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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意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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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牧,你最近搞什么?”电话那头的卢余语气有些急,“停更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你的专栏都快炸翻天了,论坛也是粉丝逆袭啊,小心大批粉转黑,够你受的!”
姜牧姿势扭曲地用肩膀夹着手机接听,边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文字,好容易才分神回答卢余的责问:“啊……我最近比较忙……回聊,我在赶稿……”说完也不等卢余回话,姜牧火速按掉电话,随意地甩到一边,继续十万火急地赶稿,晚上还有五万字的任务,估计又是个不眠之夜了,全职转业余,突然觉得时间不够用了。
在人生过去的二十郎当年里,姜牧从没像最近这般“充实”过——他这个名义上的总监比新晋员工还勤奋,人家到公司上班是朝九晚五,他是朝六晚十,由于对各种事务一窍不通,几乎是从零开始,下了班还得千方百计地排出时间去魏泽家充电、讨教,并且不能在暗黑帝王面前露出马脚,周末则有各种各样的公开场合需要姜牧去露面,应对形形色/色的人,发展纠结复杂的人脉。他每天都累得跟条狗似的,如此往来奔波,身体上的疲惫倒在其次,精神上的折磨才要人命。
相比起来,以前当一枚闲得长草的死宅男,成天码码字搅搅基,插科打诨无拘无束,最忙的时候也就是每月赶稿子的那几天,生活当真如天堂般美好。不过姜牧并不后悔,他知道从前的自己太贪心——亲情、爱情和梦想统统都不愿放弃,可是人生不是这么容易的,成熟的第一步便是学会妥协。亲情和爱情都是一生一次的缘分,尽管很是无奈,姜牧最终选择了暂且搁浅自己的梦想,取得父亲肯定的唯一途径便是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到那时候,姜牧觉得自己才能更有底气也更坦然地跟父亲出柜,请求他支持自己和骆肖的感情。至于写作,当不了全职写手,他依旧会在业余时间写自己心中的故事,因为有爱,所以能够坚持。
精神方面的准备是挺充分的,但真正面对那一堆天文数字和枯燥的企划案,姜牧每每愁得直挠头发,内心更是暴走抓狂,这个时候他就会特别、特别、特别地想骆肖,偏又怕一见面或者一听见小猫的声音,好容易坚定下来的信念又崩塌瓦解了,这种功亏一篑的情况绝不允许发生,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做出什么承诺,所以姜牧只得死命忍着,狠狠心和骆肖断了联系。
跨年夜自然是要和父亲共度的,但姜牧心疼骆肖自己一个人在家,又担心他不懂得照顾自己,找了个空档,想方设法地做了约定好的三菜一汤偷偷送过去。姜牧对自己的厨艺还算有信心,再愚笨的废柴也扛不住他那般用心的练习啊!但对自己在骆肖心里的分量却没多少底气,以前和骆肖还黏糊的时候,陷得深缠得紧的都是自己,姜牧当真害怕自己弄丢了那只别扭的小猫,所以留下了字条,希望两个人之间能有一个小小的约定。
姜广元对姜牧近来的转变感到相当欣慰,表面不见得多么的赞赏有加,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这混小子总算收心了。年后,天域和庄氏合作投资的度假村计划即将启动,这个工程耗费巨资,算是新的年度里天域最大型的举措,姜广元有意让姜牧接手更大的项目,从中得到锻炼,便让他跟着自己去白鹭五星酒店参加与庄董的应酬。
姜牧本以为又是一场虚假至极,金钱至上的宴席,没成想遇到个意料之外的货色——庄剑。他依稀想起那天在酒吧里,似乎听老板说过,庄剑是什么集团的公子,看来还真是冤家路窄,他紧皱眉头看着对方,目光森冷。
庄剑也大感意外,他那天被姜牧揍成个大猪头,当下又吓得腿软,只记住了瘆人的恐吓,没留心姜牧的自报家门。在家闭关休养了一阵,庄剑始终噎不下那口恶气,寻思着要找姜牧打击报复,但多方打听也没整明白丫是什么来头,一来姜牧所待的圈子和庄剑几乎没有交集,二来庄剑平日气焰嚣张,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那天在“Funny”被痛揍一顿,拍手称快的人不在少数,更使得姜牧在坊间大受好评,即使真有知情的人,也断然不愿爆料。
那天的暴力狂原是天域的太子,丫来头还真不小嘛!不过正因为这特殊的身份,庄剑觉得自己有好戏看了,他笃定姜牧不敢在这场合轻举妄动,便眼带挑衅地看着对方,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得意,看一会儿不整死你丫的!
果然如庄剑所料,姜牧在酒席上就一束手束脚的熊样,当初放话说见了自己一次便揍一次什么的,啊呸,现在怎样?还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他突然有些同情姜牧了,没投好胎摊上姜广元这么一爹,远近驰名的狠角色!姜老头完全不可能像自家老爹,对儿子胡作非为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用钱摆平的事儿绝不多唠叨一句,庄剑思量着姜牧为了一个男人大闹gaybar的事儿,姜广元必然毫不知情——这可是一绝佳的把柄啊!
有了筹码,庄剑愈加意气风发起来,场面话一张嘴就成篇儿,趁着席间气氛融洽,他端起杯酒笑盈盈地去敬姜牧,话中带话道:“终于见到姜少的庐山真面目了,私下都传是天域的秘密操盘手啊!不过我看姜少倒是挺面熟的,不知在哪里遇过?”
