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弦（瓶邪，all邪，乐队设定）》青柳侑

18、Chapter 18

　　Chapter 18
　　“小张啊，帮我把这个茶泡上~”吴三省从罐子里捏出一小撮茶叶丢到杯子里，然后把杯子往空中一扬。
　　张起灵正要过来，却被吴邪一嗓子拦住了：“三叔！你只要站起来一左一右迈出去两步就能够到水壶了，自己倒上行不行！起灵刚买饭回来，你让他坐下歇歇再……”
　　吴三省一脸受不了的赶紧挥手打断了吴邪的话，“得得，我自己来还不行吗？年轻人么，出去转一圈回来应该是更精神了，还什么歇歇，我看人家小张身强体壮别说买饭就是抗米回来都不用休息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整天到晚……”
　　“好啦三叔！我错了还不行吗，来来来我给您老人家倒！”吴邪赶紧求饶，冲过来一把夺过水壶给吴三省的茶杯里注满开水。
　　老狐狸眼看得激将法逞了，满意的嘿嘿笑着，“这还差不多，我大侄子就是懂事儿~”
　　吴邪气的直翻白眼儿，那副无奈的样子逗得吴一穷浅浅的笑了一声。张起灵在一边利索的架起了病床上的小桌板，然后将买回来的饭菜整齐又仔细的摆了上去，在碗碟的右边铺上餐巾纸，摆好筷子和勺子，“伯父，吃饭了。”
　　“哎，好好，谢谢你啊。你也赶紧吃吧，不用管我了。”吴一穷在张起灵的搀扶下坐起身，一边拿起筷子一边指指房间那头的小桌，示意张起灵赶快过去，“忙了一早上肯定饿了……小邪，给人家小张把饭菜摆好。”
　　“嗯。”吴邪乖乖的应了一声，低头收拾着。虽然跟三叔可以没大没小的胡说八道，但是对自己的父亲吴邪还是很守规矩的，能不多说就不多说，该怎样就怎样。张起灵也没什么客气的，径直走过来坐到吴邪对面，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了。
　　“三省，要不你多少吃上一点？我一天到晚不活动，也没什么胃口，估计这份饭也吃不完。”
　　吴三省摆摆手，“不用了大哥，我喝完这口茶就走，刚才二哥说了等我过去一起吃。你就慢慢吃别着急，尽量多吃一点，这样对身体恢复也比较好。”
　　“唉，我也知道要多吃……但就是吃不下去啊……”
　　吴邪正边吃饭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父亲和三叔的对话，突然看到一双筷子伸进了自己的饭盒里，哧溜夹走了一片胡萝卜。吴邪吓得顿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张起灵，对方一点不理会他探寻的目光，继续波澜不惊的工作着，兢兢业业的夹走了饭盒里所有的胡萝卜片，吴邪正打算开口问问呢，又见张起灵转而把那边的芹菜一段一段的运送了过来。
　　这时他反应过来了，这几天一起吃饭让张起灵发现了自己的口味，所以他就把自己不爱吃的萝卜夹走，换成了每次都会很快吃完的芹菜。
　　“起灵，我剩下就行了，你不用……”
　　张起灵摇摇头，“我正好爱吃。”接着就不再吭声，继续吃饭了。
　　吴邪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低声说了个谢谢也就不再唠叨了。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好三叔喝完了茶准备出门，吴邪就搁下碗筷跟三叔胡侃着把他送了出去，两人又站在走廊里贫了会儿嘴三叔才走掉，等他转身回到病房里才发现张起灵早已把桌上乱七八糟的饭盒筷子餐巾纸什么的都收拾好了，该洗的洗该扔的扔，看起来好像还擦了一遍桌子。
　　吴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死死的盯着父亲那边，看他一吃完马上就跑过去刷拉刷拉收拾好，抱着饭盒走到卫生间去洗了。吴一穷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怀着复杂的心情叹了一口气，“……小张，这两天实在是麻烦你了。”
　　张起灵摇摇头，说没关系。
　　“我都不知道小邪还有你这么好的朋友，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么个情况，对你也实在不好意思……他要是肯早一点带朋友来家里玩，你还能见见他妈妈。”
　　张起灵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一个苹果开始慢慢的削着皮。
　　“这孩子看起来很随和，其实跟我一个性子，不喜欢跟别人有太深的交往，也说不清是怕别人麻烦自己还是怕自己麻烦别人。这么多年他经常提起的朋友也就那么两三个，其他都只能算是熟人，如果分开他也从不主动跟人家保持联系……其实有时候我挺担心的，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妈妈倒是时常跟他说说，可他也听不进去，总还是老样子。”
　　“他这样很好，您别担心。”
　　“我就是怕他总是跟别人太淡，最后身边一个可靠的朋友也留不下。”
　　“不会的，很多人喜欢他。”张起灵削好了皮，把苹果搁在盘子里分成一小块一小块。
　　吴一穷看看洗手间的方向，然后把视线转回到张起灵身上，许久许久才慢慢说到：“小张，这阵子真是谢谢你了。我这个当爹的不称职，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现在家里又是这个样子……就算伯父拜托你，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只是这一段时间也好。”
　　张起灵抬头对上了吴爸爸的眼神，他放下盘子，极其认真的点点头，“伯父，我会的，您放心吧。”

