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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八十八章 ...

  •   第八十八章前嫌尽释

      “父亲可好?”桌边的男人斟了一杯酒放在兄弟面前,问道。

      “我已安排,万无一失。”宋清嗅了嗅杯中酒的香气,“哥哥哪里来的如此好酒。”

      宋江道:“恐怕不是酒好,而是你的心情好罢。”

      宋清向宋江举了举杯,一饮而尽,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只能默默地看,让旁人道宋清只是没用的老实人,哈,其实确实也是。”他欢快地笑起来,“如果你没有在杀掉阎婆惜那时发现我的存在,今日的我是不是也会让你吃了一惊的?”

      宋江温和而亲昵地看着自己的兄弟,点头道:“我哪里会想到我是有两个兄弟,而他们却是同一个人呢?”他又将宋清的杯满上。

      宋清饮了酒,又咧嘴笑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叫做‘宋清’,应该叫做‘宋浊’?哥哥,我既已上山,那么宋清出现的时日便不会多了。”他直直盯着宋江的眼睛,“如果有一天,只能留下一个而要舍掉另一个我,宋清,还是宋浊,这个选择,我希望由哥哥来做。”

      宋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哥哥,那个姑娘,似乎有几分像绮罗嫂子。”宋清忽然道。

      宋江点了点头,漠然道:“是,有几分像。”

      “哥哥,”宋清凝视着手中的酒杯,缓缓道:“晁盖不是史文恭射杀的。是我用了史文恭的弓箭。”

      宋江本欲举杯的手微微一滞。

      “那姑娘看见了我射杀晁盖。所以我献连环计,借曾头市之手,阵前斩杀于她。”宋清看着自己的哥哥,观察着他的情绪,“你……可怪我?”

      宋江的双眸里似乎有一点光亮炸开,但旋即又消失在黑暗的瞳仁深处。他正色道:“我知你是为我。我怎会怪你。但日后再有这般事情,应先知会于我。我也好…有所准备。”他停了停道,“但是,施姑娘是云踪的女人。你所做之事,切不可提。”

      “哈,不提。”宋清见宋江并未责怪他擅自杀了晁盖,轻松起来,饮了一口酒,“不过花贤弟年少潇洒,喜欢他的女人不是车拉船载?死了这一个,还有后来人。”

      宋江看看兄弟毫不在乎的模样,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他知晓宋清卧底之事,所以早先便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有些蹊跷,猜出了七八分。如今宋清跟他亲口挑明了,他也未觉惊讶。

      二人正饮酒间,忽闻屋外喧哗之声越来越大。宋江刚刚推开门,就有一个喽啰冲过来禀报:“花将军带着施姑娘回来了!”

      宋清闻言面上表情明显一滞,望了宋江一眼。宋江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道:“你在这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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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帽居门口,施维络刚刚跳下马来,柳画桥早已冲上去,又哭又笑地抱着她道:“小络!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

      “嗯,我没死!是金兀术把我带走了,云踪救了我回来。”施维络抱着她解释道。

      “你这衣服…你受伤了?”柳画桥担心地看了看她沾满血迹的衣服。

      “没有,云踪说这都是那些被杀掉的杀手的血溅上的。”

      “那你一定受惊了…先去洗洗休息吧!”柳画桥道。

      施维络点点头,望向一旁牵着马笑望着自己的花荣,道:“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花荣点点头,道:“我就这样看着你进去。”

      施维络微微红了脸,跟着柳画桥进了侧帽居的大门,她转回头,只见那风华绝代的男子仍旧一人一马立在原地,微笑着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中涌起无限柔情。

      柳画桥和琼儿忙活着帮施维络准备了热水,施维络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被柳画桥强行按到床上盖好被子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今天要好好休息!”

      施维络躺在床上,回想起了回梁山的路上跟花荣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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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荣大概跟她说了说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带她走的路是直接回梁山的方向,施维络问他为何不去曾头市的梁山大营。花荣解释说攻打曾头市万无一失,此时宋公明必然已经打下曾头市收兵回梁山了。因为宋江派了内应在曾头市中。

      内应?

