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清楼の老鸨

11、离别，流蓦

　　天边微亮，飞鸟划过，青烟笼寒江，弥漫至夏柳。
　　我坐在家康的床边，看着因为疲倦而熟睡的他，用眼睛将他的容颜刻入自己的心中。心想这次自己走后，恐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
　　但是知道他也是这般痴爱着自己，心中已经不甚感激，想必山中的初遇和山下的相处都已经上天赐给自己最大的恩惠了，不可以要求的太多，会害了他的。
　　“忘了我吧，该与你一起看庭院四季的人永远不会是我，该与你一起走过那些阡陌街道的人也永远不会是我，我只是一只被你感动的妖怪而已。萍水相逢，何来至死不渝，天荒地老？”
　　默默地起身，将那扇静静敞开的纸门合上。
　　我走在外面，逐渐远离那扇门里面的那个人，一步两步……
　　“要走了吗？”坐在房梁上的轩唯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幽蓝色的眸子里折射出我平静的模样。
　　“嗯，不然青鸟会更加生气的，我不能连累家康。”心中的选择早已决定，忆起家康，我便有更多的勇气去保护家康。
　　“但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觉得你这样做家康会高兴吗？”
　　“我只要他比我好。”我坚定的说着，不理会想要劝说我的轩唯，慢慢地向屋外走去，我知道，青鸟就在那里等我。
　　“去看看流蓦吧，她为了保护阿诺德硬挨了一枪，怕是活不过今天了，她也是痴儿啊。”轩唯望着流蓦的住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轻叹道，“我们都是痴儿啊……”
　　“没错，我们都是痴儿，为爱痴狂。”我赞同轩唯的说法，但是却没有想去看望流蓦的主意，“就让他们好好的独处吧，在生离死别的时候，让自己最爱的那个人陪伴自己走过最后的时刻，才是最幸福也是最不幸的。”
　　“既然如此，那么再见吧。”
　　“再见吗？但愿吧。”
　　轻笑一声，我知我身已不由我，但愿，真的有再见的一天。
　　当太阳从山中拔出，天已大亮，却只有零星的人影穿梭。
　　我站在青鸟的面前，那威严的气势正向我扑面而来，而那双棕色的瞳孔里有我能够读懂的怜悯。
　　“你，知错吗？”将所有的感叹和愤怒化为一句疑问，这对于青鸟来说已是不易。
　　“没有，我不知错。”但是对于我来说，倘若我知错了，尽管能够免于受到惩处，可却是否定我和家康两个人的感情，所以我宁愿接受惩罚。
　　“妖怪浮溯，汝因与人类相爱故而违反秩序，现将汝囚禁于山中面壁，此生不得进入人界，不得走出山间。”
　　青鸟的话无疑是将我推入万丈深渊中，万劫不复。
　　果然，家康，我与你，此生是无法再相见了。
　　“跟我走吧。”青鸟展翅而飞，用青色的风托住我的身形，将我带回那个让我孤寂百年的山中。
　　“不要往后面望，你已经不能回去了！”青鸟的话破碎我心中的一丝妄想。
　　虽然我和家康不可以在一起，但为什么连再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即使家康十年之后将我遗忘，百年弃我而去，我也不能忘记他的样子，不能忘记他曾陪我牵手走过街景，曾亲手为我穿上木屐，曾为我拍下那张只有我和他的照片……
　　“浮溯——”那抹明亮而又温暖的火焰在空中燃烧起来，阻挡了青鸟和我的去路。
　　我知道那个挚爱我的人，我不愿忘记的人终究还是追了上来。
　　“人类，不要太过分了。汝与妖怪相恋已经是违反人间和妖界的法则，若是再阻挡吾，吾将给予惩罚。”青色的风渐渐卷起云雾，以一股难以抵抗的气势迫近家康，想要就此逼退他。
　　而家康只是坚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其所动。
　　“把浮溯还给我。”额上的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起来，家康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青鸟说道。
　　“还给你？她本就不属于你，你甚至连她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情不能恒，你总有一天会为今天顶撞我而感到后悔莫及的，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怎么惩罚你了！”
　　“家康你快逃啊，我不爱你，我真的不爱你，所以你不要管我，快逃啊！”我知道青鸟有多厉害，所以我哭喊着叫家康离开这里，不要来找我。
　　可是立于青色卷风的中心，不管我说的有多大声，甚至哭喊的连嗓子也开始嘶哑了，他也没有听见——或者是他听见却还是一意孤行。
　　“人类啊，汝不顾劝阻，执意违反法则，现在吾将给予惩罚！”青鸟骤然巨大，将近十米的翅膀煽动着最强烈的暴风，风过之处，卷起一地荒凉。

