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19 ...
-
Chapter 19
张起灵睁开眼睛的时候习惯性的向床头柜的方向看去，结果看到的是沙发靠背，这时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抱着吴邪就这么躺在沙发里睡着了，也亏得他俩睡相都不错没乱翻乱滚才没有掉到地上。张起灵抬头看着窗外，透过窗帘洒进来的光线还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些许的金色夹杂在灰蒙蒙的空气里，他知道现在肯定还不到六点，吴邪应该可以再睡上一个多小时才会醒来，于是他小心而迅速的将怀里的人放到沙发上，又细心的给枕头下面垫上小靠垫，这才站起来。
吴邪的睡脸在晨曦里显得干干净净，张起灵凑过去静静的看着，从额头的发丝到微卷的睫毛到细致的嘴角到下巴的弧度，一厘米一厘米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但他没有像昨晚那样吻下去，只是看着，然后静静起身离开，到厨房去准备早餐。
吴邪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七点零五分，刚睡醒的大脑还不能很好的运转，所以他看着面前的茶几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是睡在沙发上了，以前他很少这样，一方面是妈妈通常会来把看着电视就睡着的自己叫醒领到卧室去，另一方面是在沙发上睡过之后肯定会落枕，第二天会疼一整天。但奇怪的是今天居然觉得睡得很舒服，似乎靠了一晚上的不是僵硬的沙发而是什么和自己的身体更契合的东西。吴邪感叹的摸摸脖子下面的小靠垫，肯定是小哥帮自己放的，下次记得问问他怎么能放得这么合适。
“吴邪，吃饭了。”张起灵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
“哦、哦！”吴邪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我洗完脸刷完牙就过来，起灵你先吃吧~”
吴邪一边刷着牙一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虽然说他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但也不能太邋遢的就出去见人，更何况在总是整整齐齐的小哥面前吴邪就更不想丢人了。正弄得起劲呢，突然不大不小的隆隆轰鸣声响起，吴邪含着牙刷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但无奈卫生间的窗户太小，只能看到小小的一片蓝天，他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划过天际的金属大鸟。
听着飞机的声音渐渐远去，吴邪突然想到了远行这个词。
以前妈妈也出差过，或远或近，但总是会带着好吃的回到这个家里来。也许这次她也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虽然不能再回来了，但是，自己可以去见她。就算不是在这个家里，他们还是可以重逢。
吴邪接上一杯清水，慢慢地漱掉了嘴巴里的泡沫。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已经很危险了，但就是没有办法摆脱掉那个念头，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怎么去跟父亲商量，然后父亲欣然同意，两个人怎么离开这里，然后怎么在一个漂亮的大房子里再次见到母亲，一家三口怎么高兴地庆祝重逢，母亲怎么做着饭洗着衣服然后啰啰嗦嗦的数落着父子俩，父亲和自己却没有再表现出不耐烦而是相视一笑……
“吴邪！”
被门外一声喊吓得一抖，吴邪手里的塑料杯摔到了洗脸池里，发出很大的叮咣一声。
张起灵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冲进来捏住了吴邪的胳膊，“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我很好……”吴邪觉得膝盖有些软，他晃了一下身子靠到了水池边上。
“刚才，怎么了？”张起灵皱着眉头扶起吴邪的肩膀，然后极其自然的把他抱住，“发生什么事了？”
吴邪没有挣开，反而慢慢把下巴搭在张起灵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起灵，我……像个傻子一样……”然后许久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张起灵也不催，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一样细致而耐心。吴邪渐渐平静下来了，伸手搂住张起灵的腰，使劲抱了两下，然后闷声说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嗯。”虽然没有听懂，但张起灵没有问，只是答应着。
“我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
“嗯。”
“起灵……谢谢你。”
“……嗯。”
吴邪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希望自己是个女孩，不用再装作很坚强，而且可以嫁给一个张起灵这样可靠的男人，每天倚在他的身边安稳的睡着。
