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水浒之两生花》烟兰泣露

103、番外六（下）

　　“我要回健康去了。”苏杏儿贴近花荣，抬头看着他说道，“方腊野心勃勃，要害我爹，我必须回去一趟。”

　　“自己小心。”花荣道。

　　“自然的。”她伸手勾住他脖子，踮起脚尖吻他。

　　他们早有夫妻之实。

　　一同学艺的第五年上，师娘病危，只有无颜槐的果实能救。那无颜槐只生长在顶峰的峭壁上，周围是直上直下的岩壁。传说无颜槐本是天上的仙女，因为思凡而被罚下界，只能孤零零立在悬崖之上。上天虽罚她永世孤独，却又不容世人玷污了她，所以人们说无颜槐的果实摘不得，会遭到上天的惩罚。

　　师娘平日里对他们师兄妹三人视如己出，病床前让他们三人发誓，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去取无颜槐的果实。她宁可自己病死，也不愿让三个孩子以身犯险。

　　苏杏儿哭得梨花带雨两眼通红，大师兄庞万春道：“杏儿莫要哭了，我去摘那无颜槐的果实救师娘一命！”话音未落身子却一栽歪倒了下去，背后正是花荣。

　　“你照顾好大师兄，我去。”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走了。

　　花荣不是去送死的。他从不做成功几率在七成以下的事情，他认为贸然堵上自己的性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也不相信什么无颜槐的果实摘不得的传闻。他考察过悬崖上下的地形，万一不慎落下，还可以籍着崖壁上生长的树木缓冲坠力，最后落入水潭中，不致送命。所以他打昏了庞万春，自己去摘果实并不算是乱来逞强。

　　只是中途出了变数。

　　仿佛印证了坊间的传闻，就在花荣要功成身退之际，阴沉的铺满乌云的天际一道闪电将那颗无颜槐劈断，紧接着是倾盆大雨。被劈断的槐树承受不住花荣的重量，再加上雨水的湿滑，花荣摇摇欲坠。就在他要跌落悬崖之际，一条腰带从天而降，将他牢牢缠住。

　　原来是放心不下跟来的苏杏儿。

　　腰带毕竟脆弱，撑不起花荣的重量，眼见就要断裂。苏杏儿伸手拉住他的手，拼命想要把他拉上来。

　　“杏儿你放手吧。”花荣见苏杏儿苦苦支持到扭曲的面容和被碎石划破的手臂，不忍道。

　　苏杏儿摇头。

　　花荣抬头凝视了她片刻。

　　苏杏儿与庞万春是一同从江南来的。苏杏儿的父亲是威震江南武林的摩尼教教主苏云起，而庞万春是苏云起的养子。看得出来庞万春对苏杏儿是有情有意的，可惜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却看上了花荣。她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即使他刻意躲开或是嘲讽，依旧勇往直前。他一直冷淡对待且不堪其扰，觉得这不过是宠坏掉的小女孩渴望玩具的任性罢了。

　　今日也是如此，他知道自己坠落下去应不致死，只是有心教她退缩，教她以后不要再缠着自己，便冷然道：“不愿放手，那么，一起死吧。”

　　“好。”她原本痛苦皱眉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风雨中犹如带露绽放的牡丹，惊艳了天地。她仍旧拉着他的手，向他的方向跃下悬崖。

　　他没有想到。

　　他没有想到她对他的感情这样浓重。他有些愣神地抱住扑入他怀中的少女，与她一同坠下崖去。
　　树木的缓冲，落入水潭。虽不致命，却狼狈得要死。花荣拉着苏杏儿上岸，大雨依旧未停，铺天盖地，如同瓢泼。他们找了一个山洞躲进去。

　　“你真的不想要命了。” 花荣用油纸包着的火折子生了火，道。

　　“你死了，叫我如何活？我愿意和你一起死。”少女眸子里映着火光，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白皙的面庞上，“云踪，我爱你。”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脱去身上湿透了的衣衫，赤裸着雪白光滑的身体靠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娇艳的唇贴上他的面颊。

　　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师兄妹三人艺满出师，花荣要苏杏儿先回家，待自己禀明了双亲便去向苏云起提亲。苏杏儿想去看看她并不了解的花荣的家是什么样子，执意跟着他到了京城。

　　苏杏儿虽有意识，但却未想到花家如此显赫。她只是草莽英雄的女儿，家境殷实，却未曾见过花家这样的门第。花老爷与两位夫人显然也并不喜欢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姑娘。

　　她依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依旧粘着他，可是她的内心退缩了。今日临别，她忽然无限伤感与空虚。

　　她的身体紧紧贴住他的，一只手开始解他的腰带：“等我回来娶我好么？”

　　“好。”他应她。

　　她在第二天的清晨悄然离去。她并不知道他一直立在门口目送她纵马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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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眠的人还有花芊蔚。痴男怨女，相思之苦。目光锐利如花荣一早看出妹妹的心思。

　　“他不适合你。”宋江告辞离去的那天，花荣对偷偷望着宋江离开的方向恋恋不舍的小妹说道，“有朝一日，他必为一方霸主。而你的归宿，应是个爱惜家人的男人。”

