反映，一个是我想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另一个，是不想别人发现我与张浩在一起。

　　“唯一。”陆青云把唯一拉住，拥进怀里，搂得死死的，任唯一如何挣扎，他就是不放手。

　　唯一性子也烈，一口咬在陆青云的肩膀上，陆青云嘴里唤着痛，手却依然没有放开。最后两个人都没了力气，在沙地上坐了下来。

　　“唯一。”陆青云喃喃地叫声唯一。

　　唯一没有言语，却听到小声的啜泣声。

　　“傻瓜。”唯一骂道。

　　“是。”陆青云回答道。

　　“笨蛋。”唯一接着骂。

　　“是。”陆青云点头。

　　唯一扑到他的怀里，哭出声来。

　　我知道唯一的心结，便是那一年短暂的婚姻。这婚姻，粉碎了她所有的梦想，让她从天堂跌落地狱。唯一算是很传统的女人，她曾经说过，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再也不会了。这辈子，就一个人过，孤老终身。

　　不知不觉中，唯一与陆青云居然成了一对。原以为他们两个人是不合的，总是相互找麻烦，陆青云一付好欺负的样子，唯一又喜欢欺负人，别人年龄都大不能欺负，便找上了陆青云，两个人总在一起画图纸，渐渐磨合的过程，也对对方有了异样的感觉。原来办公室恋情，就是这样的。抬眼看着他们，忽然感觉他们很幸福。原以为陆青云那种书呆型的男人铁定找不到老婆，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吸引了我们的唯一。

　　我这个做朋友的，真的失职了，居然对唯一的变化没有注意，太久没有关心她了。

　　他们走了许久，我还在愣神。张浩轻轻笑了起来，我才回过神来，自己的手与他的握在一起，紧紧的，刚才过于紧张，已经冒出汗来了。我忙甩开他的手，坐到一边。好象今天，我是第二次失控。张浩轻轻地靠过来，托起我的脸，望着我。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动了，但直觉却告诉我不能这样，在他的唇靠过来的时候，我用手挡在嘴前，“你是市长，要注意形象。”

　　张浩笑了，脸上的线条都是温柔，“可我也是个男人。”他拉下我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于是，我今天第三次失控。沉溺在他的唇中，不能自拔。他是第一个，这样吻我的男人。他与耀光不同，耀光从不轻意亲吻我，因为他感觉吻是代表一种很神圣的感情，他的吻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感情欺骗，他欺骗的，是我与他自己。在张浩的吻中，我能感受到一种萌动，那种是发自内心的，想去亲吻一个人时候的萌动，这代表了一个人此刻的心。是种感觉，是从耀光身上无法取得的。

　　我的脑子里一时间全都是耀光，一下子炸开了。我推开了张浩，说了声对不起，一个人跑了回去。张浩被我推倒在地上，只是看着我，一脸的迷茫。

　　第二天吃过早饭，大家收整好，坐车回去。因为张浩没开车来，只能坐我的车，其他的人自动移到大车上，只我们俩个人，静静的前行，没有言语。

　　一会儿，张浩打开音响，那首久听不厌的《蓝莲花》又流趟出来，在我们俩个人中间。不敢说话，怕说出来就没有了自己的坚持，不敢相望，怕被那种眼眸吸引，怕闭上眼，眼前全是耀光的脸。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地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盛开着永不凋零
　　蓝莲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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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大大们的吉言，现在本文在月度榜上一百一十七位。但我不太注意是否能上榜，写作是一种快乐，有人能与我分享这份快乐，就足够了。

　　许多人都说，上榜的文，没几个好看的。我宁愿大家说我文章好看，上不上榜没关系了。

　　错别字已经改正过来了，谢谢888GUI大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