上车不一会儿张起灵就睡着了，吴邪努力坐直然后悄悄拽了一下他，让他斜过来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平常睡眠极浅的张起灵竟然也没有醒过来，看来真的是很累了。吴邪抱歉地笑笑，正要再调整一下姿势，兜里的手机却震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老痒的短信。
“什么时候到？东西多不？要不我去车队接你。”
“车刚开，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你不用过来了，到了我给你电话。”
“好，晚上请你吃饭，我请你。”
“欧了。”吴邪把手机放了回去。他知道老痒强调“我请你”的意思就是不要再叫其他人，就他们俩吃饭，这种领悟力也算是多年青梅竹马的默契吧。的确，自己在医院这么长时间除了时不时短信报个平安以外跟老痒都没有怎么联系，多的话也不肯说，的确是有点不够意思。更何况他知道家里的这个事情终究是不能瞒着老痒的，两家虽然现在不是邻居了，但怎么也算是老朋友，吴邪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久，或许让老痒去告诉解妈妈也比较好。
爸爸终于可以出院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着吴邪和张起灵回学校，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俩再照顾自己了，一定要让他们回去上学。
吴邪犟了几句实在说不过只好答应，第二天他俩就收拾东西坐上了校车。
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吴邪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到曾经生活的圈子里去，面对一张张的面孔，而且还要努力装作没有任何改变的样子。当然，与戴着面具的痛苦相比，他更讨厌人人都来同情自己给自己特殊对待，所以他宁可默默地忍着。
吴邪看着车窗外一棵棵树向身后划去，留下墨绿色的弧线。看着看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吴邪，这边~~”吴邪循声望去，看到了叼着烟使劲招手的老痒坐在一个房门大开的小包厢里。
走过去一把取掉烟掐死在烟灰缸里，“你丵他妈不是主唱吗，爱惜点嗓子。”
老痒笑笑，也不愿意多解释，但也没有挑衅的继续抽。两个人东拉西扯的随便说着话，不一会儿菜就都上来了，摆上最后一道上汤娃娃菜之后服务员自觉地关上了包厢门。
老痒突然之间就不再笑了，咬着筷子尖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玻璃碗，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吴邪，现在说吧。”
该来的总会来。
吴邪不动声色的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平静的说，“我妈去世了，我爸刚出院，车祸。”说完还稳稳地夹了一筷子日本豆腐放到嘴里，明明烫得要死还是吃下去了，从舌头到喉咙顿时疼的火烧火燎。
老痒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张开嘴，又合上，又张开，如此反复好几次才算组织好了语言：“……吴邪你……那，叔叔，叔叔他还好吗？”
吴邪点点头，说很好。舌尖好像被烫坏了，说的有点含含糊糊。
老痒不知再说什么好，他知道这次吴邪家里绝对是出了大事，而且可能是一两句说不清的大事，所以吴邪才匆匆忙忙离开学校，而且电话里也不肯好好说。他今天叫吴邪出来本来是做好了大谈特谈的准备，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看自己能不能帮到什么，但他真的没料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说完了，而且自己……无能为力。
“你等等。”干坐了半天，吴邪只是埋头吃着菜不肯说话，老痒最终还是坐不住了，“我去要点酒。”
没有应声，吴邪又夹了一块烧茄子放到嘴里，口腔已经完全麻木了，现在大概就是放一块通红的木炭进来也感觉不到疼吧。
不出五分钟老痒就回来了，左右手各拎了一扎啤酒，他把酒往桌子上咣当一放，然后豪迈的摔上了门：“老吴，今天放开喝！”
吴邪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痒，然后说，“好。”说完自己先扯开塑料包装揪出一瓶酒，也不用起子，直接咬掉了瓶盖，然后就咕嘟咕嘟开喝。老痒也打开一瓶，哈哈干笑了两声，仰头灌了起来。
喝着喝着吴邪有点急结果一口没倒过来呛住了，放下瓶子一弯腰就开始使劲咳嗽，老痒赶紧过来拍着他的后背，“怎么样，没事吧？慢点喝慢点喝，今天哥们儿绝对不跟你抢，你爱喝多少喝多少，待会背你回去不就成了。”
“老痒，咳咳……你，你丵他妈……”几个字都说不顺溜，吴邪又偏过头继续咳，“咳咳咳……你当不当我是哥们儿？”
“绝丵逼丵是最铁最铁的亲兄弟。”
“那好，这事……”吴邪总算咳顺了，转头拿过瓶子又喝下一大口，“别到处说，我不想让人人都知道。”
“这不是废话，我是那种人吗。”
“也别再跟我提，也别说什么帮忙，也别同情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
“我还是吴邪，你还是解子扬……什么都和以前一样。”
老痒点点头，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模糊，他抬手擦了一下，想看清眼前这个平时斯斯文文的家伙是怎么一瓶一瓶灌酒的，结果一擦才发现竟然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