      整件事情里,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其实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木月先生。而木月,正是她亲眼看到杀死晁天王的凶手!难道是宋江故意派木月去卧底,顺便除掉晁盖,这样他就能顺利坐上梁山第一
      把交椅了?

      花荣告诉她,曾头市本来真的想在阵前杀掉她的。但是完颜宗弼最后不忍心,还是救了她一命。
      如果,这阵前杀掉自己激将的计策是木月献上的呢?

      施维络打了个冷战。

      “你可知内应是谁?”施维络问道。

      “我不知道。”花荣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是宋公明的亲信啊。他都没告诉你?”施维络脱口而出,又有点后悔。她急于印证花荣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花荣倒是笑了,道:“听公明哥哥的意思,好像他也是临时起意且胸有成竹。我没有细问。怎么了?”

      “那晁天王他……已经死了?”施维络盯着花荣的眼睛。

      “这么说吧。”花荣随意地伸手摸了摸马鬃,“我不确定死掉的那个人是不是晁天王。在阮氏三雄护送晁天王和安神医的路上,天王和安神医曾经被劫走过。之后不久,卢员外凑巧救了被抛弃在荒郊野外的他们回来。这个时候那个面目模糊的晁天王已经死了。我们只能根据他的身形、衣服和身上的东西判断他是晁天王了。”

      “那么晁天王有可能没有死?”施维络欣喜地道,“劫走他们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换走人呢?”

      “还不知道。可就算他没死。”花荣慢慢地说,“他也回不来了。”

      施维络领会到他话里的含义,垂下了头道:“天王哥哥要不是看到了我非要带我走,也不会中箭。他不中箭,便也不会如今生死不明了……”施维络说着忍不住眼泪盈了满眶,“之前他跟我说,他想要让贤,打赢曾头市之后就把梁山之主让给宋公明。要是公明哥哥知道,是不是就不会下令杀晁盖哥哥了?”

      “公明下令杀了晁盖?”花荣微微有些吃惊地问道,“晁天王是史文恭射杀的啊。”

      “不是史文恭。”施维络道,“我亲眼看见的。是一个叫做木月的来历不明的人。我觉得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公明哥哥的内应。”

      “木月……”花荣问道,“他什么样子?”

      “中等身材,方脸,唇上微蓄着须,背着两把大折扇,好像是铁片做得。”施维络一边回忆着一边道,说着说着,她“啊”地叫了一声,“我知道他是谁了!”

      花荣没有答言,只是看着她。

      施维络道:“木月,正是‘宋清’二字中拆出来的,他又有两把铁扇,一定是铁扇子宋清!”

      花荣没有惊讶,仍旧若有所思地望着施维络。从他第一次在自己府上见到施维络,就发现她似乎有着非同常人的想法与认知,尽管她在刻意压抑,但仍旧能够显露出那样的端倪。还有本来不应在她所知范围内的事情,她竟然都知道!比如铁扇子宋清,梁山上也少有人知道宋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弟。而她,连宋清的绰号都这么清楚。

      他想到了武松。

      为何武松爱施维络胜过他的性命却生生将她从身边推开?他一定知道自己所不知的关于施维络的秘密。这秘密是什么?是她的身份?她的来历?还是她的未来?

      她的未来……花荣怔了怔。爱她的男人一定是想要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的吧。武松已经知道了自己给不了,所以才……为何他又如此笃定自己给不了施维络一个幸福的未来呢?除非他……

      所有的思绪都只是一瞬间。

      花荣稳了稳心神,道:“宋清。原来如此。但公明应该不是下令杀晁盖的人。他是个善于因势利导的人,不必下如此杀手也可坐上那第一把交椅。若他如此做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传扬出去,有百害而无一利,何必?”