庄董笑着斥道:“小牧可是好孩子,能跟你这到处花天酒地的败家子在哪里遇过,净瞎说!”庄剑听了也不再接话,只有意无意地瞥了姜牧一眼,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阴险。
姜牧从一看到庄剑起就满心不爽,只要想起这烂人对骆肖的百般诬蔑,他便几乎压制不住内心的暴躁因子,直想冲上前去再揍他几拳,虽然自己和骆肖之间存在的问题迟早会爆发,但若不是这烂人引的导火线,他们又怎会平白多了一场伤神的争执,走到今天这僵局?不过姜牧明白冲动是魔鬼,现下也并非感情用事的时刻,所以姜牧一直保持着缄默,不理会庄剑嚣张的挑衅。
不过庄剑话中的意思姜牧听出来了,那烂人想抖落出那天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姜牧怕吗?是的,他怕。姜广元当然对那件事情一无所知,姜牧从没想过要隐瞒真相,自己做的事情也绝对会去担当,然而父亲好不容易对自己和颜悦色了一些,也有了几分肯定,只要把接下来的项目做好,等公司上了新台阶,到那时,姜牧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告诉父亲所有的事情,不逃避每一份应负的责任。可并不是现在!如果现在就捅出所有的事情,再被那烂人添油加醋一番,只怕一切会朝着不堪设想的方向发展,自己近段时间来的努力也可能会付诸东流!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姜牧表达了歉意后便离席,他必须好好冷静一下,至少想出个对策。
把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姜牧不顾水凉,掬起一捧水就往脸上泼,此刻他需要清醒的头脑和敏捷的思维,绝不能让那没下限的烂人称心如意。正欲再接一捧水,姜牧透过镜子看到了庄剑,那人倚在洗手间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牧,边还哼着小曲儿,看来心情大好。
“你想怎么样?”姜牧不想跟他绕圈子,问道。
庄剑冷笑一声,走近了递张纸巾给姜牧,道:“很简单,来而不往非礼也。”见姜牧不接纸巾,他收了皮笑肉不笑的虚假表情,把纸巾猛地朝姜牧的脸上甩去,不过被姜牧避开了,庄剑阴狠狠道:“你他妈在我跟前装什么大爷!如果不想被你老爹知道你跟个男人鬼混的事,先跪下来给本少爷磕三个响头!”
庄剑会提出这种要求倒在姜牧的意料之中,他清楚这锱铢必较的烂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私下解决,那是再好不过。随意把脸上的水抹开,姜牧神色淡定道:“磕头绝不可能。”庄剑闻言神色狰狞,刚想发作,却听姜牧接着道:“不过可以让你任意练拳脚,那天揍你的,你尽可以都打回来,事后我绝不声张,也绝不报复。不过你要答应我,绝不说出那件事情。”
这倒挺靠谱,庄剑神色缓和了些,心想送上门的人肉沙包,不要白不要!“成交!”,话音刚落,庄剑出其不意地抬起脚朝着姜牧的腹部就是一记狠踹,姜牧还是小觑了庄剑十足的小人行径,这要命的一踹正中胃部,且力道强劲,姜牧勉强稳住脚步,但胃酸上泛,他闷哼一声,痛得微微弯了腰。
庄剑显然很满意姜牧吃痛的样子,他活动了几下腕部,一记重拳就朝姜牧的侧脸砸去,几乎没有间隔时间的,下一记斜上勾拳砸向了姜牧的下颚,这一下姜牧彻底失去了平衡,踉跄地后退几步,庄剑顺势再补一记肘击,推得姜牧的背部狠撞到洗手台的边角上,骨肉之躯隔着脆弱轻薄的衣物和大理石相碰撞的巨大动静,让人听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疼痛来得凶猛而急剧,姜牧只觉脑袋晕眩,视线也微微地模糊起来,浑身更是痛到脱力——靠,打得还真他妈狠!他刚想说点什么,喉头突然涌起一股腥甜,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姜牧呕出一口血来,这时候他倒还有心思庆幸自己穿的是黑西装,否则被这娘兮兮的一口血留下印记真的是弱爆了!缓了缓,姜牧无所谓地把嘴角的血抹去,朝庄剑道:“够吗?不够再来。”
虽然对方气息已经有些紊乱,但庄剑却被姜牧的狠劲震撼到了,他仿若又回到了在“Funny”的那个夜晚,被痛揍海扁的人不是姜牧,而是自己,这人……果然是个疯子!他有几分乱了阵脚,强作镇定道:“你当本少爷傻的?打死打残了倒霉的可是我!”
“好,是个男人就说到做到,你答应我的不要忘记。”姜牧随意整了整衣服,有些吃痛地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边头也不回地交代道:“反正也谈得差不多了,你待会进去就说我有事先走了。”他心想先去魏泽家避避吧,这一脸的伤可不能让老头看见,否则追问起来还真说不清。
“喂,骆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对他?”虽然是个疯子,但庄剑突然觉得暴力狂还挺男人的,不过到底太嫩了,这圈子里只有他这样“玩玩就好,干完拜拜”的人才能混得开,那些付出真感情的都是傻逼。
姜牧懒得搭理他,接茬挪步子。后头又不甘心地喊了一句:“你不知道那小妖精的前男友回来了吗,两人最近正如胶似漆着呢!别傻了你!”
姜牧一脸错愕地顿住脚步,回身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