　　花芊蔚没有勇气像苏杏儿那样大胆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她也说不出反驳哥哥的言语，只是低了头，泪珠儿簌簌落下。

　　后来有上门提亲的门当户对的人家，花芊蔚只是不肯——她也只有这种被动的抗争了。她心如死灰。直到若干年后她跟着二哥花荣反上梁山后心中才又汹涌地升起了希望来。她是反贼的家属，不会有什么名门望族再来提亲了，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嫁给宋公明了？

　　那一天哥哥将她许给了个叫做秦明的人。

　　她心中彻骨寒凉，决意一死。到最后她的抗争都是那么被动啊。

　　死前她想再最后看一眼她一直爱慕的那个人。她躲在树后，看见那个人和哥哥花荣站在一起。

　　“你舍得芊蔚？”那人问道。

　　花荣眯起好看的眼睛，笑了笑道：“你看秦明提起自己家人时的那表情。他跟公明哥哥你不一样。这是我寻了许久的人。若芊蔚嫁了他，他定会百般呵护。”他顿了顿，“他又是个有本事的，若我等不成，他为保家人定会受了招安，那么芊蔚也不致辛苦……”

　　那人望着天空大笑起来：“你是说我不识倾国倾城，不知花能解语？还是说不信我，所以连后路都想好？”

　　“哥哥志不在此，心便不留。诓骗秦明的过，我担了。”花荣敛了笑容，“那时我便说了愿肝脑涂地，哥哥心中比谁都清楚。还请□□后多关照他们夫妻二人吧。”

　　花芊蔚忽然泪流满面。

　　哥哥并不是将她随便嫁了。他比她目前所知的任何一个人都爱她。他希望她幸福，希望把他给大哥报仇的计划所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减到最小。

　　洞房花烛夜，看着那个挑开她头上喜帕的陌生男人，她说：“以前的所有恩怨在今日都结束。从今以后，执子之手，不离不弃。夫君，你可愿应我？”

　　男人先是震惊，而后眼中闪过柔情，他拉了她的手，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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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都是后话了。回到当下这个心性远未成熟的花芊蔚时代。

　　花荣去清风寨上任，见妹妹一直闷闷不乐，便回了父亲带她同去散散心。

　　花耀昌对这一双儿女的婚事十分犯愁，多好的人家这二人都不愿不肯，都只抓着那自己认定的事物一条道儿走到黑。

　　“去吧去吧，都去吧。”花耀昌无奈道，“你们都走了我眼不见心不烦。”从山东回来以后花耀昌的身体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加之年岁大了，渐觉精神也不如从前了，他打算等花荣走后就上书告老还乡，享享出世的清福了。

　　花耀昌还乡的那天世交的老友崔天运一直送出很远，二人把酒话别，恋恋不舍。崔天运拍着老友的肩道：“若你我做了亲家该多好！说来两个孩子也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云踪怎就迟迟不来提亲呢。”

　　花耀昌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被个美貌的妖女迷住了，只得道：“这样吧，我给云踪写封信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孩子们的事情，咱也别总瞎参合。”

　　崔天运笑道：“这哪里是瞎参合，孩子们太过相熟，不好意思，咱老哥俩推一把而已。”

　　花耀昌当下写了书信，崔天运主动派了自己的人送去清风寨，花耀昌便也启程回了老家。

　　花荣接到信的那天正陪着苏杏儿演戏。

　　这纯粹是个巧合。花荣出去巡视，正遇上了山贼劫道，被劫的那队伍里便有苏杏儿。他观察了一会儿方才出手。

　　苏杏儿对敌并未全力，还故意受了伤。带队的男人流露着上位者的威严与霸气，苏杏儿必是有所图。于是也不点破，救了他们回花府，饶有兴致地看苏杏儿怎么糊弄这外邦的男人。

　　本来是带着嘲讽看热闹的心气儿，看了老爹托崔家人送来的类似于逼婚的信以后花荣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打发人招待了远来的信使。

　　结果第二天就发现那信使死在院子里了。花荣微微有些恼怒，但还是隐忍下来，陪她做戏到底了。只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

　　可惜她并不明白。

　　他不知道她最后那个任务有没有完成，只知道她潜入崔家企图置崔慧娘于死地然后逃之夭夭了。崔慧娘没有死，可是双腿却落下了残疾，而她却好像就此销声匿迹了。

　　她做下这惊天动地的事情总得有人来收拾烂摊子。况且这看似是由他而起。

　　于是事情的最后就是她一心想阻止的结果：他娶了崔慧娘。

　　他本对儿女情长不十分上心，妻子，娶回家好好待她便是。但他心里一直是恼苏杏儿的。恼她不相信他。恼她逃之夭夭。他憋着这股气儿，直到一年后再次见到她。

　　她居然又在演戏，装作不认识他！故技重施么？他心里冷笑着。

　　可是她真的好像不认识他了。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像是原来的躯壳里住进了一个新的魂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让他忍不住探究，直到——

　　真的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