      施维络抹了抹眼泪,看看他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花荣道:“我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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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维络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也确实是累得不行,又加上完颜宗弼那□□刚解毒不久,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梦见了二哥。

      他深情地凝望着她,她只觉得呼吸困难,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忽然他移开了目光,竟然转身离去。

      “二哥!”她抓住他的手喊道。

      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他的手从她的手中渐渐抽离,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络儿,原谅我。再见。”

      她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撕裂般地疼痛,仿佛这一别便是永远的绝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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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画桥安顿好了施维络,正满心欢喜地坐在自己房中,忽然琼儿敲了几下开着的房门道:“小姐,宋老爷来了,在院子里等您呢。”

      柳画桥急忙来到院子里,只见宋江正坐在亭子里,手指在石桌的棋盘上划着什么。

      “三郎。”柳画桥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宋江看着她温和一笑,道:“小络回来了。”不是问句。

      她高兴地点了点头。

      “有件事情。”宋江语气淡然,却面目严肃,“清弟告诉我,射杀天王的那支史文恭的箭是他射出去的。”

      柳画桥微微怔了怔,却没有宋江原本预料的吃惊反应。

      宋江道:“早有预料?”

      柳画桥摇了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可是总得有这么一个人……”

      她没有说出后半句:推动历史的发展。

      她突兀地转折道:“反正箭也是史文恭的,死无对证,就把这事情赖到史文恭身上就是。”

      “若是如此,我就不必来寻你了。”宋江道,“清弟说,当时施姑娘亲眼看见了。”

      柳画桥瞪大了眼睛,道:“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

      宋江目光坦诚,道:“虽这件事情并非我指使,但乃是清弟所为,毕竟与我脱不了干系。之前为了为梁山拓土开疆编造歌谣激得天王哥哥前去攻打曾头市也确实是我的主意。我今日来,只是,”他轻轻握住柳画桥的手,“希望小桥你不要误解我。”

      柳画桥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心传来洋洋的暖意,一直传到心里,道:“我明白。”她想了想,道:“小络与天王哥哥感情深厚如同亲人,她不会让这件事情轻易过去,但她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等她醒了我找她谈谈,说与她其中利害关系。可是,不论结果如何,”柳画桥紧紧盯着宋江道,“三郎,你要答应我,不能伤害小络一丝一毫。”

      “这是自然。”宋江毫不犹豫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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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维络刚醒来的时候正望见月上中天。耳畔有轻微的呼吸声。她迷迷糊糊转了转头,看见柳画桥斜倚着靠在她外侧的床头,似乎是睡着了。她微微一动,就把睡得很浅的柳画桥惊醒了。

      “小桥。”施维络轻轻叫了一声,向床的内侧让了让。

      柳画桥明白她的意思,便在她的外侧躺下,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施维络听出她语气里的欣喜与担忧,鼻子酸了酸。

      “小络。”柳画桥慢慢说道,“我想了很多。关于我们的。之前是我有点盲目地急功近利了,做了许多也许你会不齿的事情。还有你的孩子……我自以为自己是为了你好,是正确的,却伤害了你……我……”她说着,哽咽起来,“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我想到这些事情,我好后悔……”

      “小桥……别说了,我没有不齿,也没有怪你……”施维络道。

      “不,你让我说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你跟我是最亲近的。别人再亲密也无法跨越时代的隔阂,一千年历史的隔阂。”柳画桥说道,“是我来到这个新的世界有些得意忘形了。我希望以后当我得意忘形的时候,你能提醒我;当你对我的做法有想法的时候,你能直接告诉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人能取代的人。我不想再次的失去你了……”

      施维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落了下来。她知道骄傲如柳画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虽然柳画桥将之前二人之间的隔阂全都说成是她自己的责任,但细想之下,难道就没有她施维络的责任吗?

      是谁觉得柳画桥在这个时代的大放异彩让自己不舒服了还去找二哥哭诉?是谁被情人救走却丢下柳画桥一人在危机重重的祝家庄?是谁充英雄好汉路见不平放了王玉莲导致柳画桥阵前受伤九死一生?是谁优柔寡断一心想要去生一个孽种出来最后还是让保持理性的柳画桥做了坏人?