　　“家康，醒醒。”当泽田家康再次睁开之时，周围已经恢复原样，信昌、雨月、蓝宝和纳克尔都担忧的围在他的身边。
　　“浮溯呢？你们看见浮溯了吗？”家康想起昏迷之前的场景，他只希望那时自是一场梦，一场他这辈子最恐怖的噩梦，等到醒来之后一切都恢复原样。
　　但是一下子沉默起来的房间和众人躲躲闪闪的目光，家康还是不愿相信的立马起身，开始搜索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够见到浮溯。
　　“浮溯，浮溯，浮溯，浮溯……”他一声声的叫着，呼唤着，在心中不断的祈祷那真的只是一场噩梦，一场最糟糕的噩梦。
　　“够了，相信事实吧。”阿诺德挡住了家康的去路，皱起眉头看着有些失常的家康，然后悠悠的说道，“进去吧，流蓦有话跟你说。”
　　家康依言进入那间充满君影草浓郁香气的房间，看见那个突然而至，永远神采奕奕的少女竟然就这样气若悬丝的躺在床上，满脸的倦意。
　　“你来了，泽田家康。”流蓦轻轻地说道，若不是家康的听力早在以前训练的比常人灵敏一些，怕是他也听不见这句招呼。
　　“你知道吗？我和浮溯一样都是妖怪，尽管我们的命运各不相同，但终究是要离别的。我用我所有的生命去还求三个月的时间，让我能够堂堂正正的和阿诺德在一起九十多天。尽管我那么爱他，却还是不想他爱我，因为我这辈子算是走完了，但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总要走许多陌生的路，看许多陌生的风景，但我不希望他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完这辈子，虽然心里难受，但我还是希望他能爱上一个和他一样的人类女子……”
　　家康听着流蓦的话，刚刚狂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我知道浮溯已经走了，但是我有预感，她一定会回来的，因为爱情这东西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最是让自己割舍不下，想忘也忘不了。”
　　“她、真的会回来吗？”家康的声音因为失而复得的喜悦而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想她会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或许你变成鹤发苍颜的许多年后，所以愿不愿意等待下去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说，同样是爱上人类的妖怪，我知道浮溯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煎熬，所以我只是想为她争取一下……”
　　“我相信你，也相信她，我会永远等下去的。”家康打破了流蓦的话，笃定的说道。
　　“不要说得那么肯定，你的永远是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她，她比我苦的多，起码我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一天也够了。但是浮溯她连一天都不行，活着一天便就是一天的煎熬。妖怪与人类不同，他们的感情和他们的生命一样漫长，所以思念也更加漫长，沧海桑田，挚爱千年。”
　　“……”家康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说这么多阿诺德会不耐烦的，让他进来吧，我还真的是一刻都离不开他……”却要在以后永远的离开他。
　　后面的半句话流蓦没有说出来，因为说了出来她真的会忍不住哭的。她不想让自己喜爱的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懦弱的样子，她只想将她最美好的一面让他至死不忘。
　　家康离去，走到外面却发现阿诺德竟然一步不离的站在外面，脸色苍白。
　　“多陪陪她吧，她很爱你。”
　　“我也很爱她，只是我和她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