　　吃完饭后张起灵一直坐在椅子上看天花板，既不开口也不活动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吴邪有时和父亲说说话，有时自己看看书玩玩手机；吴一穷小睡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看报纸。三个人在一起倒也相处得不错，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吃过晚饭之后吴邪就收拾了背包，这几天晚上他一直是和张起灵回家里去住的，父亲的身体的确好了许多，再加上医院里的护士又很负责，只要回家之后保持电话畅通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起来也奇怪，张起灵明明就不是个能活跃气氛的人——这么说还是客气的，准确说来其实他完全就是个会让气氛变得很冷的人，但偏偏在他来医院帮忙之后，大家都觉得心情好多了，吴邪和三叔甚至可以像以前那样打打闹闹开玩笑，饭量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吴一穷听见声音也不再觉得烦躁，渐渐地也愿意说说话聊聊天。
　　吴邪一边低头从包里掏着公交乘车卡一边默默地想着，张起灵这个人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看来不仅仅是自己，凡是遇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就会变得心平气和，仿佛天大的难关也能渡过去。其实中午自己刷碗时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外面的对话，虽然不是每个字都清楚，但他听出来大意是父亲在拜托张起灵照顾自己。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难受，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张起灵要放下学校那边的事情毫无怨言的过来帮自己，他搞不懂究竟是张起灵对自己很看重还是他就是这种为了普通同学也能两肋插刀的人。旁敲侧击的问过了人家也没有回答，现在父亲这么拜托之后就更难弄清了……也许从今天开始，张起灵跟自己说话就只是因为答应了的事情要做到，而不是因为把吴邪这个人当朋友。

　　“你先去洗澡吧~”吴邪一边换鞋一边说。
　　张起灵点点头，到卧室里找出浴巾和换洗衣服，然后就进浴室去洗澡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每次吴邪都让自己先洗，其实谁先谁后没有什么区别，但他知道吴邪就是喜欢在这种明明没有什么区别的事情上总是让着别人——不仅仅是自己。张起灵虽然不是什么林子里长大的野人，也确确实实跟所有人一样在正常的小学初中高中上学，但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融入到群体当中去，即便是在教室里听着课在食堂里吃着饭在排练房里弹着琴，他也觉得身边的人距离自己很远。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曾经找他谈过，条条框框列了一下午其实中心思想就一句：你不懂人情世故，要学着点。那时候他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其实根本没有参透这句话有什么深意。
　　现在他渐渐有点明白什么叫人情世故了。
　　今天吴一穷跟他说的话他一字一句都听进去并且记住了，事实上很多地方他颇为赞同。跟吴邪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之后张起灵想了很多，慢慢的就想通了很多问题，比如说当时为什么会留意吴邪这个人。
　　张起灵能够肯定，事实上吴邪跟这个世界的距离不会比自己近多少，但为什么他就看起来那么温和，那么让人舒服？也许就是因为那四个字，人情世故。出了这么大事情的情况下张起灵依然能感觉到吴邪生长的家庭有多么的温暖，在这种环境里吴邪一定从小就明白很多美好的东西，所以即便他的内心并没有接受他人，但总是本能的、习惯性的为别人着想，总是能够自然地温柔对待每个人。
　　充满着矛盾却又和谐的个体。
　　这样的一个人，张起灵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错过。
　　他关掉花洒，用浴巾擦干身体之后换上了吴邪的备用睡衣，这几天他一直穿的是吴邪的衣服，虽然稍微有一点点紧。
　　客厅隐隐约约传来电视的声音，是一个无聊的电视销售广告，张起灵知道吴邪不可能在看这种节目，走过去果然看到他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小半边脸，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眉尖微微的皱起。
　　张起灵小心翼翼地抽掉了他手里松松捏着的遥控器，关上电视，犹豫了三秒之后拨开了吴邪的刘海，轻轻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抱着吴邪舒舒服服的坐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