      “小桥,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今后,有什么话咱们都对对方直说,不要憋在心里。”施维络道,“在这里,处处都是咱们意想不到的危机。说不定哪一天……咱俩就再也见不到对方
      了……。”

      “别说不吉利的话。”柳画桥打断了她,“你和我,都要好好活着,无论要做什么,我都会好好的保护你活着!”

      “小桥……”

      两个姑娘明白了彼此的心意,都感到之前两人之间那堵墙一下倒塌了,正在二人都满心欢喜之时,施维络只觉得握住的柳画桥的手抽搐了一下,接着柳画桥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小桥?小桥你怎么了?”施维络起身,借着月光,之间柳画桥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蜷缩着身子,十分痛苦。

      柳画桥颤抖着嘴唇,勉强道:“不要紧的……近来时常这样……一会儿就好……”

      施维络慌慌张张跳下床去,点了油灯,再看柳画桥的状况,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吓人了。她手足无措地端了碗水给她,柳画桥抿了一口,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是怎么了?”施维络担心地看着柳画桥,“我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什么了?”

      柳画桥摇了摇头:“没有。我想,也许是那时在江州中的蛇毒没有完全解掉。前一阵还好,没有什么反应,就这一个月开始,隔个三五天便会犯一次,每次都像这样,一会儿就好。”

      “你找安神医给你看了没有?”

      “没有。安神医受了伤又受了惊,一直在修养,我又以为你死了……实在没心情……”

      “咱们明天找安神医去!”施维络紧张地抓着柳画桥的手,“你刚才还说一定要活下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怎么办?”

      柳画桥笑了,摸了摸施维络脸庞,道:“好,明天就去找安神医。”

      “嗯。”施维络又重新熄了灯,爬上床,道,“对了,小桥,有件事情。我得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

      “曾头市最后获胜,听云踪说,是因为有一位内应。”施维络道,“那个内应是不是——宋
      清?”

      柳画桥知道她要说这件事。宋江跟她说完以后她也想了许久,也有想要跟施维络印证的事情。她点头道:“不错,宋清化名木月,潜入曾头市作为内应,描绘地形陷坑位置,助我等拿下曾头市。”

      “小桥。我亲眼看见他射杀了天王哥哥。”施维络幽幽地说道,“但是,云踪说,他相信不是公明哥哥指使的。你也……不相信吧?”

      “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我跟公明谈过。我相信不是他。”柳画桥严肃道,“他没有必要这样做。这样并无好处:天王哥哥或许是个好的山寨头领、草莽英雄,但他无法将大家带的更远;而公明的领导才能与过人之处也在逐渐显现;这都是渐渐有目共睹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晁天王中箭曾头市的事情,但假以时日,相信梁山也只能是他的。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是顺势而动。若他真的动手杀了晁天王,纸里包不住火,传扬出去,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云踪也大概是这个意思。”施维络道,“坦白说,我…有所怀疑…但我愿意相信你们。”

      柳画桥微微松了口气,道:“公明日后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但是现在紧要的不是这件事情,小络。我问你,那个在阵前杀掉你的主意,是不是宋清出的?”

      “啊。”施维络小声呼道,“你也想到了这件事?”

      “如果是他。我害怕,他还会想办法害你。”柳画桥道,“我向公明要求了保护你,他会采取一定的措施,可是,我们不能完全依靠别人,况且我觉得公明没有意识到宋清强烈的杀意。”

      “我不知道献计杀我的人是不是他。那时我已经被金兀术迷倒了。”施维络道,“可是,小桥,不管是不是他要杀我,他杀了晁盖哥哥!就算现在为了梁山我不能杀他泄愤,我也一定要他付出代价的。”

      “我明白。”柳画桥声音坚定,“就算他是公明的弟弟,他要害你,我也不能便宜了他!”

      二人商量着,施维络告诉了柳画桥晁天王遇害前跟她说的关于让贤的事情,柳画桥听完唏嘘不已。原来自己的已知,虽然表面上看还是那副模样,可是它的内里呢?它实际上还是那副模样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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