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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见时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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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鼓足了的勇气,在听到电话那头的“不便接听”时,就一下子没了勇气。
陈露无力的摊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话,扭着头看向还在闪烁的电话屏幕,心里一顿踌躇。
他一定是在开车,所以不便接听吧,说不定等一会儿他就打过来了呢!也说不定是在开会啊,等会开完了就打过来了嘛!陈露自我安慰的想着。
可是......浩然以前无论是开车还是干别的,最起码都会接一下电话的啊。
陈露烦闷的翻了个身。
要不......她再打过去一下?
别骗自己了,他分明就是不想接电话,就算再打过去,浩然依然不会接的吧!再说,她怎能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呢,打过去了人家又不接,她多没面子。
可是,面子有时候也不是很重要的嘛......再打一个吧,最后一个!
陈露鬼使神差的又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电话没人接,就在陈露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喂?”浩然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是我...”陈露一时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
“有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清冷冷。
“没有......”陈露呐呐地说。
“没有就挂了吧,我正忙着呢。”浩然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有,有事。”一听他说要挂电话,琥珀焦急地说:“你今晚能过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谈谈......”说完,她摒住呼吸,等待电话那头的声音。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好吧!”
陈露闻言,带着几许欣喜,“那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了,我吃完饭再去找你。”顿了顿,那边又说:“你自己别忘了吃饭。”
“噢!那我等你。”
“嗯,我这会忙,先挂了。”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大约是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浩然来了。
本来以为两人见面了有很多要说得话,可是当人就在眼前的时候,陈露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想问问他最近好吗?可是这话自打见到浩然本人后,就一直哽在喉咙中,怎么说都说不出口。
两个人只有二十几天没有见面,可是见了面却觉得很陌生,最起码是浩然对她的态度上,她觉得两个人好陌生。
就着样一直僵持了十几分钟,陈露打破沉默说得第一句话。
“你喝不喝茶?”
浩然看了她一眼,温润的说:“不喝,晚上喝茶睡不好。”
陈露哦了一声,就再没有说其他。
“前些日子你不是想做点小生意么?需要多少钱,我给你!”浩然说得很认真。
陈露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给她钱,为什么?!
浩然低垂着眸子,掩去了眼底的伤痛,“你也年龄不小了,而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不如你早点结婚吧!”
“我......”陈露却没料到浩然要她嫁人,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想到浩然要离开她,陈露的眼泪便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陈露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问道,“你是什么意思?要分手吗?”
她以为他要跟她说什么呢,原来是不要她了,想到着,内心刺痛。
“你要是结婚了,遇到什么麻烦,还是可以打我的电话,我会帮你的。”浩然不看陈露,怕一看她的样子,自己就不忍心说话了。
“我不要你的钱,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是为了你的钱吗?”陈露瞪着浩然,大声说:“你看着我,说不爱我了,我们现在就分手。我不会缠着你的,更不会要你的钱。”
浩然无奈地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三十岁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陈露任性的哭了起来,她不要他走,不要他离开她。
“我知道你是对这次我怀孕的事接受不了,所以才提出的分手,对不对?”陈露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不在路托市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半夜做了恶梦时,吓得把所有灯都打开,依然不敢睡;你有没有想过每当家里面的灯泡,水管出了问题,而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是怎么把它们换上的。”
“每当我看见别的小两口下了班,甜甜蜜蜜的商量着回家吃什么的时候,我多想你就在我身边。然而这么多年,我都默默承受,是为了什么?你觉得是为了你的钱吗?”心底的钝痛,终于在这一时刻爆发了。
改说的,不该说的;想说的,不敢说的全部脱口而出。
浩然看见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劝慰说:“陈露我从没有这么想过。我真的只是在考虑我们以后是否合适。再说,你这样拖拖拉拉的也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你要早知道没意思,当初就不要来招惹我,也不要让我碰到你,更不要让我爱上你呀!”陈露倔强的拭去腮边的泪水。
“你冷静一点,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浩然的声音厉了几分。
“那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陈露本来不想在浩然面前哭,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来看一下我的?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来吗?”
“我以为你会知道自己错了。”浩然说的很平静,“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我对你太好了?”
“你对我的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可是......你却不能给我最基本的信任。”见浩然紧抿着唇不说话,陈露的唇角一勾,浮出了一丝嘲弄的笑,“即便我对你再好,你也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对吧?”
陈露的话语凄凉的就像是陈述句。
“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有些事你本来就没有必要知道,不是吗?”浩然轻描淡写道。
什么是外人,什么是自己人,陈露知道浩然心里分的很清楚。
她陈露就是外人,从来都是。
陈露听完这句话,唇角更弯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她的声音很淡,却很清晰。
她赖以温暖的家,从来都像是他的旅馆,而她只是一个年薪二十万的高级保姆而已。一个保姆在雇主面前讲身份,讲地位,是不是可笑了点?
“有些话不用说得清楚,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陈露看着浩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她跟了浩然三年,她每天的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一个人,感冒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遇到开心的事,想和他分享,可是他却不在身边,便只好作罢。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忘了自己上次是因何事而开心。
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想向他哭诉,可是他却不在身边,也只好作罢。等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她又不想因为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影响气氛,所以便将所有的心事一直藏在心底。
而这一切的容忍退让,居然都是为了他的工作。那么,换句话说,她是什么?她算什么?
“陈露......”看见陈露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又仿佛在想别的事情,浩然不安的叫道。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想把陈露纳入怀中。
不料,陈露却淡淡地笑着,向后退了一步。
浩然原本张开的双臂,就这样在空中僵住。
“别抱了,即使怀抱再温暖的,心也已经凉了!”陈露满眼的伤痛,唇边却还倔强的微微翘起。
“你别这样......”浩然担忧的说。
“我没事。”陈露慢慢的垂下眼帘,平静的说:“就是觉得累了。你走吧!”
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在这个时候那么淡然。
在她的意识里,总觉得自己若是有一天失去了浩然,那一定是生命中那个不可承受的痛苦。她以为自己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原来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眼泪都没流多少。
也许这才是真的觉得累了,倦了吧。
浩然神色复杂的看着陈露,仿佛从来都不曾了解这个枕边人一般。
“我困了,想睡觉,你走吧!”不等他开口,陈露神色淡然,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有浓浓的疲倦。
说完,陈露就转过身往卧房走去。
看着陈露淡薄的背影,一步一步地离自己越来越远,浩然不忍住冲了过去,从后面将陈露揽进温热的怀里。
“陈露,你别这样好不好?”浩然轻轻的唤她。
陈露闭上眼睛,一滴热泪自腮边滑落,跌在睡衣的前襟上,怒放成朵。她吸了吸鼻子,隐忍着说:“既然分手了,就分得让我有点尊严吧!”
浩然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让人留恋。她真的怕浩然再抱着她一会儿,她会忍不住转过身,哭着央他不要离开她,可是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她愿意承担她的错误。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事实。她轻轻的挣开浩然的怀抱,静静的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浩然神情复杂的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拿出了自己在这里的钥匙,放在桌上,然后离开了陈露的家。
陈露靠在门上哽咽,直到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知道浩然真的走了,才放声在自己的卧室哭了起来。
谁说自己没有眼泪,谁说自己不难过,只不过想给自己在最爱的人面前留下最后一点美好罢了。