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一只猫一起养孩子》zaq

3、第三章

　　送走了两位不速之客，Arthur才第一次有时间和心情来观察Cobb留给他的烂摊子。
　　Phillipa和James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他，每个人的脸都因为眼泪和鼻涕而脏的一塌糊涂。Cobb蹲在另一个单人沙发的扶手上看着他的两个孩子，毛茸茸的大尾巴垂在坐垫上那堆衣服里——不，Arthur很快更正了自己的观察，那不是一堆，只是一件，一件家居服的上衣，而裤子则掉落在地板上。Cobb大概就是在这张沙发上突然变成猫的。
　　衣服提示了Arthur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现在的Cobb是裸体的。指尖上仍然残留的皮毛的柔软触感现在突然变成了可怕的记忆。他强迫自己记住Cobb现在是一只猫，一只猫，只是一只猫，一只身体和他十岁时养过的美国短毛猫没什么本质差别的猫。
　　Cobb突然跳下扶手，一路向他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发出奇怪的“唔唔”声。
　　Arthur无奈地蹲下来，“你想说什么，Cobb？”
　　波斯猫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已经哭得没力气了的孩子们，然后侧躺下来闭上眼睛。
　　Arthur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睡觉？”
　　白猫立刻爬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是说，现在让Phillipa和James去睡觉？”
　　Cobb“喵呜”了一声。
　　Arthur疲倦地揉了揉眼睛。睡觉，没错，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早过了孩子们睡觉的时间。他的神经过于兴奋，以至于居然完全忘了这件事。
　　“走吧，孩子们，”他向沙发走去，“去洗漱，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明天再说。”

　　不管Arthur明天打算怎么处理Cobb变成猫这件事，至少今天晚上他必须照料这两个孩子。
　　他当然没有孩子。所以他也压根没有认真考虑过养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于这其中的麻烦，他就更没有概念了。
　　“我们谁先去？”Phillipa问他。
　　“什么？”Arthur没想到这也算问题，他们平时是怎么洗漱的？
　　“只有一间盥洗室。”
　　“你可以用爹地卧室里的那间吗？”
　　Phillipa比划了一个胸口以上的高度，“太高了。”
　　洗脸池太高了？
　　“呃……那James先去吧。”
　　James点点头，Arthur陪他向盥洗室的方向走去。小男孩还不到五岁，他很怀疑也许他得帮一点忙。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又想起来把Phillipa一个人留在起居室也是不合适的——发生危险时变成猫的Cobb是帮不了太多忙的，而他还没有对房子进行一个彻底的检查。尽管他不知道对付一个巫师时需要检查些什么，但检查总好过不检查。
　　“Phillipa，过来，和我们一起。”
　　小女孩立刻离开沙发，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衣角。

　　但谁先使用盥洗室只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小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James一点也不擅长把自己弄干净。他把毛巾放下龙头下冲了一会儿，然后把它们揉成一团，在自己脸上随便地抹了两把。接着，他笨手笨脚地拧干毛巾，用更潦草的态度擦掉脸上的水。
　　Arthur不确定地看向Cobb，“需要我帮他忙吗？”
　　Cobb摇摇头，但又“喵呜”了一声。这个矛盾的表达让Arthur糊涂了。
　　“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波斯猫的表情很复杂。至少Arthur从未想过一只脸像被平底锅狠狠拍过的猫，可以形成那么微妙的表情。
　　他放弃了与猫沟通的打算，不管那个叫Dean的男人有多么羡慕他，事实上他不可能真的与一只猫顺畅交流。
　　“James，把毛巾给我。”
　　小男孩乖乖地递上毛巾。Arthur重新打开水龙头，调到合适的水温，然后接了半池水，把毛巾充分地湿润（没错，James连毛巾都没怎么打湿）之后，蹲下来，用尽量轻柔的力道给小男孩擦干净脸上那些液体的残痕。
　　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洗脸，从James一直保持安静没有叫痛来看，他干得还算不错。
　　“我可以睡觉去了吗？”毛巾离开脸之后，James满怀期望地问他。
　　Arthur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与此同时，Cobb大叫了一声。
　　“我想你爹地的意思是，不行。”
　　小男孩扁起了嘴。
　　可为什么不行呢？Arthur求助地看了看Cobb。
　　波斯猫蹬腿跳上了儿童专用洗脸池的边缘，毫无意外地因为过于湿滑的陶瓷面而打了个趔趄，Arthur敏捷地抓住了差点一头栽进水盆里的Cobb。他衷心地希望在掌握好跳跃和平衡技术之前，Cobb能少干点这种危险事。不是每一次他都能刚好在现场的。
　　他弯腰想把猫放下，但Cobb用爪子紧紧勾住他的衣服，他价值2000美金的上衣。
　　Arthur无奈地抱着他直起身，“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猫从他的臂弯里伸出一只前腿。Arthur循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那儿有一只可爱的儿童杯，一只可爱的儿童牙刷，还有一只可爱的儿童牙膏。
　　这个谜倒不难猜。
　　“刷牙？”
　　白猫用力点头。
　　“你爹地要你刷牙。”Arthur对James说。
　　小男孩的嘴扁得更厉害了。
　　Arthur放下Cobb，拿起那只杯子递给James，“睡前刷牙是一个好习惯。”
　　“我讨厌刷牙。”
　　“那会让牙齿坏掉的。”
　　“只有今天不行吗？”
　　James泪汪汪的蓝眼睛让Arthur有点心软。这个不到五岁的小男孩刚刚经历了一个可怕的夜晚，现在逼迫他刷牙会不会有点太过分。
　　但Cobb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又叫了一声，语调里的坚持毋庸置疑。
　　“爹地说不行，James。”
　　James揪住Arthur的衣角拼命摇晃，“求你了，只有今天。”
　　“嗯……”
　　Cobb用大尾巴狠狠地扫了一下Arthur的小腿。Arthur意识到自己是夹在父子攻防战之间的炮灰。
　　“不行，James。”
　　他本以为选择站在Cobb这一边是明智的，但他很快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James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波斯猫，最后挤了挤眼睛，开始无声地抽泣。
　　——Arthur当然没有养过孩子，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孩子哭了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